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溪把买的细软一扔,气呼呼的走进房间, 文夫人看见她皱眉:“你外祖父找你,赶紧收拾收拾,把脸上乱七八糟东西给洗掉!”
耶溪赶紧回房间,把脸上胭脂水粉卸的干干净净,换了件朴素衣裳,去见文太傅,进了书房,却发现文太傅也是一脸憔悴。
“外祖父。”耶溪乖巧的开口:“您找耶溪有什么吩咐吗?”
“耶溪,这几天不要和莲曳闹脾气。”文太傅眼底的憔悴刺痛了耶溪的眼:“什么事情过了这半个月再说。”
耶溪不知道什么意思,还是应了下来,她回到房间,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难道莲曳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让自己知道?
耶溪郁闷的回到了房中,她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觉得等莲曳回来再说比较好。
等到了深夜,莲曳还是没有回来,耶溪叹口气,熄灭了灯睡去了,清晨醒了,闻得一股酒气熏人,她抬眼一看,身边躺着一个醉醺醺的人,面色涨红,浑身酒气。
耶溪撇撇嘴,不知道莲曳又去哪里鬼混了。
走出房间,耶溪看见一脸担忧的文烟,文烟悄悄开口:“小姐,昨天姑爷大半夜才回来,醉醺醺的回来就吐了,小姐,他今天丑时才回来而且送姑爷回来的是那个东陵公主。”
“东陵公主?”耶溪愣住了,她回到房中,扒拉开莲曳身上的被子,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皱皱眉,她存了几份心思,他仔细的检查了莲曳的衣服,果然有几处红痕嫣然。
耶溪并没有急着生气,甚至表现的十分平淡冷静,她记得莲曳是穿着那件外套去的,是找遍了房间,没有找见那件外套。
莲曳的酒量本来就不好,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耶溪也就没有管他,他仔细的盘问邱迟,邱迟也说不知道外套放在了哪里。
耶溪正在纳闷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东陵公主派人送来东西,耶溪出去一看,送来的是一件外套,还有一封书信。
东陵公主这回倒是规矩了一回,书信里面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那文字太过刺人。
莲夫人敬启
东陵唯伏请罪,自羞惭愧魂惭色褫,昨夜皇兄于乾清宫设宴,莲大人风姿雅态众所共瞻,巡引三杯,饧然而醉,皇兄怜之,东陵心悦大人已久,弃颜面不顾私出席。
玉山倾颓,东陵沉醉。与沉香亭外成不伦之事。东陵自知羞惭,不敢面夫人,唯有书信一封代呈罪意。东陵不求夫人原谅,只求夫人莫要苛责大人。夫妻百年,莫为区区东陵丧失和气。若是不和,东陵万死难辞其咎!
东陵蒲柳之姿,难承玉树华章。夫人簪缨门第,方配芝兰玉郎。东陵不敢奢求侍候君帚扫,唯求夫人莫嫌东陵。若是夫人不嫌弃,东陵必然视夫人如母如姊,终身侍奉。
……
耶溪捏紧了手里纸,轻轻一笑,好啊,还赖上她了?她不介意陪这个傻子玩玩。
嫌弃的看一眼那书信,这公主真的是个傻子吧,莲曳酒量出了名的差,说他三杯倒都是抬举他,喝醉了酒,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如何和她做那种事?难不成那公主自己拿个东西破了自己再赖上莲曳?耶溪摇摇头,满纸拙劣的谎言看的她都尴尬。
把那纸折好,耶溪端坐房中,把那件外袍叠的整整齐齐的,一边绣花一边等着莲曳醒,大概过了两个时辰,莲曳悠悠转醒,直喊头疼,耶溪不动声色的喂了他醒酒汤,命人搀扶他换衣服洗漱。
莲曳清醒了,要再进房间的时候,邱迟拽住了他,他担忧的看一眼单纯的主子开口:“大人…您悠着点。”
“怎么了?”莲曳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您…今天是被东陵公主送回来的,刚刚公主又派人送了书信和您的外袍给夫人…”
莲曳眼底一片森寒:“她怎么敢!”
