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偏心。
大嫂自个儿都没能把一碗水端平,有什么资格过来说她。
“这一个孩子是教,两个孩子也是教,更何况叔侄俩就只差了一岁,学的内容也都是差不多的,放在一块儿也不耽误事儿,魏时当初不也是在柳州城读的书吗,他一个庶子,大哥大嫂都愿意帮忙照应,更何况是达哥儿。”
嫡庶有别,孰轻孰重,有规矩的人都应当明白。
要不是瞧着魏时确实是有出息,她才不会上赶着把儿子送到这边来呢,别家府上怎么着都不如自家府上舒服自在,为了儿子的前程,她这才算是忍下了。
可哪里想得到这一个两个的都推三阻四,小的不懂规矩,老的……为老不尊。
“二弟妹怕是没好好管过孩子,这叔侄俩的确只差了一岁,但学习的内容可差了不少,我孙子四书五经都已经快过一遍了,达哥儿如何?你这个当娘的知道吗?”
对这样的人就不能手软,自己给人家留面子,人家根本就不想要脸,何必呢。
魏达四书都还没有读完呢,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开蒙要晚一些,后来身子骨养好了,可各方面都颇为注意,晚上不能熬夜,早上也不能起太早,读书的时间是间断着来的,不能太累。
跟侄子的功课比起来,魏达确实落下了很多。
可他毕竟是小一岁,又是出于小时候体弱的原因,并非是不聪明,反正魏达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就是还没来得及学,有时间要把这些书都学完,肯定能超过那个在京城的庶子。
小孩子不觉得有什么,当大人的就不行了,这话比什么都戳心窝子。
就算是之前没怎么管过魏时,可是稍微打听打听也知道,魏时八岁的时候,四书五经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而且从小到大,都当得起‘勤勉’二字。
相比之下,自个儿嫡亲的儿子,虽然脑子聪明,可这身子骨不争气,小时候生病真是把她给病怕了,再怎么想上进,可身体还是放在头一位的。
在这一点上,李氏想的很是明白,什么都比不上儿子的身体重要。
可虽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但也不是别人能说她儿子功课不好的理由。
李氏气性上来了,一句话都不说,拽着孩子直接走人。
魏仁没跟着妻儿离开,满脸羞愧,向大嫂致歉,“都怪我,没管教好她们,让大嫂跟着操心受累了。”
操心受累倒不至于,这一通怼,她这心里头也痛快,尤其是瞧见李氏的脸色。
敢为难她儿子儿媳,敢耽误她孙子的功课,怼一通都是轻的。
而且想想时哥儿那孩子,她也觉得李氏这个嫡母做的过分了。
至于二弟,还真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能被女人辖制成这样,护不住自个儿的孩子,也保不住自个儿的银子,男人做到这份儿上,也真是够让人瞧不起的了。
反正这两口子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是真不想插手管什么了,只要李氏老实点,别打她儿孙的主意,也别冲着好不容易熬出头的时哥儿使劲儿,她也不想继续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魏仁用完了午膳才离开,难得是休沐日,平日里当值的时候都早退晚归,今儿倒是自个儿溜达着去了衙门。
不去也不成啊,夫人在大嫂这儿受了一肚子的气,回去指不定冲谁发火呢,他还是不往这刀口上撞了。
钱氏的到来,对于魏定一家三口来说,真是及时雨一般的存在。
魏达送回去了不说,李氏在府里头搅风搅雨,可不往他们这边冒头了。
连天气都慢慢变好了,一日比一日暖和。
钱氏的儿子、孙子就不说了,肯定是希望母亲/祖母能够留下来,儿媳妇竟也是舍不得婆婆走。
婆媳俩的关系,在这段时间算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主要原因还是在赵氏这儿。
婆婆过来不光是解决了她的难题,这人也是怕对比的,跟二婶比起来,她嫡亲的婆婆真是越看越觉得可亲,性情、品质、相貌、为人,无一不好。
这要不是夫君日日都要回府,她都要拉着婆婆抵足而眠了。
知州夫人就算是不用处理差事,可柳州城那边人情往来也还有一大堆的事儿呢,更别提府里头除了已经上了年岁的婆婆以外,连个能顶事儿的人都没有。
再怎么舍不得儿孙,还有愈发亲近她的儿媳妇,她也是不能够在燕县呆太久的,父子俩不在同一个地方当官,这天伦之乐她就享受不了太久。
