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宫女回道。
沈清婉叹了口气,垂了垂眼眸。
原本就没怎么睡踏实,这会儿已经起了,也说了话,外头又比里头冷几分,沈清婉倒是彻底清醒了。
“你陪我去走走吧。”沈清婉低声吩咐了一句。
那宫女忙应下,便跟着沈清婉一道出去了。
外头大雪茫茫,宫城之中却是四处都点了暖色的路灯,点缀在晶莹洁白的积雪之中。
沈清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着散步。
祁佑与自己说了,如今宫城已清,一切都井然有序。
“咦?”
沈清婉听得后的宫女困惑了一声,便回头问道:“怎么了?”
那宫女指着远处高台上说:“太子妃您看,那儿是不是有个人?”
沈清婉顺着宫女所指看去,果然,清寂无人的高台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
那影沈清婉再熟悉不过,正是祁佑。
沈清婉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说有急事吗?怎么祁佑自己一个人站在高台上一动不动呢?
想了想,沈清婉便朝着那儿走去了。
等到了高台上,沈清婉叮嘱宫女候着就是。
随即她一个人朝着祁佑走去。
祁佑正在凭栏远眺,不知在想什么,竟然也没听见后头的动静。
祁佑从小习武,本耳力就好,这会儿没有反应,倒是很让沈清婉意外。
沈清婉到了他边,轻轻咳了一声。
祁佑似是一惊,这才转过头来,眼里的泪倏然落下。
他见到沈清婉也是惊讶,忙眨了眨眼,关切道:“你怎么出来了?外头冷得很。.”
沈清婉自然是见到了祁佑眼里的泪,心下惊讶不已:“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说着,她便伸手去抚祁佑的泪。
祁佑被风吹得冰凉的脸,感觉到了沈清婉温柔软的小手。
他展颜一笑道:“没事。”
沈清婉闻言,手顿了顿,嘟着嘴看着他。
祁佑一噎,知道自己从前答应过沈清婉,什么事都不瞒她。
他垂了垂头,苦笑了一声。
沈清婉见他这样,正想开口询问,却是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就觉得自己被整个儿抱住了。
祁佑轻轻拥着她,二人之间还隔了沈清婉腹中的小娃娃。
祁佑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抱着沈清婉,默默地哭着。
沈清婉与他紧紧贴着,自然感受到了祁佑不安的呼吸。
她也不急着催祁佑说话,只轻轻拍着他的背。
“婉儿……”祁佑嘟囔出声,“祁修死了。”
沈清婉只觉得一愣,登时没反应过来。
祁修……五皇子。
“是灵芝杀了他,”祁佑继续轻声说着,“灵芝也自尽了。”
这么几句话,像是用光了祁佑所有的力气,他把头埋在沈清婉的脖子间,轻轻啜泣着。
从来独当一面,保护自己的那个男人,此刻竟然哭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虽然寥寥几个字,沈清婉知道了结局,可是这个结局,却是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清婉缓了好一会儿,直到祁佑都松开了她,她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就是今晚的事吗?”
祁佑点了点头,双眼还红肿,垂着眼眸,没有看她。
沈清婉知道祁佑在伤心什么。
即便到了这一步,无论五皇子做过什么,祁佑大概潜意识里,从没有想要五皇子的命。
从前兄弟二人的种种,其实都是贤妃一味促成的。
五皇子觉得自己被祁佑背叛,从他的角度看来,确实没有错。
祁佑心底那份愧疚,即便不说,也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我不是没想过,灵芝会不会走这一步。”
祁佑整理好心绪,开口说道:“明五皇子夜宿风林的事会传开来,灵芝是男儿,此事对五皇子的影响便会很大。”
“我诺了灵芝,明之后,便会给他开口的机会,当年棠梨阁的冤,也会替他昭雪。”
说到这里,祁佑叹了口气:“灵芝应下了,我也以为这样的条件,他能克制住自己。”
沈清婉听到这儿,也是大概明白了,小声道:“那样的深仇大恨,凭谁都难以放弃手刃仇人的机会吧。”
“不是。”祁佑却是摇了摇头。
沈清婉一愣:“不是什么?”
