她试了一下碗壁,感觉并不很烫,扶着旁边的一个木柱子慢慢起身,想端碗水给他喝。
不得不说这两日的露宿颠簸让她的腰有些酸,感觉并不太好。
魏煜也看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现在的他还需要一个大肚子孕妇照顾,说再多都是空口白话。
木板床直接就是放在地上的,没有床架,阿玉先放碗在一旁的柜子上,拿上自己的包袱放床边将人半扶了起来,让他枕着包袱靠得舒服一些。
“喝吧。”
阿玉递过去,魏煜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接过,慢慢喝了。
“我睡了多久?”
“一个晚上而已。”
“昨晚,谢谢你照顾我。”
魏煜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怪异之感,他还以为这个女人会逃,毕竟晕迷前看见她一直向前。
“没什么。”
阿玉接过空碗,又去到火坑边上,继续去搅那锅粥。
算不上有多少照顾,给他治伤是真,不过昨晚她是睡床的,早上醒来才将这人拖了上去。
不得不说二十几的男人身子就是好,手都那样了,没有用药,烧了一晚上自己就挺了过来。
“这屋里也没有多余的碗,你要是饿了,我就先勺给你吃,事后再我再用。”
阿玉昨晚已经喝过两碗粥了,还没有饿到发慌的地步。
她说着转头去看那魏煜,却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噢,你,你先用吧。”
魏煜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阿玉没理,将那碗放在烂木盆里,倒上热水洗了洗,用布擦干,开始用粥。
女人的动作很细,小口小口的,一边吹一边用,魏煜瞄了两眼,只觉赏心悦目。
阿玉也就吃了大半碗,后面的都给了魏煜。
魏煜饿狠了,吃得一点不剩。
“外面的雪还下着,大雪封山,想走也是走不了的,咱们只能在这停留。”
阿玉说着过去收了碗,拖着脚上的链子洗完锅碗出去倒水,之后挖了一些雪放锅里又开始烧热水。
“下不了山,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
魏煜说道,阿玉拿木柴的手一顿,等是什么意思?
等雪停,还是等人?
“我看是等不下去了,这屋里的粮就只够下一餐,之后不走就只能喝水饱了。”
阿玉瞄了床上的人一眼,见他皱着眉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休息吧。”
如果这人没事,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
她倒是挺心宽,魏煜暗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自己留下的记号没有被破坏,那些人能早早找过来。
阿玉将柴禾架好,无事可做,拿出一只未做好的鞋子,又开始做起针线活来。
“你的手艺,看样子不错。”
魏煜没想到逃亡路上她还带着这个。
“我从小就给家里绣帕子,补贴家用。”
魏煜想起来了,她先前是良王身边的丫鬟,乡野出生。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临近中午,阿玉看见外面的雪停了,放下手里的鞋子,裹了一件大袄子在身,准备出去。
“你要去哪?”
魏煜见她想出去有些紧张,想爬起来,不小心扯住了伤口,痛得钻心。
他虽说没有伤到腿,但差不多半边身子都是麻子,想下地走路怎么都要二三天的恢复。
“雪停了,我出去走走,看能不能找点东西。”
阿玉说着已经开门了,还拿走了门后面的一把烂锄头。
“你别……”
魏煜想让她不要去,因为危险,不光山滑还会有野兽,她挺着个大肚子,根本不敢想。
可他才说了两个字,阿玉已经出去并拉好门了。
外面的雪已停,不过山木里还是有风,阿玉先去看了眼窝在屋后面的马,才一深一浅慢慢向山坳里移动。
昨晚那马吃草后自己回来了,不愧是战马,还知道找主。
这里没有马棚,阿玉从屋里弄了一点干草出来给它,让马在屋子后面的一个土窝里躺着。
这里既然建有木屋,不远处应该会有水潭。
阿玉走了一会,很快便看见了,水潭已经结冰,岸边草木尽枯,她在那附近摸索了一阵,找到一点野山药。
出来这一会也不是没有收获,阿玉没有久留,找到东西立马就回去了。
魏煜一直担心着她,看到人回来倒是松了一口气。
“我找到一点野山药。”
阿玉说着将东西放木盆里面,没有急着处理,而是坐火边脱下皮靴。
出去一趟鞋子全湿了,没有得换,只能在火边烤干。
魏煜见她艰难地从脚铐里面将靴子脱出来,放好又去洗东西,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下午,两人吃了白水煮山药。
量不多,阿玉还好,魏煜肯定是吃不饱的,但这没有办法。
肚子吃饱,阿玉等鞋子干掉,穿好又打算出去了。
而此时山下的镇上,魏漓骑马来到唯一的小客栈,进去要了一间上房,并对小二打听道,“这两日,可有,一男,带着,大肚子,妇人,在此处,歇步。”
魏漓说完扔下半两碎银,那小二立即就笑呵呵的揣进怀中,陪笑道,“这位爷,这两天大雪,别说是大肚子妇人,大家都窝在屋里连镇都不上了,这两天住店的也就你一个。”
说了半天就是没有。
魏漓目光一凌,那小二吓得手抖,正要将银子还回去,那人却转身上楼去了。
第257章 解开
魏漓前来寻人,大雪让他迷了方向,下了那坐山之后完全就是凭感觉在找。
当初逃离的只有马车上的两人,现下这么大的雪,魏煜就算再急也会找地方歇脚。
昨晚,魏漓在前山的村子里面歇息,没有听到关于女人的信息,今天一路到镇上同样。
难不成魏煜走了另一座山头?
