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在此之前,先弄坏了我自己的名声,这样至少能暂时断了陛下的念头。别的……太过了,我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唯能想出脸上长疹子这样的事情。
除夕午宴便是个好机会,若能在众人面前,让大家看到我突发恶疾,那便是最好的了。虽说是下策,可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清婉说完,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这可真是太大胆了,若真是在那么多皇室贵胄面前丢了脸面,莫说嫁给五皇子了,只怕嫁给谁都不容易了啊。
别说这两个丫头了,房顶上那位听得这番话,都差点没滚下去。
“小姐,您可想好了,此事需要三思啊。”还是春兰最先反应过来,上前福身在沈清婉面前。
“我想好了,”沈清婉咬了咬唇,“若是真嫁不出去也比嫁给这样的人好,何况若以后真有人愿意不在乎此事娶我,那也算的是值得托付之人了。”
“小姐!”夏竹见沈清婉这般,急得都叫出了声来。
“好,”春兰却是出乎意料的镇定,“小姐嘱咐,春兰一定尽力去做。”
“春兰!你!”夏竹见春兰竟是打算不劝了,由得沈清婉一意孤行去,急的话也说不清楚了。
“小姐……”夏竹竟是眼中有了泪意,跪在了沈清婉的面前。
“好啦,”沈清婉伸手将夏竹扶了起来,“你家小姐也不是傻子,若真是百害而无一利,我又怎么会去做。你想,若是你的手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了,动不了,你是选择活活饿死在那儿,还是砍了自己的手,离开那儿呢?”
“小姐……”夏竹怔怔看着沈清婉,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一般。
“你放心,”春兰也拍了拍夏竹的手,“小姐自有分寸,你我只需尽全力帮助小姐就是了。”
沈清婉又与两个丫头言语了几句,便是准备洗漱,不久便歇下了。
屋中一熄灯,房顶上那人便纵身一跃,消失于夜幕之中。
三皇子府,祁佑正打算歇下,却听外头有人报说胜邪来了。
祁佑起身披了件大袍,走到外间,胜邪见状,跪下抱拳道:“主子。”
“你怎么回来了?”祁佑皱了皱眉。
“呃…”胜邪给祁佑这一问,突然不知从何说起了。
胜邪于祁佑手下暗卫中,轻功与剑术无人可望其项背,寻常替祁佑办事往往是最难或者最惊险的。
而只因自己丢了个戏子,主子竟让自己去贴身保卫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惩罚自己。
这么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仇家追杀的,成天还不是跟来跟去,瞧她每天不是看书喝茶就是赏花聊天,真是无趣极了。
主子再要惩罚自己,和之前那般抽竹条子不就是了,反正屁股开花也不是一两回了。
这般要自己憋屈着,才真是钝刀子割肉,磨得很。
“沈八小姐,她想要手里丫头,给她配个什么药。”胜邪磕磕巴巴说着,祁佑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什么药?”
“能让人起疹子的药。”胜邪回想着,自个儿头回做着听墙角的活计,还有的需要历练。“八小姐说,不想嫁给五皇子,好像是陛下要赐婚他们俩,然后她打算在除夕午宴上对自己用这个药,然后她就能起疹子,就能不嫁给五皇子。”
胜邪颠三倒四地讲着,倒也是给讲明白了。
祁佑总算听明白了来龙去脉,眉头一挑,转瞬便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如深夜绽放的洁白昙花,旁若无人,却是赏心悦目。
“这丫头,”笑罢祁佑摇了摇头,脸上笑意不减,“你回去吧,留神看着点,要是真给她配到了什么药,你就去把药换了,我自有安排。”
“是。”
胜邪虽心里憋屈,但对祁佑的忠诚却是死心塌地的。
不管祁佑要他做什么,只要是祁佑的指令,他都会照做。
“你去把萧潭叫来。”胜邪转身离去,祁佑又补了一句。
胜邪应下,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只留得祁佑一人在屋内,笑意弥漫在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之上,寒冬深夜,竟也温暖不已。
再说那头,胜邪见了萧潭,转达了祁佑的意思,便打算回国公府去了。
萧潭没错过胜邪眼中一丝无奈,喊道:“喂!”
胜邪回头,斜斜扯了嘴角,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了?”萧潭笑着反问,大步上前小声道,“可是因为殿下遣你去保护沈小姐,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
胜邪无奈笑笑答道:“既是殿下的吩咐,我自是要好好做的。只是我不明白,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用得着我去保护吗?”