祁佑这才抬起眼来,看着沈清婉道:“风林的人来报,灵芝以一根红绳,将他和五皇子的手腕绑在了一起,二人一道倒在血泊之中,皆是失血而死。”
沈清婉一惊,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嘴。
祁佑似是才缓过神来,忙挤出一个笑,认错道:“我不该与你说这些……”
他安抚地拍了拍沈清婉。
“我倒不是忌讳什么……”沈清婉讷讷道,“我只是……惊于这个事实罢了。”
灵芝对五皇子放不下,沈清婉是看得出来的。
只是这份与恨的交缠之深,却是沈清婉始料未及的。
“是啊……”祁佑叹了口气,“他无法原谅祁修做下的一切,也无法容忍自己对他的感,在这样的矛盾中隐忍了那么多年,灵芝也已经是到了极限了。”
沈清婉点了点头,灵芝这一生,在他遇到五皇子的那一刻起,已经注定这个结局了。
“罢了。”祁佑牵起沈清婉的手,转又看进了茫茫大雪之中。
只要自己的人平安就好。
祁佑捏了捏沈清婉的手,转头笑着问道:“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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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万事俱安
翌日,雪停了。
阳光灿烂,映照和皑皑积雪,京城一片圣洁之象。
早朝之时,有朝臣提到了昨夜五皇子与云相行刺一事。
祁佑向那说话的大臣看去,是祁归恒手下的人。
他凝了凝神,将此事揭了过去,直言道云相才是行刺之人,与五皇子并不相关。
此事,祁佑已经在上朝前,与云相商量好了。
五皇子既然已经死了,祁佑心里难受,也不想再让他背这个罪名。
只要云相认罪,那么五皇子的名声至少可以保全。
朝堂之上,祁佑也将五皇子之死宣之于众。
众人听闻这个消息,也都是大惊失色。
祁佑只道,五皇子曾经与棠梨阁有所渊源,后放火烧了棠梨阁,而昨夜行刺五皇子之人,亦是当年棠梨阁幸存下来的寻仇之人。
那提出昨夜行刺皇帝一事之人,听到五皇子的死讯后,也是心下一惊。
他奉辰王世子之命,今日要在朝堂上将五皇子意图弑君之事咬定,可是却不曾想,五皇子已经一命呜呼。
若是如此,他是否还需要再将此事争论下去呢?
只是这一犹豫的工夫,祁佑已经将云相的罪名罗列完毕,板上钉钉。
而五皇子的丧礼,也由祁佑做主,如大皇子一般的规格,以皇嫡子的身份下葬皇陵。
人死灯灭,之前五皇子做的错事,也一并抵消了。
这个早朝,祁佑只觉得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从前五皇子怎么对他,怎么对沈清婉,他不是没有恨之入骨。
但是在心底,祁佑自认,是自己有错在先。
无论多少恩怨,兄弟之情,到底还是摆在那里。
如今五皇子死于非命,他能做的,也不过是保全他死后的名声。
至于那些秘密,便随着五皇子一道去了就是了。
祁佑脚下沉重,回到东宫。
却见东宫门口站着一个人,正负手看着自己,似是已经等了自己许久了。
祁佑对身后的太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只剩二人,祁佑这才向祁归恒走去。
“积雪厚重,路上难行,世子走到东宫来,是不怕摔了?”
祁归恒哼笑一声,并未理会:“为什么不给祁修定罪?你不忍心?”
“人都死了,”祁佑看了一眼祁归恒,“你还纠缠这个做什么。”
祁归恒的眼中有了一丝寒意,语气中带了若有似无的威胁:“你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这个天下,终究不是你说了算的。”
祁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祁归恒的眼睛。
许久,祁佑嘴角一勾,开口道:“父皇依旧健在,你也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祁归恒冷笑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祁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除夕之时,父子兄弟四人说好,当今陛下在位之时,便不再提此事。
皇帝会静侍佛前忏悔罪过,而祁佑则是代君理政,直至皇帝驾崩后,由祁归恒继位。
因为祁佑是皇帝和辰王两边都能信任之人,这个皇位当时怎么安排都不妥当。
只能皇帝空占其位,辰王世子则是等待继位。
祁佑本也没有想要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如今背负着皇帝的期待,只想给自己的父皇,一个安稳的晚年罢了。
皇帝只看着祁佑能有今日,也算是圆了他一份夙愿。
可是辰王,皇帝防了半辈子,即便他如今能放下身上一切沉重的枷锁,也无法发自内心去相信自己的兄弟,更遑论自己兄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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