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之所以从来没怀疑到她们身上,除了她们不可能和刘司膳扯上关系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们的脚,她的这三个妹妹自幼裹脚,比她的要小上许多,得是多么心思缜密,才能故意穿一双大鞋?
秦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又做起了那个许久不做的梦,梦到了那双绣鞋,梦到了死前的疼痛。
***
第二天,秦莞去见了宋尚仪,她想确认刘司膳是不是真的死了。
重生以来,虽然她自己的生活轨迹变了,但是其他人的命运都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比如魏如安,尽管他被太学除名,却提前加入二皇子阵营,还在二皇子的保荐下重新获得了科考的资格。他的母亲也在这一年病重,看样子熬不到明年秋闱。
再比如她养的那匹小滇马,尽管秦莞提前预防,还是没能把它从那场急症中救回来。
还有和夏国的议和、南方的涝灾、京城中发生的几件大事,每一样都和上辈子相差无几。
所以,秦莞不相信刘司膳就这么死了。
宋尚仪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我特意找人打听了,姓刘的从贤妃宫里抬出来时还剩了一口气,不一定能死。”
秦莞急道:“她去了哪里?”
“乱葬岗,或者哪个野狼窝吧。”宋尚仪拍拍她的手,“她这次把贤妃得罪狠了,就算死不了也翻不起多大浪。莞姐儿放心,她害不了你了。”
秦莞根本没办法放心。
如今刘司膳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嘉仪公主,就更有可能和上辈子害她的凶手混到一起了。
宋尚仪见她忧心,特意和她说起了嘉仪公主的事。
嘉仪公主在二皇子的婚礼上大闹,好巧不巧被微服前去观礼的官家撞见了,还亲耳听到她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
官家震怒,把嘉仪公主和贤妃都罚了,嘉仪公主身边的宫人全部换了一茬。
二皇子新婚,官家明面上没有给他难堪,只是转头便颁了道圣旨,给大皇子修缮府邸,并允他在京一直待到过完年。
魏欣被那碗热姜汤伤了脸,据说很是严重,第二日连宫都没进,之后的回门宴还不知道能不能见人。
魏欣心心念念的婚事,就这么彻彻底底地毁了。嘉仪公主害人不成,自己却倒了大霉。
秦莞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近来日子过得太舒服,她险些都要忘了上一辈子的仇还没报。如今真相越来越近,她竟然有点怕,怕自己无法承受。
正站在茶楼前茫然四顾,迎面走过来一个笑吟吟的小娘子。
赵攸宁穿着男装,像个英姿飒爽的小郎君,“怎么在这傻站着?走,去樊楼吃酒,我请客。”
这般开朗爽快的样子感染到秦莞,惹得她心下也敞亮了些,“赵姐姐这是遇到喜事了,怎的这般高兴?”
“自然是大喜事。”赵攸宁从怀里掏出一本崭新的小册子,无比爱惜地摸了摸,“好久没买到这么好看的画册了。”
秦莞低头一看,险些没维持住端庄的表情——《林帅守凉城》,大将军着——这是她画的那本!
秦莞假装翻了翻,问:“赵姐姐,你觉得这本画册哪里好看?我看着就……一般吧。”
赵攸宁瞅了她一眼,一脸“你怎么这么不识货”的表情,“看腻了风花雪月你死我活的那些,好不容易有本故事别致画风清奇的,怎么不好看?”
说着,拿手弹了弹画册上的笔名,“此书,必火,此子,大有前途。啧啧,莞姐儿你说,什么样的人才敢叫‘大将军’?”
秦莞讪讪一笑,心虚地摇了摇头。
——她能说吗,当时她起笔名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梁大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嗷~~跑走!
