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 (阮阮阮烟罗)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阮阮阮烟罗
- 入库:04.11
……毒……毒……姑姑给她的那瓶毒,她自那日袖带回宫后,就一直锁在暗格里,从没拿出来过,只因她心里头,实在是乱的很……她是很讨厌温蘅,很想嫁给明郎表哥,她从前也巴不得温蘅去死,可当温蘅的命,就真真切切地捏在她手中时,她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她死了……
……姑姑给她这瓶毒后没多久,明郎表哥曾私下约见过她,同她说了很多很多话,记忆中,明郎表哥从未和她说过那么多话,说得她的心更乱了……要是温蘅真死了,母后会很伤心吧,孩子没有了母亲也很可怜,虽然她不知道温蘅有什么可特别喜欢的,但皇兄像着魔了一样,从没这样喜欢一个女人,到时候也不知道会难过多久,还有,还有那个可恶的温羡,要是温蘅真死了,温羡是不是这一辈子,都要像恶鬼一样死死缠着她了……
……每日里越想越是心烦意乱的她,甚至都没再次打开过那暗格,看过那贮毒的琉璃瓶一眼……
容华公主正想得心慌慌,又听皇兄淡声笑道:“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她就曾想借刀杀人,被朕及时发觉,派人将那贮毒的素色琉璃瓶,给悄悄收走了。”
容华公主登时一口蟹子肉噎在喉咙里,憋得脸红,太后听了这话,则面上忧色更重,若皇儿没能一次次地躲过这些暗害,她岂不是真要看见皇儿与阿蘅的尸体,心中忧恨,忍不住斥骂起来。
皇帝瞥看着越发脸红的妹妹,口中安慰母后道:“有人是太过天真,易被利用,相信吃一堑长一智,会改过自新,不会再为虎作伥了”,微一顿又道,“只是若还不知悔改,那朕也就不再留情了。”
容华公主能感觉到皇兄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低着头讷讷道:“皇……皇兄说的是。”
太后没留心女儿的异常,心里又转想到另一件事上,只是阿蘅在此,不好开口,一直等到膳罢,看阿蘅往内殿看晗儿去了时,方令皇帝跟走到一边,轻声问他道:“等华阳大长公主的事情了结了,皇后那里,你预备如何呢?”
太后看皇帝迟迟不语,轻叹一声,“皇后知道你和阿蘅‘病’得厉害,关心着急得很,想来看望,被木兰拦劝回去了……唉,皇后和明郎,都是好好的孩子,怎就有那样一个母亲……”
……明郎离京前,他曾许诺明郎,会认可武安侯府祖传的丹书铁券,设法留他母亲一命……他从前,也曾许诺一世厚待皇后,但旁的方面,可以一切如前,华阳大长公主倒台后,诸世家定不能忍身为华阳大长公主女儿的皇后,再居后位……皇后纵是强居后位,也难以压制底下诸世家妃嫔……
皇帝无声沉默许久,终只轻道:“这事儿子会处理妥当的,母后别担心。”
原以为元弘与温蘅,至多四五日,定会断气升天,可华阳大长公主悠悠哉哉地等了四五日,又翘首盼等了四五日,再不安地等了四五日,尽管朝野上下,都在疯传圣上出事了,可明面上的消息依然是,圣上与薛贵妃因感风寒,高热不退,卧榻不起,也不知是还在“苟延残喘”,还是已双双殡天建章宫,是太后在压下死讯,在布“迷魂阵”而已。
一众探子左右探不出虚实来,华阳大长公主命人暗联陆惠妃利用陆稚芙一探真假,可竟联系不上陆惠妃,原先畅通无阻的密联渠道,突然就像断了,华阳大长公主心中陡然警醒,彻夜未眠深思了一夜,翌日一早,就听到了圣上龙体康复、如前上朝的消息。
……元弘演这一出大戏,到底有何谋算……
……陆惠妃是事发被禁被杀,还是从一开始,就是在配合元弘……
……是元弘查知了她的密谋,还是陆家倒向了元弘……
……圣上出事的传言,并不是她派人暗地里放出,是元弘派人散布的吗……若真是他派人散布的,他又装病拖了这十几日,是为什么……
……十几日前,她那时已预备放弃“名正言顺”,打算带着淑音秘密离京,结果就在那时,宫中传来了好消息,她在探查后信以为真,命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传消息给明郎,算时间,明郎如今,早已出了雁津关了,再派人快马通知已来不及了,大军直奔边漠,不会回转了……
……元弘是一早就知她的谋划吗……是陆家背叛,还是……明郎?
这些猜想,一个比一个可怕,华阳大长公主想得几乎寒毛倒竖,她浑身僵冷,而心头忧怒之火,又灼烧得她整个人都似要炸开,她迫切地想做些什么翻转逆局,可到这地步,已是诸事难为。
……是陆家……还是明郎……还是兼之……
……明郎……明郎是她的亲生骨肉啊……若真是明郎……为什么……为什么啊?!!
