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远这个人,没成亲的时候,无事还要招惹夏雪晴三分,这成了亲之后更是肆无忌惮起来,仅仅是夏雪晴拍的那一下完全起不到效果。
他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大脑袋驾到了夏雪晴肩上。
“别闹!让下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我又不是你的玉佩,你不用到哪都带着我吧?”
苏清远听完这句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直接把腰间挂着的玉佩解了下来,二话不说塞到了夏雪晴的手里:“喏,我把我的玉佩送给你,你以后就负责代替它的位置每天陪着我。”
夏雪晴挑了挑眉:“我不要,被你戴了那么久都旧了,少拿这个糊弄我。”
说罢,就要把玉佩还给苏清远,却被苏清远拒绝了,他眼中闪着不寻常的光彩:“玉能挡灾,拿着吧。”
夏雪晴这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枚玉佩,正是自己与苏清远初见时他佩的那个。
夏雪晴看不出这是什么玉料,只是这玉石无光也能显现出几分宝气,想必不是凡品。那上面只是精雕细琢了一个篆体的“南”字,很是漂亮。
夏雪晴也知道,自己在朝颜宫的那一次,着实吓到苏清远了。也便乖乖的把玉佩带到了身上,可谁知苏清远还是不肯罢休:“你都说这个旧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寻个新的。”
夏雪晴下午也确实无事,便也就依了他。
两人收拾收拾就打算出发了,淮南王府一切正常,除了南烛。
南烛伺候着苏清远换衣服时,突然发现王爷身上的玉佩不见了。还没等他问出来呢,夏雪晴已经戴着玉佩从里间出来了。
南烛立刻满脸震惊的盯着夏雪晴看,把夏雪晴也看的起了疑心:“南烛你怎么了?我今儿的衣服很奇怪?”
南烛都快哭了。
关键不在于衣服啊夫人……您身上挂的,那是货真价实的‘淮南令’啊,您拿着这个,除了可以派遣那一堆死士,甚至能调动淮南王的几千亲兵……
苏清远威胁的把手搭在了南烛的肩上,对夏雪晴说:“不用管他,没成家的娃娃不懂事,没见过宠小娘子的。”
南烛还能怎么办?自然只能闭嘴。
于是这一行人这才坐着马车上了路。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了。苏清远小心的把夏雪晴从车上扶了下来,夏雪晴抬眼一看,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古刹。
自她嫁给苏清远也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了,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入了秋,树上的叶子扑簌簌的落到了古刹里,因此几个小沙弥抱着大扫帚正在洒扫。
他们看到苏清远来了,都双手合十行了个礼,然后一个小沙弥放了扫帚就往庙里面跑:“方丈——上次的那个施主又来啦!”
“上次?”夏雪晴听了纳闷,“你来过?”
“嗯。”苏清远随手摘下了夏雪晴头发上落的一个枯叶,“刚从阳城回来的时候来过一次。”
正说话间,那小沙弥又颠颠地跑了回来:“方丈已经在大殿里等着您了,施主里面请。”
苏清远点了点头,这才拉着夏雪晴往里面走去。
佛堂里清净得很,只有一个须眉皆白的僧人,正在往一盏长明灯中添灯油。
他的动作不骄不躁的,夏雪晴看着,竟也忍不住微微屏息,生怕一个不小心吹熄了灯火。
苏清远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出神的那个僧人的动作,哪知这时,这个僧人却开口了:“王爷可知,这盏长明灯是为谁点的?”
苏清远放低姿态施了一礼,回道:“清远不知,还望了缘大师明示。”
了缘洒脱一笑:
“这盏灯,是当年王爷救下的那个穷秀才供奉的。他今年终于中了举人,有了余钱,这才给王爷供了一盏长明灯。现在正忙着考进士呢。”
了缘说完,看了看身后的夏雪晴,了然一笑:“女施主这一世,可算是活明白喽。”
夏雪晴闻言大惊,她重生而来的这件事,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怎么这个和尚……
可还未等她问个明白,这个老和尚直接行了一礼便下去了,不多时之后,他拿来了一个用经幡裹成的包裹。
了缘把包裹交到了苏清远手上之后,就又坐到蒲团上念经去了。
苏清远也没有再打扰,他行了一礼之后,带着夏雪晴就走了。一直等出了庙宇,苏清远才把那个小布包打开,夏雪晴看到了里面裹着的东西后,震惊的几乎站立不住。
因为那个经幡里面裹着的,是一个通透漂亮的玉镯——正是她前世临死之时,碎掉的那个。
苏清远看到夏雪晴这反应,也很是吓了一跳:“晴儿?怎么了晴儿?这古刹之中,不该有脏东西啊?”
