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有个茶房,烧水沏茶,热个点心什么的还成,连做当权派莲子羹都费劲,茶炉子火太小嘛,不是专门做饭烧菜的灶头。
刘琰的勺子在碗里搅了两下:“豆羹怎么样了?”
一早起来刘琰听李尚宫说,豆羹病了。
什么病呢?
李尚宫说:“昨晚着凉了,起了烧,我就做主让他先养着,不用急着起身当差。”
刘琰就点头:“知道了,让人照看他一下,如果病迟迟不好,还是想办法看一看。”
李尚宫说:“公主说得是,只是现在这时候,不好请医延药。”
没错,病的日子不好,大过年的,哪有奴才病了看病、熬药的道理?
李尚宫并没有骗刘琰,豆羹确实病了。
昨天晚上受的惊吓太大,他还穿着半湿不干的衣裳在那么冷的夜里自己摸回安和宫来了,即使回来后就换了衣裳,李尚宫还让人给他备了热汤,天没亮的时候豆羹就发烧了,病得还不轻呢,一早上都没醒,直说胡话。
胡话嘛,说得当然很含糊了,不过也能听清楚几个字。
那几个字是“我没有”和“别杀我”。
李尚宫听了禀报之后摇摇头。
看来豆羹是真吓坏了。
不过在宫里头活得久了,什么事儿都能遇上一两回。豆羹这关要是过了,以后没准儿有大出息。
桂圆伺候公主吃了莲子羹,又端了温水来服侍公主漱了口洗了手,轻声说:“吴姑娘今天得着这么些新鲜料子和首饰,怕是高兴坏了。”
刘琰就笑:“她这个脾气就改不了。我们还小的时候住在外祖母家里,舅母给我们东西从来都是一人一份儿,不偏不倚,哪怕是头绳,都会一人一根。可她从来都觉得我这份儿好,要跟我换。换完了,还觉得我的比她的好,又说要换回去。”
桂圆乐了:“真的?”
不过想想以吴姑娘那性子,她真干得出来。
按说吧,吴姑娘打小家境就不错的,家里只她一个女儿,她还最小,吴大人,吴夫人,还有她两个兄长对她都不错,也不知道她的脾性怎么这么怪,好象总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别人要对她好点儿,愿意和她玩儿,她就恨不得对人掏心掏肺了,哪怕桂圆在宫里也听说过吴姑娘交的一帮子朋友不怎么成器。明明那些女孩儿不管是家境还是旁的都不如她,为什么吴姑娘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倒象是……在巴结她们似的?
桂圆还听说过一件事儿,好象那几个姑娘里头还有特别胆大的,想叫吴姑娘把自家公主请去给她们认识认识。
桂圆觉得自己算是好脾气了,听说这事儿的时候都恨恨的骂了几句贱婢。
谁借她们的胆,难道她们在吴家便宜没占够?觉得自家公主也象吴姑娘一般好骗?
别做白日梦了。
好在吴姑娘虽然不怎么大聪明,这事儿她还是拎得清,任凭那些人怎么说,她也没答应这事儿。
“小时候吧,有段时间我也特别不喜欢她,其实她没做什么,可我看着她就莫名的心烦,说过不少难听话,后来想想很不应该。”刘琰也说不上来那时候自己为什么这么莫名其妙的老是冲吴小惠发脾气。
后来长大些,懂事了,觉得当初那样很不应该。
可能那时候……她其实嫉妒吴小惠吧?
