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猛地被人捏一把,条件反射的瑟缩一下,可是到底也不敢多说什么,还是沉默以对。这么长的时间了,便是再怎么要强也都习惯了这样弱肉强食的生活。说话如何,不说又能如何,不过就是一个玩物罢了,想来别说是自己被人掐了,就是自己今日被人勒死,只怕是王爷也不会为自己掉一滴眼泪吧。
宝钗此时此刻心中就一个感觉,早年听大姐姐说是宫里不是好地方,自己还觉得大姐姐就是故意显摆自己是人上人,可是如今自己不过是在王府,都有这样的感触,想来当年大姐姐说的也是真心话了。
这女子看着宝钗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像是呆呆傻傻一般,心下当时就觉得半点趣味都没有,也懒得和她较劲,只是愤愤的离去。
宝钗看看黛玉离去的方向,到底是黯然了眼神叹息了一声,这才慢慢的离去。这府中的菊花是很鲜艳,这府中的聚会是很热闹,可是这一切和自己都是没有关系。偌大的王府,属于自己的就只有王府中那小小的一间房子。这也就算了,只是最可悲的是,自己便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痛也只能忍着,再忍着。
人生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宝钗不由得想起来以前在荣国府时候的光景,是何等的畅快惬意!只可惜,那样的年华再也回不来了……
黛玉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忠顺王妃从迎面走过来。她因见了黛玉,便笑着说道:“弟妹原来是一个人来这里图清净来了,倒教我好找。”
黛玉看着忠顺王妃如此说,也不好太冷硬了,因此也笑了,说道:“原是嫂子院子里这些花都太好了,一时看的入迷,不知不觉就走远了。这会儿才发现,要赶回去呢,倒是劳累嫂子找我。”
“本来我也没发现你走远了,只是因为东肃王妃来了,听说是弟妹也在,就说要见见你,问丫鬟才知道你朝这边来了。所以我过来寻你,正好我们一同回去吧。”这一番话不失温婉体贴,可是给黛玉的感觉却总是怪怪的,说不清这其中究竟什么地方有问题。
就算是姑姑来了要见自己,随便打发个丫鬟来告诉自己一声,请了自己过去便罢,堂堂王妃何苦要自己跑这一趟?不过黛玉就算是心里有些怀疑也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和忠顺王妃一同回到了花厅里。
黛玉见了东肃王妃,因为又是好些日子的时间没见,黛玉和宁静宜两个人便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说着说体己话。
众人也都知道,这两位王妃乃是嫡亲的姑姑和侄女儿。这会儿在这里遇到了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所以并没有人去打扰她们姑侄。黛玉一面和宁静宜说着话,却总是觉得这花厅里有一道目光在注视自己。可是她每每抬头看,却又什么都看不见,倒好像是自己的幻觉一样。
“玉儿,你在看什么?”最后连东肃王妃也感觉到了黛玉的异样。所以疑惑的问道。
黛玉便把自己的感觉说了,东肃王妃听了以后,略微想一想就说:“你且不要去理会,只当做不知道也就是。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就寻个理由回府去。”
“我要是这会儿回府,只怕是她们要说三道四了。算了我只是跟在姑姑的身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黛玉摇摇头说道。
黛玉最是在意别人看法的,尤其是寄人篱下十多年的时间。性格上更是敏感的很,唯恐自己随便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做了什么让人笑话的事,连累父母亲都被人笑话了去。所以她的原则是宁愿委屈自己,也不做失礼的事。
宁静宜听了倒是也赞成,黛玉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要是早早离去了也不好。何况要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北静王妃可是今日的一个焦点,不知道多少人背后留心看着她的一言一行呢。好在这厅中的人就算是有人注意黛玉,终究不过是一些妇孺。总不至于就对她下手,应该也没什么要紧。
黛玉这边正在说自己在王府的生活给宁静宜听,忽然就觉得有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因此黛玉忙就抬头看去,却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可是并不认识,更是不知道她是谁,黛玉便回头看看宁静宜,看着宁静宜也是一脸茫然,显然是不知道这女子是谁,因此黛玉便没有起身。
