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该启蒙的年岁,为温杜启蒙的文武师傅皆是其祖母动用其已经逝世的祖父和其自身的人脉所找,尽是在大静朝小有名气的人物。
待到温杜到了拜师的年岁,更是亲自拖着老迈的身子,带着温杜一道爬了大半日的山,只为让温杜能够拜得当世大儒为师,日后也能多一份倚仗。
而温杜也没有辜负他的祖母为他的苦心,天赋出众,不仅成功拜入了当世大儒的门下,还凭借着自身卓绝的天赋成为了大儒的关门弟子。
名声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少世族大家开始注意到了温杜其人的存在,家中有好女的人更是时刻关注着温杜将来的发展动向。
府上媒婆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让祖母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一半,乐呵呵地思考着哪家的女子既出身好又够温良贤淑,能够配得上她家的温杜。
然而让老太太没能想到的是,虽然她已经为孙儿物色好了佳妇,但她一向听话懂事的孙儿却对成婚一事很是抵触,在外面对那些世家贵族的小姐们的态度也很是冷若冰霜。
想着也许是他幼时父母带来的阴影还未消退,老太太也不愿意逼迫这个被她自幼宠在心头的孩子,想着随着见识的增长,去过的地方的增加,她的孙儿总有一日会释怀。
然而这般想着的老太太,直到等到她的孙儿从大儒处结业,凭借着自己的本领进了皇宫当上了侍卫首领,都已然是年过二十的大龄青年了,身边依旧是独身一人,别说娶妻了,就连一个侍妾通房都不曾有。
整日里身边除了伺候的婢女,不见一个年轻的女子,当真是让老太太愁的不行,连带着再次看那大房的夫妻二人都不顺眼了起来。
可老太太愁归愁,拿温杜却是半点办法都无,逼也逼过了、装病也装过了、就连打苦情牌老太太都试过了,却拿消极抵抗的温杜毫无办法。
最后,担心再这么逼下去会破坏了她和孙儿之间的祖孙感情,又不愿意强迫孙儿娶一个不爱的女子的老太太,还是选择了放手,不再操心孙儿的婚事,随温杜去了。
而温杜虽然心中觉得自己有愧于祖母,但心中不愿成婚,以免日后过上他的父母那样的生活的念头,还是让温杜不愿意逼迫自己为了满足祖母的意愿,去随意地娶一个人同他度过余生。
这不仅仅是对他自己的将来不负责任,同样是对他娶的那名女子不负责任。然而就在温杜一心一意地想要就这么独自一人过此一生时,一个意外的事件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是一个原本在温杜看来平淡无奇的中午,温杜原本准备在侍卫们的休息处小憩一段时间,为下午的执守存储精力。
却在进门的那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屋内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环顾着空无一人的休息处,温杜面无表情地握住了原本悬挂在腰间的佩剑,在确定了呼吸声传来的方位后,瞬间拔出了佩剑,一剑挑开了柜门。
然后眼神凌厉地将剑刺了出去,又在看清柜中人的身影时,强行停住了自己往前刺去的动作,将剑收了回来,有些紧张无措地盯着柜中大约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生怕小女孩下一刻便要哭了出来。
然而如临大敌的温杜最后却等到了小女孩飞扑而来的身影,脑海中一片空白的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接住想跳到他怀中的小女孩。
对小女孩的不按常理出牌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温杜,面上的神情越发冷然,然而小女孩感受着温杜放在她身后,自始至终用着恰到好处的力气稳定着她的身形的手,和温杜身上隐隐传来的点心香味。
笑着向温杜讨要起了美味的小点心,小嘴里吐出的尽是平日里用来哄长辈的甜言蜜语,因着自身冷冽的气场,从未被小辈如此对待过的温杜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但身体却很诚实,于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莫名地从之前的不知所措地站着,变成了坐在椅子上,怀中还抱着方才柜中的小女孩。
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投喂着自己从家中带来的、原本准备下午趁着中途换班之际填一填肚子的点心,甚至心情似乎都因着怀中小姑娘享受的神情而变得分外的愉悦。