邱迟沉默一下:“大人,我看夫人心绪起伏,必然郁结于心,您…小心点。昨天的事情加上今天的,夫人可能要一并找您算帐了。”
莲曳:“……”
该来的还是要来。
莲曳认命的低下头:“我去看看她。文太傅那边你先支应着,就说一切顺利按计划,让他不要操心。”
“是。”
莲曳敲了敲耶溪房间的门。
耶溪端坐着,面上挂着端庄的表情。仿佛一个贤惠的妻子,等待着丈夫的归家。
莲曳进来,笑着走到耶溪面前,伸手想挑耶溪的有些凌乱的发,耶溪挡住他,冲他一笑:“不敢劳烦夫君。”
“我…”莲曳怔住了。
“有什么话夫君对其他人说吧,耶溪不想知道。也不能知道。”耶溪语气很平静:“夫君现在位渐高权渐重,自然与我闺阁之蛙不同了。”
“没有。”莲曳有些急切的握住她的手。
“夫君眼界高了,是好事,耶溪岂敢拦着夫君?”耶溪拿起那漂亮的外袍,摸着上面细密的针脚:“夫君现在,也不需要这简陋袍子御寒了。”
“瞎说什么话!”莲曳一笑,有些尴尬。
耶溪起身,走的角落,莲曳才看见那里有一个火盆,里面烧着炭火,怪不得刚刚进来感觉有些热。
“衣服不需要,可以烧给需要的人。”耶溪淡淡开口:“我外祖母寒疾而亡,正怕她在那里冷那,这外袍烧了正好替她取暖。”
“这外袍花了我多少心血,与其平白的遭人轻贱糟蹋了,不如去慰籍她老人家一片心,还落得个孝子的名号流传天下呢。”
说着,耶溪轻轻一扬,那火盆里面的火苗一见到灿烂漂亮的外袍,一下子亮起来,火光一下子就窜上了外袍底端,热烈的倾诉着毁灭般的爱恋。
莲曳急了,一下子上前夺过了外袍,赶紧的在地上砸扑灭火焰,耶溪冷眼看他。不说话。
莲曳看着被烧的底端参差不齐的外袍,心疼不已,他抱住袍子,想搂住耶溪:“何苦来!做什么烧它!”
“这个袍子,”耶溪不理会他:“京城从北疆运来的乌蚕金线,江南运过来的贡锦,请的宫中画师画样,三百名宫中绣娘做了一个月的袍身。”
“上面的莲花,我绣了三个月。”
“可是一眨眼就没了,这个线是一根从头到尾不断的…”耶溪看向他,眼里有泪光:“补也补不回来了。你知道吗?”
莲曳呼吸一滞,看着耶溪,什么的阴谋诡计全部败给了她的眼睛。
他知道耶溪没有安全感,刚刚成亲,就有人纷纷议论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现在莲曳平步青云,文家的主心骨文太傅却慢慢的倾倒,以后就靠莲曳来撑着文家。
他一旦后悔变心,文家岌岌可危。
何况耶溪儿时受的伤害太大。
莲曳闭上眼睛,一下子跪在了耶溪脚边,火盆的小火苗一颤,他把外袍抱在怀里,开口。
“你信我吗?”
耶溪定定的看着他:“我何曾不相信你?我只是想求一个心安罢了。”
莲曳低笑一下:“我错了,不该瞒你,我是怕你担心。”
耶溪压低声音:“我知道现在晋王是狼子野心直逼圣上,圣上也在和他虚与委蛇等待时机,东陵公主的事情,是皇上逼的你?”
“不是,”莲曳神色严肃几分:“晋王想招揽于我,离间我于皇上的君臣关系,东陵公主这几日总是故意的接近我,躲都躲不掉…”
“烂桃花。”
“是,”莲曳笑:“你莫急,最多半个月,一切就结束了。”
“嗯,半个月?”耶溪挑眉:“才见面两天,你们都有夫妻之实了,半个月,我看她有挺着肚子登堂入室,把我这个黄脸婆赶下去了吧。”
“啊?”莲曳呆住了,赶紧摇头:“没有的事!你从哪里听说的东西?”
耶溪冷笑,把手边的纸条递给他,莲曳看了脸色一红,又变的煞白,最后铁青起来:“这个贱人!专会挑拨离间!昨天我是宿醉,寿山搀我义父那里休息的,内务府里面禁卫森严,哪里有她什么事情!”
“嗯,”耶溪挑眉,看向莲曳,莲曳气呼呼到把纸烧了,耶溪拦住他:“哎,别烧,有用呢。”说着,抢到自己怀里:“下午我要找她去玩。她不是想玩吗?我陪陪她。”
“别去,”莲曳叹气:“她就是气你,把我们夫妻气离心了,她就趁虚而入。你莫要理她,半个月后什么都没了。”
“嗯?”耶溪看他要起来的样子,挑眉:“我准你起来了?”说着,自己躺到床上,勾勾手笑眯眯的看着莲曳:“过来。”
莲曳叹口气,挪动膝盖跪过去,耶溪一下子勾住他脖子,莲曳被迫挺直脊梁,耶溪看着那秀美容颜,还没调戏,脸倒先红了几分。
“要休息了?”莲曳放轻声音开口:“我帮你按按腿?听娘说怀孕的时候,腿会不舒服。”
“嗯。”耶溪大方的让他按随便调侃他:“你劲儿小一点,别跟昨天一样掐坏了。”
莲曳尴尬一笑:“我被人吵醒的时候掐人不认人的。”
“为什么那么怕被人吵?凶巴巴的。”耶溪凑近他开口:“以后我哪里敢跟你睡一张床,万一不小心踢醒你了,你还不得谋杀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