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面前小姑子的话,宋氏还是那般温柔地笑着,对着小姑子开口说道:
“二嫂知道月儿也是为二嫂着想,但月儿也要相信二嫂自己也是有分寸的。眼睛是二嫂自己的,二嫂自然会珍惜。”
“二嫂一直很感激你和婆婆还有夫君,所以二嫂想要做些什么去报答你们,将我和母亲从那般艰难的境地里脱离了出来。”
“二嫂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唯有在刺绣一途上有些许成就,左右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做,为你们做做刺绣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不过月儿你放心,二嫂做一会儿,只要感觉眼睛不舒服便会立刻停下来的,做得并不急,对眼睛也没有太大的伤害的。”
“而且贴身的东西,由我做来,想必你们穿着也会更舒适些,这也是我的这一个心意,所以,月儿你能不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吗?”
看着二嫂面色镇定,目光却闪烁,很有些心虚的模样,古月最后还是微微一叹,然后开口说道:
“算了,我不会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的,尤其是二哥,不过二嫂你也要如你所说的那般控制好时间,我会不时过来监督你的。”
“若是哪一日让我发现二嫂你是骗我的,我一定让二哥和娘亲派个人日日盯着你,看二嫂你还有没有那个时间来做刺绣!”
“二嫂你若是平日里无趣,为什么不去陪陪娘亲呢,我很快便要出嫁了,娘亲平日里也有些寂寞,若是有二嫂的陪伴,想必娘亲定会很开心的。”
听闻古月的话,宋氏有些迟疑地对着古月开口说道:
“母亲会愿意我经常去母亲的院子找她吗?若是叨扰了母亲,岂不是不好?”
看清二嫂有些意动,只是担忧叨扰了娘亲,古月忙安抚二哥开口说道:
“二嫂不用担忧,娘亲时常在我面前夸赞二嫂温柔能干,恨不得二嫂才是她的女儿,有二嫂的陪伴,娘亲定然是不会感到叨扰的。”
“相反,娘亲想必会很乐意二嫂你多去陪她说说话,谈谈心,若是二嫂你还不放心,那明日里我便陪二嫂你一道去找娘亲说说话,如何?”
宋氏听完,微微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既然月儿都这般说了,那二嫂自然是愿意听月儿的安排的,若是母亲当真不嫌我叨扰,那我必定是愿意日日陪伴在母亲身侧,为母亲排解烦忧的。”
听到此话,古月欢喜一笑,开口说道:
“这般便是再好不过了,二嫂和娘亲都不会再感到寂寞无趣了。今日既然我来了,那二嫂可不能再抛下我去做刺绣了,定要好生招待于我,若不然我可是要去同二哥告状的。”
“好好好,既然是咱们月儿来了,今日里二嫂便什么也不做了,就专心好生地招待咱们月儿,免得啊,月儿不满意,你二哥责备我没照顾好他心爱的小妹妹。”
说完,二人再忍不住,相视着齐齐笑出了声。
第69章 六十九
一向好睡眠的古月今日却有些难以入眠,三月时间当真是转瞬即逝,明日竟然就已经到了她出嫁的时候,她的及笄礼仿佛就在昨日。
然而明日她就要在爹爹的背上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走入一个陌生的宅院,从此以后履行她作为他人/妻子所应该履行的职责。
这一切都让古月觉得有些惶恐,就连那心上的人也不能叫她平静,她心知此刻她应该沉睡,才能有更多的精力去应付明日繁琐的一切。
然而久久不能平复的心绪却让她即便躺在松软的被窝内也同样难以入眠,突然,在这寂静的夜中,古月突然听到了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便是轻轻的脚步声响和房间内逐渐亮起的一盏盏灯光。
待古月从床上坐起转身看去,看到的便是微笑着看着她的娘亲,见她看过来,娘亲微笑着对她开口说道:
“皎皎,今晚是你出嫁前在家中待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娘亲过来陪着你一道睡,咱们母女俩一起说说话。”
古月也同样微笑着有些俏皮地对着娘亲开口说道:
“那爹爹只怕要怪我将娘亲抢走了,不过没关系,就算爹爹怪我,今夜我也不会将娘亲还给爹爹的,就让爹爹一个人睡一个晚上吧。”
听得娘亲虚虚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开口说了一句:
“你啊!你爹爹平日里当真是白疼你了,这般促狭。”
母女二人笑闹过一阵,最后躺在床上,古月闻着娘亲身上熟悉的香气,听着娘亲小声地说着对她的叮嘱,终于眉眼平和地睡了过去。
到得第二日,古月是被娘亲用冷帕子硬生生地从睡梦中叫回来的,看了看外间的天色,依旧还是一片漆黑,古月知晓今日她会被早早叫起,却不知竟然会是这般早。