如此想着,魏漓下楼上马,准备向山的另一头。
入夜前,阿玉从外面回来,这次没有挖到什么,却捡到一只冻死在猎人陷井里的野鸡。
白大牛是猎户,阿玉虽然没跟他一起上过山,可平日里听得多了,她也知道陷井这些事,同时也清楚一般会设在什么样的地方。
不过在回来之前,野鸡被她处理过,装着被砸死的样子,翅膀都快要掉了。
“你怎么抓到的?”
魏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上下打量着女人,害怕她受了伤。
“在雪地里,跑得不快。我运气好,一下就砸中了。”
阿玉将鸡放在水盆里,坐火炕边上又开始脱湿哒哒的皮靴。
这次她显然要比之前艰难,小心翼翼脱下,魏煜看见她那双被泥水浸得发黄的鞋袜上还有血印。
她脚烤处出血了!
魏煜心头一怔,转开视线手却不自觉地攥紧。
“外面的雪没下了吗?”
“没有了,看样子明天应该会出太阳。”
阿玉说着烧开水打算处理那只野鸡,可她的脚很痛,特别是行走的时候。
野鸡的事是她使了心机,不过脚上的伤是真的。
之前养尊处优,一天路都走不了多少,脚上有个东西并不觉得,这两天山路加雪地,早就已经不行了。
阿玉不食荤,除了兔子以外别的荤食她当年在村子里的时候也处理过,很快就将鸡弄好了,刀用的是魏煜的长剑,很锋利,稍稍用力连骨带肉都能切下。
野鸡不大,阿玉先炖了一锅,中午留下两小截山药,她放在旁边烤着,打算就这样凑合一餐。
“你只吃这些东西是不行的。”
魏煜看出她的打算,轻声劝道。
“我吃不得荤,入口会吐。”
好吧,魏煜不劝了,半只鸡跟两碗鸡汤下肚,他感觉舒服了很多,连力气都有了。
是夜,阿玉在火坑边上铺了一点干草,用包袱做枕,搭上一件衣裳就这么睡了。
半夜,她感觉有些阴冷,缩了缩身子慢慢又感觉暖了起来。
翌日,阿玉睁眼,外面天已经天亮。
“昨晚你起来加柴了?”
阿玉看了眼还红着的火坑,对那边的人问道。
魏煜也睁眼了,闻言答道,“感觉有些冷。”
“你的手这两天正在恢复,最好不要乱动。”
阿玉起身,背过身子用头上那支玉钗随便挽了一下发,将鼎锅提过来,去外面弄了一点雪放进去,打算将昨晚剩下的鸡热了给他吃。
魏煜跟昨天晚上吃的一样,阿玉却将最后那点粟米全熬成粥喝掉了。
“这里一粒米都没有了,我还得再出去走走。”
阿玉换了对袜子将皮靴穿好,拿布巾遮住头脸,最后还对魏煜说道,“如果想入恭,可以用那个旧木桶,先前我看过了,是好的。”
她说得挺平常,魏煜却微微红了脸,等女人拉门之时,突然开口,“脚上,脚上那个铐子,开了吧。”
他说着将头上束冠的发钗取了下,从中间掰开,便成了一把钥匙。
阿玉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止不住的激动。
原来,钥匙在这里!
“你不怕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