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婉低头看着面前这满满一摞收入账目,在整个潜南的财政已经完全被朝廷控制的情况下,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司湛到底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钱?
“那……这些账本上的收入都是从哪里来的?。”
司湛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抢来的,不然怎么叫养寇。”
“啊?”宁婉婉被司湛的回答惊地目瞪口呆。
司湛失笑,“看把你吓的。”
他将凳子挪到宁婉婉身边坐下,“你放心,我养的都是义寇,从不抢无辜百姓。”
宁婉婉这才松了一口气,听着司湛继续解释道:“潜南地处边陲,土地本就贫瘠,朝廷官员们和当地富贾豪绅一直互相勾结,压榨当地百姓的血汗钱,从而把控着整个潜南的财政命脉。所以,就算等我及冠去了潜南,收到的也只会是一个千疮百孔,穷山恶水的潜南。于是,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命人暗暗实行养寇计划。”
“现在潜南十八寨中有十三寨都是我们的人,朝廷既然想掏空潜南,那我就以其人之道,明目张胆地再从这些官绅手里‘抢’回来就是。”
宁婉婉看着眼前的这些账目,心里想着这些官绅们平日里到底鱼肉了百姓多少血汗,而司湛养的这些‘贼寇’又抢了多少钱回来,才会记录成这么厚的账目。
祁宋民风好讼,又言路广开,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便会传得汴都大街小巷都知道。
但潜南闹贼寇的事情,汴都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她不由得有些纳闷道:“既如此,那潜南‘盗寇猖獗’的事情为何没有传回朝廷?”
司湛冷嗤了一声,哂道:“那些官绅手上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只要我们抓住他们的软肋和把柄,他们自然乖乖地夹着尾巴,连个屁都不敢放。”
“……”
养寇藏兵,以寇抢,于兵养,是寇又是兵,藏兵于寇,端得是瞒天过海的好计谋。
原本以为自己重活了两世,又在司湛身边呆了两年,应该已经足够了解司湛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直到此时此刻,宁婉婉才觉得,司湛远比她所想的更要深藏不露。
可以说,司湛阴起来,简直就是天下无敌,尤其阴得竟还让人忍不住想拍手称庆。
“怎么了?”司湛见宁婉婉在发呆。
宁婉婉轻轻地咽了一下口水,盯着他问道:“所以,潜南其实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中?”
司湛长眉微拧,摇了摇头,“潜南情况极其复杂,朝廷和我都不可能完全掌控在手里。”
宁婉婉虽不知道潜南的具体情况,但能让司湛犯难的情况那应该就是真的很棘手,她垂眸想了想,还有些不解。
“只是……为什么是半年前才开始启动藏兵计划?”养寇计划既然已经从很多年前就开始,那养兵计划应该还可以更早一些才对。
司湛拉起她的双手,与她四目相对,凤目里的深情满地都快溢了出来,“以前我从未想过争什么,唯一肖想的就是你,我自知命短,恐给不了你长情,只以为太子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便只想守着你,看着你圆满……”
“直到半年前,我发现你对我竟然上心了,尽管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欲望,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拥有你,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暗中启动了养寇藏兵计划。”
宁婉婉心尖微微一颤,她从未想过以前的自己,竟会在司湛的人生里留下那么深的痕迹,更没想到曾经自己的一举一动,竟会影响司湛以后的人生命运。
司湛继续道:“后来,我意外得知自己的病可能是因为中毒,我忽然明白我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天知道我当时心里是有多开心。”说到这里,似乎当时残存的喜悦还未从他的心里消融,他勾唇又笑了起来,“于是,我立即下定决心,要不顾一切代价的把你抢回来。没想到,老天竟如此眷顾我,让你这么快就成了我的妻。”
说着说着,他笑容顿消,凤目陡然一沉,发着狠道:“所以你放心,如果能护你一世长安,纵使让整个天下血流成河,我司湛也在所不惜。”
他养兵,就是为了有能力护她一世长安。
“别!”宁婉婉飞快地抬手捂住了司湛的嘴巴,语气急切道。
司湛怔了怔,旋即轻轻地挪开宁婉婉的手,柔声问:“怎么了?”