小住了十多天,魏定一家三口的住处都变得温馨了,钱氏挪了不少花草在里头,一些景致也都做了改动,瞧着院子是越发有人气儿了。
离别之日越近,钱氏就是越放心不下她那个妯娌,就怕这人旧态复萌,她这一走,可就没了能压制李氏的人。
儿媳妇是指望不上的,小心思挺多,可是太要面子,嘴巴上抹不开。
二弟就更别指望了,被人欺负的死死的,连借势都不会。
她不能留在这儿,只能找个能留在这儿的人了,还有谁能比自幼就跟在她身边的芳嬷嬷更放心,之前是她身边的丫鬟,后来成了亲之后,就做了她身边的婆子,而且定哥儿幼时也是由这人来照看的。
这次她来燕县,府里头的事情就先暂时交给芳嬷嬷照管,等回去之后,干脆让芳嬷嬷来燕县长住,既能压一压李氏,另一方面,也能多帮衬帮衬儿媳。
打定主意,钱氏就着人开始收拾行李,这边行李还没收拾好呢,那边驿站上的信就到了。
是柳州城那边的来信,有一封是给她的,还有一封是给二弟的。
老太太去了。
——
京城收到消息要比燕县那边更晚一些,魏母走的那天是二月十七,而魏时接到来信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二十一了。
祖母的身体早就已经不太好了,最近这几年一直缠绵病榻,病情时好时坏这么长时间了,死讯也在意料之中。
六十五岁的年纪,在现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活得久的了。
魏时内心的惆怅要远大于伤悲,他跟祖母接触的机会不多,时间更不长,感情自然也就算不上有多深厚,比起祖母,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大伯。
本朝官员父母去世,按规矩是要丁忧三年的,除非圣上夺情,否则的话,不会有例外。
而三年期满之后,原本的官位肯定让人给占了,能不能起复,倒不是麻烦事儿,麻烦的是就怕到时候没有一个好的位置,毕竟不可能空着一个官位等一个人。
大伯的年岁也不小了,在知州的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届就该动一动了,如今赶上这样的事儿,实在让人没办法不怅惋。
祖母的儿子不止一个,父亲也是要丁忧的,不过父亲那个官儿做不做的也无所谓,父亲本人就没那么喜欢,对燕县的百姓来说,不是坏官,也算不上好官。
至于他和堂兄,作为孙子是要为祖母守孝一年的,但是并不在丁忧的范畴里。
也就是说,在守孝的这一年里,他们照样可以去做官,只是要遵守孝期的规矩罢了。
祖母去世,就算是不丁忧,于情于理,做孙子的都得请假回去送祖母一遭。
连同夫人和儿子都要一块回去,姨娘倒是不必了,一则是身份原因,二则,姨娘同父亲和母亲,这三个人最好还是别见面,关系乱的跟一团麻线似的,见了面说不定又要吃亏。
母亲对上姨娘,身份上就有着天然的优势,而且这优势还是压倒性的。
作为魏时的顶头上司兼岳父,刘唐知道一家三口回乡送一送老人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也按照规矩和实际情况批给了魏时四个月的假。
可是瞧着小外孙,这么小一点的人,就得来回遭这个罪,实在是不忍心。
外祖父不忍心,外祖母就更不忍心了,临走前收拾行李这两天,白天基本上就在魏府待着了,陪着小外孙。
对闺女也是嘱咐了又嘱咐,跟魏家长辈怎样相处倒还在其次,主要还是如何照看小外孙的事情。
第98章 二更
魏时一家人启程离开京城的时候,都已经二十五号了,去老家参加乡试的刘钰还没回来呢。
将军和将军夫人已经准备磨刀霍霍向儿子了,早先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嘱咐过了,中没中不要紧,主要是过去积攒经验的,放榜之后就赶紧回来。
毕竟跟刘家姑娘的六礼还一步都还未走呢,而且早些回到家里来,也就可以早些准备明年的县试,总不能一直在这块儿干耗着。
可这小子倒好,不说急急忙忙往家里赶,反倒是一路上游山玩水,半分都不像个落榜之人。
魏时一家三口已经踏上了离京的路,两个大人身体素质好得很,就算是生完孩子一年多的刘枫,也没什么不适,前段时间还去庄子上踏青、放风筝、打猎来着。
魏时跟入仕途之前比起来,强健了不少,尤其是在参加过皇家秋猎之后,作为一届文臣,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去骑马打猎了,平日里不多多练习,到时候可就要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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