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被逼无奈的百姓,江湖中人讲义气,如果我们这次救了他,日后,他们会千百倍地还回来。若论忠心和道义,我觉得他们比很多朝堂之上冠冕堂皇的所谓君子强太多了……”溪玥说着,渐渐觉得困乏,于是,将头微微靠在城墙上,微闭着眼休息。而纪修宁也觉得溪玥说话声渐底,想是又累又困,也就不忍心打扰,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溪玥揽过来,轻轻靠着自己……
良久,纪修宁看到天佑从楼下冲上来,于是不禁问道:“天佑兄如此急切,发生了什么事?”
远远地,天佑也看到了坐在一起的溪玥和纪修宁,犹豫了一下,才抬步上前,低声询问,“王爷在休息?”听罢,纪修宁摇了摇头,而后又突然点点头,“可能是太累了,暂时在此休息,怎么?天佑兄?”说话间,纪修宁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不禁微微尴尬,摆手示意天佑过来,然后道:“天佑兄,你如此急切,却是为何?”
“没什么,就是寨主已经醒了。我们把目前的状况和王爷的事都告诉了寨主,现在,寨主想让王爷和您现在去聚义厅,但是,我看王爷睡得这么香,自知不便打扰!一会王爷醒了,请你代为转告一下我们的意思,不知可否……”
第69章 诏安
纪修宁看天佑走远, 依然没有打搅溪玥,一个原因是心疼她过于劳累,一个是溪玥如此依着自己, 这不正是纪修宁心里一直梦寐以求的吗?此刻, 虽然是自欺欺人, 但他宁愿相信这虚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溪玥才微微转醒, 感觉自己的动作,溪玥不禁羞涩,片刻, 却猛然一惊, 坐值了身子,“修宁哥哥,对不起!刚才多有得罪!”
看着溪玥略显惊慌的样子, 纪修宁不禁微微一笑, 道:“你不是说你是我妹妹嘛?!这样很正常,而且, 无论是从下属还是从任用的关系考虑, 我照顾你也是应该,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纪修宁说着,给溪玥正了正睡歪的发髻,然后道:“不久前, 壶天峡寨主和众主事转醒了, 说让王爷您过去,并且, 这边不管何因,匈奴已经不攻寨了, 也正好没事,所以,我们先去聚义堂吧!我想,壶天峡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也不怕把话摊开了说,你说对吧?”
“嗯!”溪玥应着,点点头,率先起来朝聚义堂走去。
刚到聚义堂门口,却听见里面熙熙攘攘,有人道:“寨主,这匈奴人敢暗算我们,看来是之前给他们吃的苦头不够多,现在他们也不攻了,想必是被我们给打怕了,要不就是死得差不多了!不如,乘机出关去打他们个落花流水,顺便再抢点东西!大当家,您说如何?……”
此前的一个帮众话还没说完,又听到别一个帮众迫不及待抢道:“匈奴人有什么可怕的,我们一年揍他们百八十次,不老实都得乖乖听话!倒是这昊月军,刚到云州就想打我们的主意,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是不知道云州这江湖谁是老大!”
“昊月军怎么说都是自己人,这王爷能亲首上咱这壶天峡,其它的事,我们太过计较也不太合适吧?!”
“他上咱们这不都是有私心的嘛,他看上我等,想收为已用,想让我们给他卖命,奶奶的,当我们是牲口不成?”
“我倒认为昊月军挺好,要是能入昊月军,保家卫国吃军粮也不错,我娘也不用偷偷摸摸地见我了!”
……
这聚义堂里,刚刚转醒的一帮所谓主事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开了,寨主赵如风听得也是一阵头疼,霎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于是,示意旁边的中年壮汉,也是这壶天峡的二把手李辉,让众人暂时安静下来。
看大家不再说话,赵如风自己才道:“我知道尔等跟着我这十年也是吃了不少苦,这土匪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尽招人唾骂。但我赵如风打心里的感谢你们,能跟着我干,喊我声大当家!所以,我明人不说暗话,在咱这壶天峡生死存亡之际,你们谁想离开,到二当家这领盘缠,我不拦着你们,后山有山道可直通壶天峡外官道,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如不嫌弃,继续跟我干,那就听我的!”
赵如风说到这,于是站起来,走到众人中间,“现在匈奴和昊月军都在打我壶天峡主意,我要是想如以前那样,占山为王那是不可能的,要么认贼作父,另立山头,要么……”说着,赵如风神色凝重地看着众人,“跟着昊月王爷,再不能像以往这般自在,昊月军你们应该也听说过,长年征战,驻守北方边城,也许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就是我等下场!”