“果然就是个没有礼貌的,本翁主站在你的面前,难道你都不知道起来行礼拜见?”这女子明显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鼻孔都快要朝天了。
黛玉听到她自称是翁主,料想便是某一位公主的女儿。可是黛玉就算是再没有往来交际的经验,也知道翁主不过是对公主女儿们的一个官方称呼,没有实际的封诰。翁主的父亲如果地位颇高,翁主倒是也算有几分体面,可是历来朝中的驸马地位都不是很高,更是有许多是有虚衔而无实权,所以翁主的地位自然是都不太高,却不知道这位翁主究竟是谁家的女儿,居然如此大的家架势。
北静王妃的地位虽然不算高,可是说到底总是有诰命在身,因此黛玉不觉得自己应该起身对她行礼,反而是眼前这位眼高于顶的人才是该行礼拜见的哪一位。
黛玉想了这些,因此并不搭理她,反而是端起手边的茶碗,慢慢的撇干净茶沫子然后喝了一口,从头到尾再也没看眼前挑衅的女子一眼,倒好像是眼前没有出现什么人一样。
就是连东肃王妃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侄女儿如今居然有这样沉稳的心态,面对别的挑衅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因此放心许多,只是看着黛玉如何应对。
这位自称翁主的女子看着黛玉如此不待见自己以后,心里也怒了。从小到大,因为是公主的女儿,所以她还从来不曾被人如此轻视过,谁见了自己不是曲意奉承、毕恭毕敬的。
这位北静王妃算什么?不过就是个没落贵族家里的姑娘,连父母亲都没有的孤女,居然这样瞧不起自己。因此这位姑娘挥手便把黛玉手中的茶碗打落在地,清脆的响声破坏了现场的气氛,也惊醒了在场所有的人,一时间周围的人都朝着黛玉这边看过来。
黛玉这一次是不得不抬眼看看眼前的人了,她倒是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来。
忠顺王妃本来在另一边陪着南安郡王妃说话,见这边起了冲突,忙就过来笑着说道:“舞阳翁主这是怎么了?怎么气呼呼的?”
被称作舞阳翁主的女子见连忠顺王妃都先和自己说话,因此越发不可一世了,只是说道:“您怎么就连这样没有规矩的人都请来了?难不成这忠顺王府如今就连这样下贱的人也能随便进出了?没得连今日来的这些人的身份都降低了。”
忠顺王妃不知道这位温顺可人的北静王妃怎么得罪了这位素来就蛮横不讲理的舞阳翁主,可是这舞阳翁主的话未免太不好听了些。堂堂的北静王妃在她眼中就是下贱的人?难道说在场的人还有几位是比北静王妃的身份还要高的不成?
不过被舞阳翁主这么一说,忠顺王妃却也因此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这样不讲理的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让自己还怎么说?
“不知道长平公主今日怎么没来,只是让舞阳翁主一个人来了?”听了忠顺王妃的称呼,宁静宜倒是知道了。眼前的女孩子是长平公主的女儿。因为从小府中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得缘故,所以骄纵的很。可是却也只是听说,今日才算是第一遭看见,果然就是个没有教养的。只是她好端端的怎么就针对玉儿来了?
黛玉听了东肃王妃的话,自然知道,姑姑这是在给自己透露消息。眼前的人是长平长公主的女儿。要是说起来长平长公主黛玉也知道,她是先帝最小的女儿。生母是庄太妃娘娘,因为最小的缘故,先帝在世之时很是受宠爱。可是如今的地位却不如和皇上一母同胞的安平长公主多了。不过是这样的出身,居然就敢这样叫嚣,也难为这位舞阳翁主了。
“我母亲今日府中有事来不了。所以我才来了,可要是知道连这样的人都能来。我也就不来了。”舞阳翁主还是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样子,看的在场的人都有些不痛快了。
舞阳翁主这话虽然说的是黛玉,可是黛玉在这里的地位虽然不算高。可是到底也不低,不管再怎么也不能被称之为下贱一类。要是连北静王妃都算是下贱人的话,在场的大部分人岂不是都算是下贱之极了?在场的贵妇们自问并没有比黛玉出身更高。
可是舞阳翁主本人可没感觉到这么多的人都对自己有不满意,还只是觉得自己出身高贵,庄太妃是自己的外祖母,皇帝是自己的舅舅,这世上还有几个人比自己出身更加高贵?
黛玉敏感的感觉到舞阳翁主对自己有很深的敌意,可是黛玉实在想不透为什么会有这样无缘无故的仇恨。自己在京城生活多年,可是从来不曾和长平公主府有过任何的来往,对于眼前这位不可一世的翁主更是见都没有见过。难不成这世上就当真有莫名其妙的恨不成?
可是不管心里怎么想,黛玉终究是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就算是后来到荣国府寄人篱下,可是却从来不曾被人称为下贱之人,这会儿自然不可能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