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敬脸色一僵。
“你若真要道歉,也该像萧珩那般,道歉道的天下皆知,好像知道的人越多就越有诚意似得。”严绯瑶轻哼一声。
纪元敬攥了攥拳头,脸色僵硬难看。
他猛地朝严绯瑶拱了拱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这是……”苏姨娘伸了伸手。
“不必管他。”严绯瑶摇头,“王爷只是暂时被困在淮安城了,又不是说已经战败投降了!以王爷的性情,他绝不会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所以我们作为王爷的大后方,更不应该颓唐。前线还没放弃,我们大后方就放弃了,对得起在前线作战的将士们吗?”
苏姨娘闻言一震,惊愕的看着身边的女孩子。
熹微的晨光照在女孩子的脸上,她皮肤白皙,眼中还有困倦疲乏之意。
但她的精神却振奋而饱满,她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一股子坚韧不拔的狠劲儿。
苏姨娘不由微微点头,“这才是我鲜族公主该有的气势啊……真不愧是艳姬的后人!”
严绯瑶初闻“楚王战败”消息时的紧张惊慌,已经沉淀下去。
此时她所表现出的沉稳镇定,是一路从江都郡,到楚地,在从楚地征战而出……这么多辛苦磨难,这么多挫折一点点的锻炼出来的。
她虽不能看见萧煜宗,但朝夕相处中也培养了默契……虽然现在见不到他人,却也能明白,他这会儿如果在这里,他会做什么?他心里会如何的沉稳安定?
严绯瑶忽然觉得“夫妻相”一说,是极有道理的,就是夫妻两个人,会从行为习惯上,不由自主的模仿另一个人,两个人在磨合中越来越像。
“整顿好军队,备好船只,老弱妇孺尽量往南迁移,能作战的壮丁,收编入军中……”严绯瑶正有条不紊的吩咐安排。
元初却脸色极为难看的闪身进了这院子。
严绯瑶瞧见了,碰了苏姨娘一下。
苏姨娘立即迎上前去,“王妃这会儿正在忙正事儿……”
“我寻小姐要说的也是正事儿,你不要拦着。”元初看苏姨娘不顺眼,从一早就是这样,芥蒂根深蒂固。
如今苏姨娘又顶了她的位置,她更是不喜欢。
“你有什么事情,先与我说,我去转告王妃。”苏姨娘拦着她,笑着说。
元初冷冷看她一眼,“跟你说?我跟你说不着!怎么,如今小姐身边只有你能近前说话了吗?”
“元初,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没瞧见这是什么时候吗?”苏姨娘板下脸。
元初鼓着嘴,瞪着苏姨娘,两人眼看要打起来。
严绯瑶终于吩咐完了正事儿,阔步朝两人走来,“王爷在外头征战,你们嫌不热闹?要在这临江镇的府衙里再来一场战役?”
“小姐……”元初委屈的福身。
“什么事儿?”严绯瑶问。
苏姨娘到底是年长,她没诉委屈,也没告状。她朝严绯瑶躬身点了下头便迅速的退远了几步,左右望风。
“阮大人上吊了……”元初含着的一泡眼泪,终于涌了出来。
严绯瑶闻言瞪眼,连“你说什么”都没能问出口。
“就在吴婕妤……王氏,就在王氏的门口,悬在梁上,婢子早上起来开门……险些被吓死了……”元初低声说道。
“现在人呢?”严绯瑶语速要快得多。
“王氏说,这样叫人瞧见了不好,叫婢子找了两个侍卫把他取下来,放进了耳房里。人已经没气了……”元初撅嘴看了眼苏姨娘,“婢子觉得此事紧急,又不好声张,所以急急忙忙来找小姐,她却拦住不叫我近前。”
严绯瑶点了下头,“有一句话,你说的不错。”
元初一喜,“那句?”
“这事不好声张,所以我正在说话,你贸然上前,我虽不会责怪你,但必定会叫我正与他们交代事情的将士怀疑。”严绯瑶飞快说道,“现在,你带我去看看阮郡守,看看他是否还有救。”
“人已经没气了……”元初连连摇头。
“你只管带我去看。”严绯瑶轻轻推了下她的肩头。
元初这才带她去了吴锦宜的院子。
原本她是叫纪元敬和元初一起在这里,看顾着吴锦宜。
如今门口还守着纪元敬安排来的几个人,却不见纪元敬本尊。
“见过王妃。”
“没有人进来过吧?”严绯瑶问道。
守卫立即拱手,“没有叫人来打扰,纪小侯爷已经交代过。”
严绯瑶嗯了一声,迅速进了院子。
元初以为她要先去问吴锦宜,却见她直奔左侧耳房。
“小姐怎么知道阮大人在左侧耳房?”元初根则她身后,小声随口一问。
严绯瑶脚步微微一顿……她怎么知道?大概是直觉吧?