她甚至感觉她才方方睡下没多久,便被娘亲叫醒了,整个人俨然一副昏昏欲睡的颓废模样,而分明昨夜比她还要晚一些入睡的娘亲,看起来却比她要清醒精神得多了。
这让整个人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任由周围人摆弄的古月,迷糊的脑海中划过了一丝不解,又在下一瞬间被睡意冲走,仅仅留下了一些痕迹。
在周围人轻柔的摆弄中又一次沉沉睡去的古月,在下一次醒来时,外间天色已然是微微亮,而铜镜中的自己也俨然变了一个模样,妆容精致,容色艳丽。
眼中许是方方睡醒的缘故,还有些朦胧,整个人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让古月很是惊喜,对着铜镜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娘亲。
刚想说些什么,就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娘亲的眼中竟然已经蓄上了泪水,看着她的眼中满是不舍,这让古月一怔。
就仿佛突然反应过来她要出嫁了一般,鼻头微微发酸,眼中也同样开始蓄满了泪水,这便招惹得周围的人纷纷开始劝了起来。
脸上的妆容都是好不容易化好的,可不能哭出来坏了妆容,再过上不久七皇子殿下便要带人来接亲了,姑娘要忍住啊。
然而情绪却不是说忍便能完全忍得住的,最后古月还是没能顾及得到自己脸上的妆容,痛痛快快地抱着娘亲哭了一场。
到最后刘氏也在帮着劝说女儿,待到好不容易古月有些艰难地止住了哭声,古月面上的妆容也是彻底地不能看了。
而不凑巧的是,七皇子迎亲的队伍此刻也到了古府的门前,听得夫君特意从前门命小厮传来的消息,刘氏急匆匆地重新将女儿推到了铜镜前。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一边为古月补妆,一边吩咐站在一旁的小厮去前院,叮嘱老爷和少爷们尽力多拦住七皇子殿下一会儿。
整个场面很有些忙乱,古月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个眼眶任由周围人摆弄。新嫁娘,巧梳妆,父亲兄长背上轿。
长大后第一次趴上爹爹的背,一如幼时那般宽阔,然而古月此刻的心情却与幼时截然不同,向后仰了仰头,拼命抑制住眼中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坐着摇摇晃晃的喜轿,听着轿子外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响,古月此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真的要嫁给仑哥哥了。
这边古月身在轿中体会着新嫁娘的喜悦与惆怅,那边轿子外身着新郎服饰,雄姿英发地骑着□□骏马,终于将心爱的人儿娶回了家的车仑,心中情绪十分澎湃。
几乎是个人都能看出此刻车仑的心情之愉快到了什么地步,然而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在迎新娘回去的路途上,车仑连他和古月将来生几个孩子,未来的孙女叫什么名字都快想好了。
甚至还隐隐在两个名字中纠结了起来,全然没想到他同古月之间的孩子都还是没影的事儿,更别提孙女了。
两个当事人此刻的内心是喜气洋洋,周围围观的人也算是涨了见识了,毕竟以将军府的家底,给唯一的女儿准备了十几年的嫁妆当真是称得上豪奢了。
百姓们看着也很是过瘾,想必回家去围绕着这场婚礼也能吹个好几年,好歹他们也算是亲眼见过参与过这桩盛大婚礼的人呢。
四舍五入一下,他们也称得上是喝过七皇子和大将军之女喜酒的人咧,那以后可得好好吹一吹,他们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虚!
不管其他围观的老百姓们心中如何想,看着面前递来的红绸,想着握着红绸另一端的人,古月原本就点了胭脂的面色更为红润。
小步小步地在对面人的引领下,迈过了门槛,在即将拜堂的地方站定,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羞涩地被众人簇拥着往房间内走去的古月不会知道,此刻赵殷容也被皇帝带着来到了现场,盖因赵殷容与七皇子母妃十分相似的容颜。
让皇帝突发奇想,想要让赵殷容来看着他最爱的儿子成婚,四舍五入也相当于让他最爱的女人看到了她的儿子在今日成婚了。
这在皇帝看来,也算是了了他此生最爱的那个女儿的一个夙愿了吧,毕竟她是这般地爱着她的孩子,因此,皇帝此刻看着赵殷容的目光有怀念也有惆怅,情绪十分地复杂。
而赵殷容此刻的心情却是有些屈辱,然而自她决定好要入宫为妃开始,她就有了一辈子被皇帝当作她姑母的替身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