姨丈虽然也不常在家,可总还是能回来探望的,姨母则一直在家。看着和母亲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姨母,刘琰怎么能不想念自己的母亲呢。
有两回她恍神了,差点儿对姨母喊出母亲二字来。
结果吴小惠就莫名的被她讨厌了,多无辜啊。
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吴小惠还马上就要成亲了,刘琰觉得这么多年下来,吴小惠是她身边唯一一个没有什么变化的人,她还跟小时候一样天真,嗯,天真得有点傻乎乎的。
今天坐在宜兰殿的人,不知道昨天宫里出事的只有她。一点首饰和衣料,她就能开心好久。
能过得这么天真,这么快活,多难得啊。
晚膳前毛德来了一趟,替四皇子送东西来。
一件狐狸皮的围领,那皮毛油光水滑,摸上去手感厚厚的,滑不溜手,象抹了一层油一样。
“真好。”刘琰摸了一把,又摸了一把,这感觉真让人爱不释手:“小哥自己留着戴就好了,我这里也有呢。”
“殿下说这红彤彤的颜色好看,衬公主。”毛德多会说话啊:“还有两样点心,都别致,殿下说送与公主尝尝,看看公主喜欢不喜欢。”
“知道了。”刘琰说:“你回去跟小哥说,我挺好,吃得香,睡的也香,今年冬天都没怎么咳嗽过,叫他不用挂念我,这几天也好生歇息保养,过年事情多可累人呢。”
毛德笑着一一应了。
四公主也懂事了。
自家主子打发他过来,当然不是为了特意送个围脖,而是怕四公主被昨天的事情吓着了,特意打发他来探望,送东西不过是个幌子。
这其中的意思四公主也明白,所以才让自己回话说一切都好。
毛德从安和宫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人,两个小太监已经点起了灯笼,他们没耽误,直接往回赶。
冬日里天黑早,其实现在时辰不算晚,离宫门关闭的时间还早着呢,可是连毛德在内,没谁想在外面多逗留。
昨天的事折进去不少人,谁知道这事儿接下去还会牵连谁,待在外头总让人心里慌慌的,觉得心里没底。
结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他们走了一半路,前面来了两个侍卫,后面跟着的人应该是刑房的太监,他们拖着一个人,走得很快。被拖的那个死沉沉的,也不知道断气没有。
第二百九十五章 查索
林夙往外看了一眼,顺手推开房门。
门一响,屋里窗榻上睡的人就睁开眼,转头看了一眼,又懒洋洋的把眼闭上了。
林夙有点心虚,揉了揉被风吹得通红冰凉的鼻子,反手把门关上。
“还是屋里暖和,外头天寒地冻的,鼻子都要冻掉了。”
陆轶不吭声。
林夙又说:“我来的时候跟膳房说了,让他们整治点热汤热饭来,你起来洗把脸清醒清醒,吃点儿东西。”
陆轶懒懒的说:“多谢了林大统领,亏得你还想着赏口饭吃。”
林夙能说什么啊?
这事儿是他理亏。
本来宫里这事儿,与陆轶不相干,是他顺手把人给拽来了。
这种事一般人躲都躲不及,查不出来自然落不是,查出来了也未必有功。
林夙也不绕圈子了,还是开门见山吧。
“问得怎么样了?”
陆轶打了个哈欠,示意他自己看桌子上:“都在那儿了。昨儿夜里死了三个,今天白天又死了两个。”
林夙嘀咕了一句:“回头得整治整治,手上没轻没重的,案子没办完人都弄死了叫怎么回事。”
案上放着一迭口供,薄薄的几张纸,林夙拿起来一目十行的看完,沉默了半晌,闷声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死。”
陆轶乐了,拿被子把头一蒙。
有人一天吃三顿薄粥也会觉得日子不错,有人就算三顿都吃肉尚有不满。有人觉得是觉得自己是帝裔,是贵人,如果不是乱臣贼子谋逆,现在他们肯定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富贵已极,权势滔天。想到他们祖宗曾经过的好日子,到了他们这儿好日子却没了,那不象掏心挖肺一样的难受?
这种人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住他,既然他过不好,那全天下人都别想过好。
和这种人,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膳房的人敲了两下门,把两个食盒提了进来,取出两荤两素四个菜并一小壶酒,还有一钵白饭数个馒头放好。
“两位大人慢用,小的在外头候着。”
陆轶给自己盛了碗饭,也不招呼林夙,坐下开吃。
两个荤菜是一个是烧羊肉,汁多汤浓,一个是白切鸡,鸡皮煮得又紧又弹,就着蘸汁十分鲜美可口。
两个素菜是笋丝香干和清炒小白菜。
别看四个菜都不值什么,但是这时节能吃到两样清清净净的素菜也不容易了。
陆轶吃了不少笋丝和小白菜,林夙看完了口供才过来坐下,迟来一步,素菜没剩多少,只能多吃几口羊肉了。
至于白切鸡,两人都没碰。
说到底,林夙是禁卫,陆轶是外官,两个人都不是刑房的人,对刑房这一套也不习惯。刑房五花八门的酷刑之中有一样是用滚水的,人的皮与油烫熟了……唉,这白切鸡别说让他们吃了,就是放在这儿都让他们觉得倒胃口。
刑房的太监对这些司空见惯,还笑着跟他们说用刑的技巧。因为天冷,早年间就有把犯事的人剥了衣裳浇上水扔在外头的,据他说“特别省力,天儿冷,那风吹身上跟刀子一模一样的”,但是“不太好使,有些人冻不到一刻钟就僵了,拉屋里暖过来之后脑子有点不大清醒,反而问不了话”。
谢谢了,林夙和陆轶谁也不想学这些招数。
陆轶吃完了饭一推碗:“你这差事什么时候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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