华阳大长公主一猜想许是亲生儿子骗她、叛她,整个人几要疯了,若明郎真在骗她……一直都在骗她……
明郎自与温蘅和离以后的种种言行,在华阳大长公主脑海中呼啸而过,她越想越是心惊,不敢做如此猜想,可又止不住地后怕,在室内来回急走许久,命人将那清平街的珠璎捉来拷问。
珠璎除能感觉到武安侯对薛贵妃情意不改外,确实对武安侯其他事情,并不十分了解,在华阳大长公主的严加逼问下,也只是如实回答:“奴家自被侯爷买下后,一直安于清平街沈宅,侯爷来时,便尽心侍奉,侯爷走后,便在宅内安分度日,并不知侯爷所谋为何,也并未同侯爷一起,蓄意欺瞒公主殿下。”
华阳大长公主疑心这珠璎,是先前明郎为做伤心纵情之状来蒙骗她,而故意扯的一张幌子,尽管她心中也有些清楚,纵是真的如此,明郎应也不会将秘事告知一个买来的风月女子,但她此时忧思如狂,却又处处无力改变,整个人急需一个宣泄点,又想这珠璎在明郎身边那么久,或也多少听到一些看到一些,只此时装模作样不肯说而已,冷声斥问:“本公主问你,武安侯对温蘅,究竟是何心思?”
武安侯对她有恩,珠璎见华阳大长公主如此凶悍相问,虽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但还是直觉隐瞒道:“……奴家不知。”
“不知?那就直接拖下去拷打,打到你知道为止!”
华阳站起来身来,居高临下地冷望着那脸色苍白的女子道:“除了这事,再好好想想平日里武安侯在你那里见过何人、提过何人,可有见过他的一些信件折报,都写了什么,若说不出有用的事情来,你这卑贱污脏的无用之人,今日就得死在这里。”
华阳大长公主威名在外,原本听到“拷打”二字、脸色瞬间苍白的年轻女子,情知自己今日怕真走不出这里、一世以此为终,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更甚,她回想自己这卑贱一生,处处身不由己,纵是身为头牌,多少子弟捧着金银来找她时,也不过是在受人欺凌,唯有在清平街的这些时日,是真正做了自己,可这自在的时日,今日就要到头了……
心中的苍凉与不甘,令珠璎挺直恭顺的脊梁,一直恭谨低垂的眸光,也静静望向了华阳大长公主,嗓音清泠,“奴家是卑贱,殿下要奴家死,就如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可古语云‘勿以恶小而为之’,奴家是蚂蚁,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蚂蚁往身上爬多了,咬起人来也是疼的。”
华阳大长公主听这贱人还敢顶嘴,一声冷笑,正要命人动手,忽听外头侍女传报:“公主殿下,皇后娘娘驾到!”
第188章 皇后
人有求生本能,珠璎早闻听当朝皇后娘娘性情仁善,不似其母华阳大长公主悍烈,在被两名仆妇夹拖往偏房带走时,起先假意顺从、并不挣扎,在听皇后娘娘凤驾将近时,突然用力,推开那两名仆妇,疾跑向前,高呼“皇后娘娘救命”。
尽管很快又被制住,但皇后娘娘如她所盼,注意到了她,向她走来,问发生何事。
珠璎急将方才之事说出,道华阳大长公主要拷问她武安侯之事,可她确实一无所知,皇后闻言沉默片刻,看向华阳大长公主道:“母亲放她回去吧,若明郎真的有事情瞒您这个生身母亲,又怎会对一相识不久的女子毫不设防,定会瞒得更加严密,她什么也不知道的。”
华阳大长公主知道女儿说的有理,可她心中一腔怒郁之气无处发泄,这个珠璎,方才还敢那般顶撞于她,怎能这般轻饶了她?!
皇后看母亲迟迟不松口,轻道:“母亲只当为女儿,积积福报吧。”
华阳大长公主见爱女这样说话,又想到待会儿与女儿的一番密谈,得母女同心才好,不能这会儿就拂了她的意愿,遂难得地改口吩咐仆从道:“罢了,把这珠璎赶出府去。”
她也懒怠再看那卑贱之人一眼,屏退诸侍,挽着女儿的手,踱入内室,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抚着她清瘦的脸颊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为何突然回来……
……为这十几日里,圣上与温蘅,突然病倒又突然病愈?……为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圣上中毒甚至驾崩的流言?……为她前往建章宫探望,母后的心腹近侍,竟将她劝拦在外?……为她在圣上病愈后,如前去向母后请安时,母后看她的眸光中,所隐着的深深悲悯?……为她在遇见嘉仪时,嘉仪无来由地说了一句,“姑姑是姑姑,皇嫂是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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