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的,刘钰和曹安也觉得没意思了,这人看着是个端方君子,实际上,性子相当的……无赖,跟他们哥俩一模一样,连耍赖的方式方法都相同。
得,谁也别耍无赖了。
“行了,把酒都撤下去吧,客人不喝,那我们也不喝了。”曹安很是无奈的道。
多少人盼着能到他们这儿来喝杯酒呢,结果,他们主动了,这位倒是不领情,而且还跟他们一样的耍赖。
要么说人都是贱骨头呢,上赶着的不稀罕,来了个不领情的,倒是另眼相看了,连这耍赖的处事风格,都让人觉得亲切。
如出一辙的处事风格,能不亲切嘛。
——
在吃了大半年的肉干之后,眼瞅着夏天就快到了,天气也会越来越热,肉干都放不了太久了,魏时出乎意料的抱上了两个舍友的‘金大腿’。
从此,一天三顿加餐,食堂的小灶别提有多丰盛,不夸张的说,比在家里头吃的都好,连燕窝都有,魏时一直都觉得这是女子吃的东西,所以之前从来就没有尝过,这次倒是尝了个鲜。
甭管曹刘两家是往里头搭了关系,还是搭了银子,或者说是这两者都搭了,总之,这不是白白得来的东西。
魏时也不想白白的在人家这里蹭饭吃,拿银子伤感情,拿别的……他还真不知道拿什么好。
既然吃了人家的小灶,不如他也给这两人开个‘小灶’,好歹他现在也是个举人,比起尚未取得任何功名的曹安和刘钰来,书本上的东西要懂得稍微多点。
第43章 一更
学霸给学渣开小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大概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魏时没把他整理的四书五经的注释拿出来,而是拿出了昔年的课堂笔记,从小到大的课堂笔记他都收着呢。
这一份还是当初在何先生那里听讲,记下来的呢,没有特别晦涩难懂的内容,但是四书五经基本上都已经通讲了一遍,只要读通了这一套书,去考个童生还是不在话下的。
当然了,该下的基本功还是要下的,有些内容背不下来、写不下来,对四书五经理解的再好,也是考不了童生的。
“我们也没想着通过科举入仕,来国子监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曹安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道。
他们来国子监不过是为了应付事儿而已,不是真来学习的,也没想过去参加什么科举,甚至于都没想过入仕。
曹安是肃王府的世孙,日后也是有爵位继承的人,就算承袭爵位的时候降个一两级,那也是个国公或者侯爷,在大靖朝,照样是不好惹的存在。
刘钰是没有爵位继承的,可是作为幼子,身上也没有什么责任,现在靠爹,长大以后靠哥哥们,这辈子就算是不入仕途,也不会被外人欺负。
总之,这俩人根本就没想过入仕,就算是要入仕,那也绝对不会走科举这么艰辛的路子,到了年龄,真的想入仕,家里头可以直接给安排个官位,不比科举入仕的那些人差。
别看当今注重科举,可朝廷的官员并非全都是通过科举上来的,只能说科举只是入仕途的一条路子而已,争着往这条路上奔的,绝大多数都是寒门学子,不是没有官员子弟参加,只是官员跟官员也是有区别的。
官位的大小,家族的底蕴,有没有爵位这个还得另算着。
总之,这跟魏时一直以来的认知有些不同。
在他看来,科举固然是做官的一条路子,达官显贵家的子弟不缺这么一条路子,可就像上辈子一样,家里的权再大,孩子也得上大学了不是。
这属于必经之路,就跟往身上镀成金一样,别人都有,不能自个儿没有。
所以达官显贵家的子弟可以不考举人,不中进士,但是最起码也要去考个童生或者秀才吧,这就跟有个学历是一样的,而且这可是官方发的学历。
怎么听曹安和刘钰的意思,这玩意可有可无呢。
“实话跟你说了吧,有个童生或者秀才的功名,当然是比没有好,但是我们哥俩压根儿就没想着入仕,自然也就用不到这东西。”刘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做官有什么好的,整日殚精竭虑,朝九晚五,家里又不需要他出那份力。
得,魏时瞧着自己的课堂笔记,就跟闷头喝了一口醋一样,虽然这是他自个儿选的路,可还是瞧着羡慕,羡慕人家一点压力都没有。
“那行吧,你们要是有需要随时跟我说。”魏时有些恋恋不舍的抱起书本。
无功不受禄,他这边什么都给不了人家,自然也就不能厚着脸皮蹭吃蹭喝了。
魏时真的是舍不得那些美味佳肴,养叼了的舌头和胃,现在又得吃那些干巴巴的肉干了。
好在夏季水果多,大多数也都能放得住,用来加餐还是可以的。
曹安和刘钰也都是爱面子的人,邀请了魏时好几次都被拒绝,自然也就不会再上赶着了。
大概那人是觉得,他们不爱读书,更不走仕途,将来也不会是一路人吧。