也无怪胜邪如此想,沈清婉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哪儿来的什么仇家,需要他这样的高手去护卫的。
仅伽隐寺这回,也不过是皇子间的斗争恰巧波及到了她而已。
“那如果,”萧潭坏笑中透着丝神秘,悄声道,“这是咱们未来的皇子妃呢?”
第二十章 情之所起
“啥?”胜邪脸上一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沈八小姐?三皇子妃?“这,这怎么可能?”
胜邪觉得自己绕不过弯儿来了。
即便他只是个暗卫,可也知道沈八小姐从前有多爱跟着五皇子跑。
更何况那件事……
还有方才,他才听到沈言珏和沈夫人说道皇帝有意赐婚五皇子和沈八小姐,沈八小姐还想自毁容颜……
对啊!难怪殿下听到沈八小姐为了不嫁给五皇子,不惜自毁容颜名声,竟然笑得如此开怀。
难不成真如萧潭所说的……
胜邪忘了合上自己因太过震惊而微张的嘴,只能瞪着双目,哑口无言地看着萧潭。
萧潭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拍了拍胜邪的肩道:“好了,心里有数就行,安心当差去吧。”
胜邪忙眨了眨眼,缓过神来,呼了一口气道:“成,那我先走了。”
转身一跃,胜邪已消失于屋檐之后。
“这小子,大门都不走。”萧潭摇头笑笑,也赶紧去见祁佑了。
不一会儿便见到了祁佑。
“怎么才来?”祁佑见着萧潭,顺口问道。
“胜邪看起来不太痛快,我劝了他几句。”
“哦?”祁佑自然也是看出了胜邪的不痛快,抬眼好奇道,“你怎么劝的?”
萧潭脸色一肃,挺着胸脯,梗着脖子,一本正经道:“我说那是咱未来的皇子妃……”
萧潭话音未落,祁佑便黑着脸,咬着牙,上前狠拍了一把他脑袋,打断了他的话。
萧潭挨这一下也只是缩了缩脖子,脸上瞬时嬉笑起来。
二人对视,祁佑再也憋不住笑,不禁低眼,随即也笑出声来。
“你啊你,真是坏透了。”祁佑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依旧是扬着嘴角,“好了,说正经的,你替我去办件事。”
“殿下吩咐。”萧潭抱拳。
“明儿一早,你想办法去告诉卢寒青,”祁佑眼中散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三皇子有事相求。”
“殿下……”萧潭抬头,脸上的笑颜转瞬消失,只剩了满眼的震惊。
卢寒青乃当今皇帝最信任的太卜之一,直属御前,占卜凶吉。
向来卢寒青说的话,皇帝都会参考几分,只因此人正直,性格孤僻,从无人可与之相近,故而也难以为他人左右。
而卢寒青却是欠了祁佑一分人情的。
当年有人威逼利诱不得,最终算计卢寒青入烟花柳巷,险些名声大锉,甚至性命不保。
而彼时正是祁佑出手相助,救卢寒青于困顿,且了结了后来种种事端。
卢寒青亦是识得祁佑的,此番救命之恩在先,高傲冷情如卢寒青,也承诺将保守祁佑会武的秘密,如同那日之事未曾发生一般。
此事之后,卢寒青便进言皇帝,要与皇宫之中筑台而修,不再出入。
虽说宛如牢狱一般,可如此一来便也无人再能与之有所算谋。
卢寒青所在的心意台立于宫内,高高竖起,仅顶端一处居所。
台下时时有宫中侍卫轮班把守,无人可近,唯有卢寒青的随身小童可以出入。
虽救命之恩后,祁佑再未见过卢寒青,不过二人说好,若来日祁佑有难,卢寒青亦会力所能及出手相助一次,不过也仅一次,算是报了救命之恩。
因着卢寒青于当今皇帝心中的分量,这份“出手相助”可算得上是关键之时的救命神药一般。
故而也是难怪萧潭如此震惊,若是祁佑有事相求卢寒青,那岂不是遇到天大的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祁佑见萧潭的眼神,知道他定是想多了,“只是让他去和父皇说一声,沈八小姐与五皇子不般配。”
这下子,萧潭的眼珠子可是瞪得比方才胜邪还要夸张几分。
“殿,殿下…”萧潭不明白,自家殿下是打算把卢寒青的人情,就这么用掉了吗。
祁佑摆了摆手,无论萧潭想说些什么,他都明白。
“你下去吧,记着明天一早就去,此事越早做完越好。”祁佑不想再多言,便让萧潭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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