这一认知让温杜原本正投喂着小姑娘的手一顿,似乎有些震惊于自己此刻的行为,然而这一丝震惊在小姑娘软软的话语中,又再次被温杜抛在了脑后,顺从着自己的心意继续投喂小姑娘。
只不过这次找回了自己的意识的温杜,在一边投喂时,还一边问出了小姑娘的身份,并在弄清楚后派人找来了七皇子,去领小姑娘离开。
经此一事,已然年岁不小的温杜莫名地在心中萌生出了想要一个女儿的念头,并在之后的几日内多次在休息处再一次遇到那小姑娘时,想法愈发鲜明。
又在独自一人思考一整夜后,终于解开了幼时的心结,明白不是每个孩子都会像他幼时那般,遇到像他父母这样的人,而他也终将不会变成像他父亲这样的人的温杜。
在第二日亲自找上了祖母,表明了自己愿意娶妻,同时也相信祖母的眼光的意思,望着看着他老怀安慰的祖母,温杜想,日后他一定不会让他的孩子遭遇他孩童时,曾遭遇过的那一切。
第52章 五十二
虽然昨晚因着去皇宫中参加晚宴,入睡的时间较晚,但因着这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今日卯时,原本躺在温软的床上香甜地睡着的古月。
也渐渐地从睡梦中找回了神志,随着眼睫毛的轻轻颤动,不一会儿便睁开了双眼,又缓了缓心神后便从床榻之上轻轻坐了起来。
不远处静静候立的侍女青梨和蔬果听着声音,朝后方轻轻一挥手,同样静静候立的小丫鬟们便依次捧着手中的洗漱用品,跟随着大丫鬟们来到了小姐的面前,有条不紊地开始协助小姐梳洗打扮。
古月此刻虽然因着对仑哥哥待会儿便会来府中拜访之事的期待而显得精神不错,但到底是睡得少了,面上的气色有些萎靡,眼下也有些淡淡的青色,稍稍影响了古月的容色。
但有善于妆容的蔬果在,古月面上的这点小问题根本算不得什么问题,随着蔬果在古月面上轻巧的描摹,这些小问题很快便被尽皆掩盖在了古月面上的妆容之下。
主子平日里素来爱美,穿着打扮历来精心,蔬果作为主子身边的大丫鬟之一,本就擅长描妆,又天赋异禀,这些年来对于此道也是造诣颇深。
再加上古月平日里偏爱淡妆,除了某些必要场合基本不画浓妆,蔬果对于淡妆的造化更是快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由蔬果画出来的淡妆,不但能让古月面上的容色更为瞩目,而且一般的女子都决计看不出古月的面上有上妆的痕迹,更别提对女子的妆容从不曾了解过的男子了。
不过这一次蔬果的手法似乎又进步了一些,古月凑近面前的铜镜仔细地看了看自己面上的妆容,心满意足地赏了蔬果半个月的月钱。
看着蔬果面上瞬间出现的财迷的笑容,和得意地向一旁略有些冷淡的青梨递过去的眼神,古月心情愉快地迈步往娘亲的锦和院。
待古月带着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进到锦和院时,除了爹爹和娘亲,就连住在前院的两个哥哥也都先她一步来到了锦和院。
看着两个哥哥听到声音后含笑看来的视线,这与几年前两位兄长还未随爹爹远赴边关时几乎一样的场景,让古月的心情很是愉悦。
直到现在,古月才清晰地意识到,她的爹爹和兄长真的是回来了,家中也不再是只有她和娘亲两人了。唇角带笑地走向屋内,古月还未开口,便听二哥有些戏谑地对着她开口说道:
“哟,小妹你这是又睡迟了?哥哥还以为几年不见,皎皎如今都长大了,便不会是咱们中最后一个到母亲的锦和院的人了,没想到小妹还是这么谦让哥哥们。”
听着二哥这熟悉的语调,和让人想打他的表情,古月面上原本欢快的表情一收,条件反射般地对着二哥露出一副僵硬的假笑,然后开口说道:
“二哥你果然还是没变呢,看来这几年的军队时光也没能让二哥你的眼神好起来,麻烦二哥你看一看外面的天色,你妹妹我能在这个时辰起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说完,古月又换了一副表情,如同告状一般地对着屋内的其他三人开口说道:
“爹娘大哥,你们看啊,二哥他真是太过分了!皎皎又不是故意总是最后一个来的,而且皎皎也没比二哥他迟来多少,二哥他就是故意在给皎皎找茬嘛!”
原本正喜滋滋地看着兄妹二人斗嘴的三人,一听女儿/妹妹向他们告状,当即摆正了态度,古董更是义正言辞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开口说道:
“雨儿,谁让你这么同妹妹说话的,快同妹妹道歉。别忘了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兄弟二人的,不准欺负妹妹。”
被父亲这般一说,母亲和兄长似乎也是饶有兴致地准备看他的反应,古雨丝毫不慌张,一脸被冤枉了的表情开口说道:
“父亲你这可就冤枉儿子了,儿子可没有欺负咱们小妹,我方才那番话只是想要调侃一番小妹罢了,谁知道小妹这般不禁逗,那二哥这便给小妹你道歉了,还请小妹原谅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