第50章 8.19
刘司膳的下落, 秦莞依旧交给钱嬷嬷去查。
然而, 钱嬷嬷找了可靠的人把京城附近的乱葬岗、施粥棚、善堂找了一圈, 都没有发现刘司膳。这个人就像人间蒸了似的,活不见人, 死不见尸。
家里的姐妹们也一切如常, 看不出丝毫异样。
秦莞心里明白, 就算自己的死和她们有关, 现在也看不出来。
然而, 她还是连续做了好几日噩梦,眼见着瘦了一圈。
一方居的丫鬟们担心得不行, 每日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做出些汤汤水水给她补。就连纪氏都瞧出不对,以为她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婚事紧张,旁敲侧击地安慰她。
秦莞不想让他们担心, 暗暗地劝自己与其草木皆兵,不如顺其自然, 如果命运的齿轮没有脱钩,凶手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在这种混乱的心情中,成亲的日子到了。
官家下旨, 命梁、秦两家必须在十月前完婚,梁桢便把婚期定在了九月三十。
时间仓促, 一应物品皆由萧氏、纪氏和舅母郭氏操持,就连嫁衣都没用秦莞缝。
直到成婚当日,看着屋里屋外彩灯高挂、红绸飞扬,她依旧有种不真实感。
亲眷们一大清早就到了, 所有人都围着秦莞转。焚香沐浴,梳头开面,大红嫁衣往身上一套,秦莞那颗懵懂的心才渐渐鲜活起来。
她要成亲了?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成亲。
虽然……是假的。
不过,亲人们脸上的笑还是感染了她,秦莞不由地生出几许紧张,几许期盼,还有一丢丢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她就要和梁大将军成亲了。
新娘酉时出门,在此之前,需要和家中至亲作别,陪客们被请到水榭喝茶,将正堂留给了秦家人。
定远侯向来惜字如金,然而此时此刻,看着这个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长大的侄女,叮嘱的话说了一句又一句,仿佛不舍得说完。
秦耀事先准备了一箩筐的话,临到头却只能看到嘴巴动,话却一句都没说出来,只得背过身不肯让秦莞看到他泛红的眼圈。
秦莞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秦三叔拍拍她的肩,笑着说:“常回家。”
秦莞重重点头。
萧氏、纪氏轮番说了些勉励的话,其余兄妹也多有不舍。
最后轮到秦昌。
他第一个进的屋,却一直沉默地坐在离秦莞最远的地方,垂着头,耷拉着肩膀像是在走神儿。
直到秦莞轻轻唤了声“父亲”,他才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指来长的小玉葫芦。
玉质算不上好,雕工也十分粗糙,秦昌却十分爱惜地抚了抚,递给秦莞,“这块玉料是我认识你母亲的那年亲手开出来的,葫芦也是我自己刻的,原想着待你出生后给你压岁,没承想……”
他顿了一下,道:“现在给了你罢。”
这些年来,秦莞原以为父女情分已经消磨得没剩多少了,然而,看着秦昌颓然的神色,看着他湿润的眼眶,她还是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秦昌仰起脸,哽咽道:“到了夫家须得谨言慎行,不可像在家里时肆意妄为。”
秦莞拿帕子捂着脸,哭着还不忘顶嘴:“我哪里肆意妄为了?”
秦昌拍桌子,“你看你看,任意顶撞长辈,还不叫肆意妄为?”
秦莞哭得更大声:“我都要嫁人了,你还凶我!”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秦昌也笑了,只是一不小心把眼泪笑了出来。
***
申初三刻,梁家的车队拐上梁门大街,再绕半个圈就到定远侯府了。
一方居内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翻箱倒柜找东西。
纪氏急得不行:“偌大一个铜镜,怎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必定在这屋子里,再好好找找。”
“巴掌大小,指不定就落在哪个犄角旮旯了,桌子底子,床缝里,都瞅瞅。”萧氏也指挥着身边的丫鬟帮着找。
舅母郭氏没好气地打了秦莞一巴掌:“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不知道放好?眼瞅着要出门了,却生出这么大乱子。”
秦莞吐吐舌头,晃着她的胳膊讨巧卖乖。
纪氏接口道:“郭大娘子不必骂她,她向来是个马虎的,要我说怪就怪她跟前那四个,怎么就不知道替主子惦记着?”
清风、明月连忙认错:“是是,都怪奴婢们,原是该替姑娘收好……”
彩练咬了咬唇,偷眼看向飞云——她记得清楚,昨日喜嬷嬷亲手把铜镜交给飞云了,叫她收好,今日出门时再拿出来。
然而,飞云只一味扎着脑袋,怯怯地跪在地上,什么都没说。
秦莞也瞅了她一眼,笑着说:“经此一事,三婶往后再说我马虎我可不敢还嘴了。她们确实把镜子给了我,我明明记得别在腰间了,许是她不听我的话,飞了。”
此话一出,彩练和飞云双双抬起头,眼中现出惊讶之色。她们知道,这是秦莞在替飞云担错。
彩练有点生气,愤愤地瞪向飞云。飞云红着眼圈感激地看着秦莞。
秦莞递给她们一个安慰的眼神,提着宽大的裙摆和大伙一起找。
就在这时,三五个系着红腰带、绑着红包头的小丫鬟兴冲冲跑进来,脆生生地嚷道:“回大娘子,主院来人传话,姑爷的车驾再有两刻钟就到了,叫姑娘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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