可夏雪晴只是沉默不语。她记得清楚,上一世,她根本就没见过苏清远,那个镯子的来历……对啊,那个镯子究竟是哪来的?是谁给她的?还是说这一切,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
苏清远见到夏雪晴这样子,正打算回去让了缘方丈看一看呢,却冷不防被夏雪晴抓住了手臂。
夏雪晴看清了,不管是什么时候,全心全意心悦自己的,都是苏清远。
“清远,这镯子很好看,你……帮我带上吧。”
苏清远闻言,点了点头,仔细的把手上的镯子带到了夏雪晴手上。打量了许久之后,苏清远才说:“夫人,很好看。”
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夏雪晴就知道,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唯此一人,而已。
平静的生活又过了一个多月,天狗又把月亮吃了一轮。当夏雪晴几乎要适应这种闲适的日子时,光鲜亮丽的皇权,又一次露出了它狰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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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娘!开张呐!”旁边的邻居不见外的打了一声招呼。
“哎!”周大娘乐呵呵的应了一声,收拾着开张要用的食材。她做馄饨有些年头了,因着用料足、味道好,生意一直很不错。
加上马上就要入冬了,天儿也冷了不少,小店的食客更多了。
周大娘刚刚开了铺面,就有一桩生意送上门来了。有一个从头包到脚的人,慢腾腾的挪到了周大娘的铺面跟前。
他似乎是个新客,并不知道周大娘家卖的是什么东西,他站在门口好大一会儿的功夫,直到看着炉子上的热水冒出了暖和的蒸汽,这才从身上拿出来了五个铜板丢了过去,然后不发一言的进店坐下了。
周大娘也纳闷,这虽说马上入冬,但天也没冷到要穿这么多吧?
不过这位客人虽然打扮的奇怪,给钱倒是大方——他给多了。
“哎,客官啊,您来一碗什么馄饨啊?咱们小店最贵的馄饨是四文钱一碗的,您来这个吗?”
周大娘一直在忙活,头都没回的问,可谁知那人却并不答话。
周大娘就比较纳闷了,她把湿淋淋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回身走过去又问了一遍,那人可算是有所反应了。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包的实在是太严实了,以至于连他的表情都看不到。周大娘虽然纳闷,但也还是什么都没说,把多出来的一个铜板放在桌上就去做饭了。
等馄饨好了,那个人立刻埋头就吃了起来。周大娘看他付了钱了也就没管他,自己专心的收拾着。
不大一会儿,周大娘就听不见那人吃饭的动静了,她本以为那人已经准备走了,就随口招呼了一句:“客官常来啊。”
可话音刚落,周大娘就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腰间。她立刻就傻了。
由于是个厨子,整天跟火打交道,周大娘穿的并不厚,因此她感觉得到,抵在她腰间的东西,比这秋日里的冷风都凉。
她哆哆嗦嗦的开口问:“爷……小店今日里还没开张,您、您要是愿意,这顿饭就不算您钱了,可好?”
可谁知,那人完全不为所动,他凑近了问:“淮南王府,在哪?”
周大娘立刻就知道这人刚刚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了,他的口音太过明显了,他根本就不是汉人!
周大娘纵使知道了这一点也不能怎么样,毕竟命在人家手里捏着呢,她颤颤巍巍的指了一个方向:“沿着这条路直走,再往西拐一下,路的北边就是。”
这人大费周章的做了这么多,经当真只是为了知道淮南王府在哪。闻言也不犹豫,直接把周大娘敲晕了,顺着大路就往淮南王府的方向去了。
周大娘是在一炷香之后才醒的,她坐在地上缓了一缓,又想了想那人的行为,当即拉了铺面就要去报官。
她的邻居还纳闷呢:“呦?怎么了?这刚开门就又要落锁了?”
周大娘只是摆了摆手,忙不迭的往衙门跑。
而那个外邦人,已经站到了淮南王府的朱门外。
第42章 里通外敌
暨阳城的县令大早上被拽了起来,顶着一脑门子官司,脸都黑了,他看着堂下跪着的妇人,满脸的不耐烦:“所跪何人?因何事击鼓?”
周大娘忙磕了个头,规规矩矩的回道:“我本是西坊里一个卖馄饨的小商户,今早上刚开门不久,就来了一个食客,他……把自己包的特别严实——”
那个县令大早上被拽起来受冻,又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索性直接打断了周大娘的话,自信的问:“可是没给你钱?哎呀,这种小事就不要报官了,快回去收拾收拾继续包你的馄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