宁婉婉望着他,水眸轻颤,满脸隐忧地说:“你前世就已经让整个天下血流成河了,最后死在天下讨伐中。这一世,我不想让你的手上,再沾染任何无辜之人和亲人的鲜血了。”她目光转而变得十分坚定,“湛哥哥,我绝不会躲在你背后让你护我,我要与你并肩而立,一起逆天改命。”
闻言,司湛只觉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抱住了宁婉婉,良久,才颤声回了一句:“好。”
二人无声地偎依了一阵。
司湛低头,目光潮湿地看着宁婉婉柔软的头顶,嗓音低哑地提醒道:“婉婉……时辰已经不早了。”
宁婉婉猛地从司湛的怀里惊坐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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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归宁
她微微红着脸,低头支支吾吾道:“时,时辰还早,我想把这些看完,你先去睡吧。”
“那我陪你。”
“你已经陪我很久了,再说你身子刚刚好些,可不能熬夜,赶紧歇息去吧。”宁婉婉一边推他起身,一边催促道。
司湛无奈地站了起来,看着她,撇了撇嘴,道:“那我在床上等你。”
“不用等我了,我很忙。”说着,宁婉婉赶紧转身低头,假装很认真地翻看账本。
司湛委屈巴巴地说:“那你可不要太晚啊,明日我们还要一起归宁看祖母。”
宁婉婉头也不抬的点点头,“我知道。”
司湛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去床上歇息了。
夜半,宁婉婉熄了灯,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借着月色,她侧首端详了司湛的睡颜良久,最后忍不住凑到司湛的脸庞,对着司湛精致的嘴唇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枕头上。
看了大半夜的账本,困的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是以,刚沾上枕头她就很快的睡着了。
听着宁婉婉均匀的呼吸声,司湛悄然睁开眼睛,嘴角的笑意顿生。
他偏过头看着宁婉婉,轻轻抬手抱住她的后脑勺,倾身对着她饱满的额头长吻了一下,转而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宁婉婉的鼻尖,低笑着说了一句:“傻丫头。”
*
翌日。
司湛和宁婉婉驮着几车子礼物,带着仆从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宁国公府。
宁老天一大早的就在常嬷嬷的搀扶下等候在大门上,一见逸王府的马车出现在街头,高兴地急忙下了几步阶梯。
马车还没来得及停下,宁婉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撩起车帘探出了脑袋,一眼就看见了宁老天笑呵呵地站在大门前,她立马兴高采烈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下人都没来不及放马凳,她就已经从车头上跳了下去,然后一个健步上前,一头扑进宁老天的怀里,大喊道:“祖母,婉婉回来看你了。”
宁老天抱着宁婉婉,笑哈哈地说:“哎哟,我的婉婉终于回来了,祖母都等得望眼欲穿了。”
这时,司湛也下了马车,步履从容地走到宁老太跟前,拱手做辑道:“怀瑾拜见祖母。”
“好,好。”宁老天看着司湛,满意地点着头,道:“走,进屋去说吧。”
恪守堂。
宁老太坐在主位上,宁婉婉搬了个小凳子腻在宁老太身边,抱着她胳膊问:“祖母最近身体可好?”
“好,好着呢,再说,你这才离开祖母几日啊。”宁老太低头看着宁婉婉,笑意里掺杂着几分无奈。
宁婉婉撅着小嘴撒着娇道:“可我觉得好像离开祖母好久了似的。”
坐在斜对面的司湛宠溺地看着她,“婉婉,你若是舍不得祖母,可以搬回来陪祖母住一段时日。”
宁婉婉双眼顿时亮了,猛地扭头看着司湛求证:“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祖母却出声打断道,。
宁婉婉扭回头,看着祖母,祖母嗔怪地看着她,“你是个新妇,怎么能刚嫁出去就跑回来住了?传出说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司湛笑着说:“祖母,不碍事的,只要婉婉想回来住,随时都可以。”
祖母很是欣慰地看了司湛一眼,转而拉起宁婉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随时回来看祖母可以,但是住不行,终究是不吉利。”女子嫁人之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如果刚嫁出去就回娘家住,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是别人家不要的弃妇的。
宁婉婉只好点了点头,“恩,我就经常回来看看祖母也是好的。”
祖孙几人又说了会子的话,就到了午饭时间。
宁婉婉和司湛陪着宁老太热热闹闹地用过午饭之后,宁婉婉便扶着宁老太夙玉堂准备午休。
宁老太半躺在床上,拉着宁婉婉的手拍了拍,道:“祖母瞧着,逸王对你倒是真心的,也不枉你一番痴情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