啧啧啧,突然觉得自个儿是被嫌弃了。
从来没被人嫌弃过的两个小祖宗,有种被‘渣’了的感觉,用过就扔,更为准确的应该是:还没用的就被扔了。
虽然他们不爱读书,也不准备走仕途,可一个有爵位继承,一个有父母和哥哥们护着,更不要提家族的那些人脉了。
是个人就知道他们的价值有多大,哪像魏时,就跟瞎了眼睛、迷了心智一样,素日里只知道埋头苦读,连顿饭如今都不肯陪他们再吃了。
太蠢了,蠢得让人觉得抓心挠肝,不甘心呐。
“你上次拿回来的那些书呢?拿出来让我们瞧瞧,看上面写了什么好东西。”刘钰有些别扭的道,明明是两个人的意思,曹安那家伙不肯来,让他自个儿打前站。
魏时这一段时间忙的都快脱发了,一方面是国子监的功课比较多,他也算是下一届会元的有力竞争者。
国子监和白鹿书院相互竞争多年,勉强势均力敌,每一次的会试都会暗地里做比较,进士的数量重要,会元的归属更是重要。
所以先生们给他布置了相当多的功课,当然也给予了他足够大的关注,这等厚爱,让他需要拿出更多的时间来,放在国子监的功课上。
另一方面他可是拜了师的人,虽然还在科举的路上,尚未入仕,可是老师已经正儿八经的开始教他治水了。
水利方面的知识颇为复杂,足有几千年的历史,要学习治水,可以说是一件非常漫长而且繁重的事情。
当初在拜师的时候,魏时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学了,这会儿当然不可能敷衍,更何况他还拜了这个年代的治水名臣为师。
有这样一个老师倾囊相授,他要是不好好学,那才是傻子呢。
老师忙的时候,也就只能给他画画重点,不懂的讲一讲,如今,好不容易老师不忙了,除了画重点之外,还要做作业。
两头兼顾,而且两边都同样重要,魏时可不就忙成了狗。
所以他不再去隔壁吃小灶,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不好意思蹭吃蹭喝,更多的原因还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晚上睡觉的时间都往后推了一个时辰,哪还有功夫去隔壁吃小灶。
魏时脑子这会儿都有点僵,也没问这俩人怎么就出尔反尔了,之前明明说不看的,现在又跑过来要。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课堂笔记上的内容,他早就整理成注释标注好了,这些笔记就算是丢了,也没什么。
他之所以不直接拿标注好得四书五经给刘钰和曹安,是因为那些标注实在是太多了,有一部分内容过于复杂,初学者很难能够理解。
利利索索的把那些课堂笔记给拿出来,一整摞都放在书案上。
“都在这里了,有什么看不明白的随时可以过来问我。”
就这样?刘钰看着一摞本子有点傻眼。
“你最近好像挺忙的,都没怎么过来吃饭,如果有问题能找得到你吗,我总不能拿着这些本子去找先生吧?”
“下了课之后,我大部分时间不都在学舍嘛,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怎么能找不着。”魏时轻笑,“怎么,又改主意了?”
呲,就知道会这么问。
刘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还不是我爹,总盼着我们家出个读书人,我这一时心软,就答应他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鬼迷心窍了,跑过来拿这玩意儿,不过想想考个童生的功名也不错,他爹不就想让他在国子监里多读些书嘛,若是考得了童生,说不定就不需要在国子监继续待着了。
别看刘钰可以在国子监里开小灶,上课走神没先生管,功课不交也没人问,可跟他以前比起来,这国子监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每日需要早起就不说了,关键是国子监就这么大,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连跟他能玩到一块的人也就只有曹安,最多再加上一个能吃饭吃到一块去的魏时。
总之,日子是要多闷有多闷,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不想在这地儿待了。
“那行,什么时候读书都不算晚,你在我这边看书也行,把书拿回去也可以。”魏时除了早上会出声读书和背诵之外,其他时间一般都是很安静的,所以也打扰不到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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