她进了耳房,果然看见阮万青躺在一张席子上,脸面憋涨乌青,上前摸他,已经断了气。
第483章 跟我家小姐有什么关系!
“还有温度。”严绯瑶低声说。
元初站在一旁,想要上前,却又不敢,“虽说还有温度,但人已经没气儿了。小姐别勉强了,人死不能复生,阮大人一家老小,命都没了,他心里很苦……”
元初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见严绯瑶竟拿出了好些针,直接捻入阮万青的头面穴位上。
还有他的手和脚脖子上,也都插上了细细的金针。
元初瞪大眼睛,“小姐……没用的……”
她与那两个侍卫都摸过的,人一点儿气都没了,脖子上的动脉也没有脉搏了。
“有没有用,总要试过了才知道。”严绯瑶倒是不慌不忙,声音也没有大悲大喜,“我只是做我想做的,我该做的。”
元初诧异的看她。
倘若扎针就能救,当初的许嬷嬷……不就不用死了吗?
她的念头刚过去,躺在地席上的阮万青却抽搐了一下。
元初顿时捂上嘴,瞪大眼。
阮万青先是左脚抽了一下,紧接着右脚也抽了一下,然后是他整个身体……
“啊……”元初忍不住惊呼一声。
阮万青像是被她这一声惊呼给吓醒了,猛然掀开了眼皮,转脸看向她。
“啊啊啊!”元初对上他那张脸,顿时叫的更响了。
也不知他两个,究竟是谁吓了谁。
严绯瑶起身在元初的肩头轻拍了一下,是用她带着手环的那只手。
元初立时觉得心头一稳……刚刚被吓的紧揪在一起的心脏,不由自主的舒缓了。
她口中的尖叫也停下来,她喘着气,看着地席上的人。
阮万青也看着她,“我,我这是……”
“阮大人为何想不开呢?莫不是听到一点点挫折的消息,就受不了了吗?你如此信不过楚王爷吗?”严绯瑶缓声问道。
阮万青神色懵懵的,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儿。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诶?”
“天呐!他活了!他真的又活了?!小姐,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先前是死了的!真是死透了!”元初激动至极,攥着严绯瑶的衣角,兴奋的直蹦。
阮万青却听得脸色大变,“丫头,你说谁死了?谁活了?”
“若不是我家小姐医术精妙,妙手回春,你这会儿怕是已经变冷变硬了!一把年纪了,你吓唬谁呢?真是气死人了!”元初指着阮万青,跺脚说道。
“我死了?”阮万青懵了一会,挣扎着起身,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么,翻身向严绯瑶跪倒,“王妃息怒,下官绝无怀疑王爷之意,也没有怀疑王妃。王妃既留下这‘王氏’,必有王妃的考虑。下官虽满门血债,却也不愿伤及无辜,更何况是尚未出生的孩子?下官岂能如此是非不分?这与那暴君有何区别?”
“你若不恨吴婕妤,不怪我家小姐留了她活命,为何要吊死在吴婕妤的门前?”元初气鼓鼓瞪着他。
“我听见我那孙儿,一直在叫我爷爷、爷爷,我就跟着那声音走,然后脖子就那么一紧……我像是做梦了?但声音那么清晰,那么真……”阮万青表情茫然中带着恳切和深深的思念。
“这是……梦游了?”元初嘀咕着看向自家小姐。
严绯瑶却是上前搭手在阮万青的脉门上给他诊脉,“你往后不要单独住,要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同住一个屋。”
“是这府衙里头不干净吗?”元初胆怯的四下看去。
严绯瑶咧嘴一笑,“我是看阮大人身高体壮,怕一般的人拉不住他。”
她当然没说,不是这府衙里不干净,而是这临江镇……如今怕是都不太平。
她不知道阮万青的经历与昨夜她去见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关系……
“对了,我还听见他叫你的名字……”阮万青又说。
元初啊的大叫一声,“你别胡说八道!跟我家小姐有什么关系!休要胡言!”
严绯瑶对元初摆了摆手,“谁叫我的名字?”
阮万青歪着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是个女人,声音很温柔,像是母亲叫自己的孩子,她唤‘瑶瑶、瑶瑶’,这是王妃您的小名吗?”
“世间那么多瑶瑶,怎么就知道是叫我家小姐的小名!小姐,您千万不要信!更不要怕!”元初疾言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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