聚义堂众主事闻言,无不面色微变,不免心头一震,具都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接话,于是,片刻之内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大当家赵如风,显然,这赵如风的话打动了他们,这些年来他们身在草莽,屡屡被人轻视甚至唾弃,他们也心觉不甘,但世道如此,他们也都是被逼无奈,虽然心中不愿意,却不得不这么做。如今听大当家提起,又想起之前听得的昊月军的丰功伟绩,早令这些草莽心中敬佩不已,想着不日即可成为他们的一员,不免心潮澎湃。但是,看看赵如风的神色,看不出他意在何方,也揣摩不出他心中所想,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所以,众人不禁思忖,具都不敢多言,刚才喧闹的聚义堂也瞬间安静……
“赵大当家,听说你没事了?”溪玥感觉屋内空气略带尴尬,于是和纪修宁疾步步入聚义堂。
见溪玥进来,众人也赶忙起身相迎,而赵如风更是从上首走下来,迎着溪玥而道:“多谢王爷关心!”说着,便要矮身行礼,却被溪玥一把拉住,“这不是朝堂,何须多礼!既是我到你这,多有叨扰,理应是我行礼致谢才对!”
这溪玥刚让话,谦卑而毫无架子就让赵如风心中好感倍增,于是也不再纠结礼仪之事,而是拉着溪玥坐在一旁的圈椅上道:“刚才天磊已将所发生之事尽数告知于我,我本是山野粗人,客套感谢的话也不会说,不过,大恩不言谢,它日有用到赵某,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大当家言重了,是我有私心在先,牵连了尔等,你们不责怪已是暗中庆幸!只是不知今日之后,大当家想何去何从?”溪玥刚才听得屋内所言,暗自揣摩,心中自信,于是不再打哈哈而是直接问道。
“不瞒您说,还在思忖!不知王爷可有见议?”
“我的意见非常明了,大当家难道还不清楚?!”溪玥说得更加直白,没有一丝多余的话!
没想到溪玥如此直接,泠然的气势让赵如风瞬间转圜不过来,不禁而道:“什么意思?!”说话间,眼神锐利,面带寒光,再加上他粗矿的身型,冰冷的语气,让人不禁浑身一冷。
如果是一般人,面对如此气势,别人可能早已心惧不已,但溪玥和纪修宁都是经历多次大战,心理素质也是不一般,于是淡定而道:“我想说,让赵大当家协壶天峡众弟兄入我昊月军!”
“你单凭救了我等就想诏安我壶天峡?”赵如风冷冷而道!
“没错!”溪玥知道,就目前的状况,必须立刻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也不绕圈子,说得也更加直接:“无论从何种角度,我的要求你都拒绝不得!我又何须多说什么?我诏安尔等,是为了救而不是为了用!”溪玥说话间,隐隐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昊月军统帅的威严、王爷的威严!
一时间两个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空气中霎时飘满了尴尬的味道。
片刻,溪玥扫了一眼赵如风,却见他乌黑发亮的黑发中,似乎夹着不少微微花白的头发。但是,眼眸中却满是执着而坚定的快意。看着,不待赵如风回话。溪玥又继续道:“赵大当家应该没有忘记,在此处不久前,您和众主事刚刚遭遇了一场变故,我不是说提醒尔等,尚有恩情未报,而是想说,既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犯人人且来犯我,更何况你们多次袭击匈奴,难免不让人怀恨在心!如果你们长期盘踞于此,此种阴谋会越来越多,如真是不慎,我想不会有那么多“贵人”相助。远的不说,单说眼前,如果我昊月军不管,赵大当家,您自信真的能挺得过匈奴的节节相逼?”
说到这,溪玥眼眸中冷光一闪而过。继而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是啊。而今看来,赵大当家的神色不错。看來当年大战留下的伤全好了啊?!不过。千万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如此执意,如不幸步上当年你那些兄弟的后尘……也不知道他们在九幽黄泉寂寞与否。”
“你!……”赵如风脸色一黑。想当年他本是云州最大的门派的大师兄,但却遭其它门派联合暗算,师门被灭之后,赵如风和自己的几个师弟一起逃了出来,不料半道却被一群人围攻,受伤的赵如风为了求生,让自己的师弟当档剑牌才逃出生天,落脚壶天峡为寇。这虽是不得已却是他平生最大的耻辱。 ,此事暗藏于心底多年未有人知晓,但未曾想昊月王爷如此清楚其中缘由。想着,不禁神色微微一滞,眼眸阴晴不定。他环视了一眼聚义堂,又看了一眼溪玥,略一沉思,又恢复了镇定,于是道:“此事虽过去多年,仍是我心中之疼,我不提,不是怕他人嘲笑,而是始终找不出仇家,无法面对已经死去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