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在屋中叫喊,听在田亚为心中简直锤伤了他的脏器,他珍之重之,伸手都怕刮花了她皮肤的,如此爱重的小姑娘,竟然被个男子欺辱,屋外还围着一众不作为的下贱奴才。
那班小厮开着玩笑,叫罗敷叫的小声些,莫将他小叔叔真的招来,给这位大将军丢人。
田亚为听到这里哪还控制的住,剑起剑落要了二人狗命。讼睐叫那枉死二人脖间的血,浇了一头一脸,这变故发生实在太快,顿时吓得发不出声来昏死了过去。
屋门大开,兆睐一下子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手底下小姑娘滑的泥鳅似的捉不住,正要伸手捂她吵得人脑壳疼的小嘴,“还叫唤,再叫便吃干抹净捂了你丢进池塘,小鬼儿都寻不见你,知道不知道。”
那剑上犹带着两位下人鲜血,田亚为一把扯开正顶着罗敷靠在墙上的兆睐,仍旧怕吓到已经六神无主的罗敷,大手往罗敷眼上一蒙,剑尖便直直挑了兆睐的胯。
兆睐立刻便杀猪一般嚎叫起来,此刻命还在,根儿却没了。
罗敷衣裳叫兆睐扯脱了肩膀,青绿的带子松松垮垮挂在脖颈。田亚为解了自己外衫,自上到下严严实实给罗敷裹了起来。他心中的悔与痛,恨不能刮自己几刀才好,更紧的将罗敷护在胸前,“小鼎不怕,欺负你的人已成废人。你就记着今后叔叔会娶你,叔叔照顾你。”
第三十五章
田亚为曾在凉阡购下一宅子,平日里在军营摸爬滚打,若是闲暇,也常在这边休息。赶上若是要在凉阡出趟公差,有间宅子万事齐全倒也方便。
罗敷便是在这边歇下,隐隐约约听到一男一女就在外间对话,仔细一听又觉得力不从心,在小叔叔身边待着便觉安心,索性身心俱疲的昏睡了去。
田亚为这宅院里都放着些穷苦孩子,他收留下来几个手脚利索的,不至于让他们饿着。十一二岁的孩子,这时候也指望不上,就剩个平日里烧饭的大姐还能依靠。女人对着女人好说话,那位大姐仔仔细细给罗敷检查了一番,又问询了几句私密问题,伺候她换好衣服后,退出来给田亚为详细说了说里面情况。
大将军对这女子那份关怀劲儿,大姐可是看在眼里。从前他那手脚生冻疮烂的没法瞧了,他也毫不在乎的模样,如今看这怀中姑娘闭眼皱下眉头都要让她轻点再轻点。果真是遇上了命中劫数,眼珠子粘在了人家身上一般。
田亚为送走了大姐,对着香炉升出的袅袅薄烟发起呆来。她身上是没什么事,心中阴影却要伴随一生。是他太自信,以为自己可护她周全。那时是他想尽了办法带着罗敷出了惠通,半路使了计策将刘文焕甩在一边。千错万错都是他的不对,枉费罗敷那样信任他。心里头事儿多了,一件件都是自己的失职,田亚为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掐进手心皮肉之中。
他屏息,像是隐忍的兽痛哼一声,疼痛从心口转移,似乎才能让他喘上一口气。方才见她肩膀细细白白的肌肤之上,五个红手指印同那雪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在田亚为眼中也是对他失职最大的控诉。他替罗敷掩了掩肩头被子,见她果真是睡熟了,稍稍放下心来。出了屋叫穿堂风一吹才知道自己浑身是汗,想来方才简直像是经历了生死,罗敷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他神经绷得像是满弓的弦,整个后背一片濡湿。若是没能找到罗敷,或是真的发生了不可挽回之事,他怕自己会立刻就疯魔了。
至于寿山公府两条人命,外加那死有余辜的寿山公三子,这笔账还不算完!
田亚为闭眼长出了一口气,召了永忠义进来问话。
“可查清了?”
“查清了,确实一直有人在跟踪罗敷小姐,且时日不短了,估计应当是从建南一直跟下了临南。”
“从建南开始便有?”田亚为抬眼看看永忠义,“这么久,能查出来为什么跟着她么?”
“实际情况不大清楚,不过虽是跟踪,但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对罗敷小姐不利的行动。相反好似是在保护她一般——”
永忠义说到此处略一停顿,“今日罗敷小姐出事,属下失职是一方面……”
田亚为伸手打断他,“你一人分身乏术,此事是我处理不当。只是你是如何知道,这二人对罗敷并未表现敌意,而是暗中保护她?“
“今日叫大将军瞧出二人破绽,叫我尾随而去,施计策拖住二人试探一番,这才给那寿山公儿子钻了空子,如若不然罗敷今日不会出这样的岔子。”
田亚为早在与罗敷头一次在临南见面之时便有怀疑。那一日留族人掳了罗敷,众人混战之时,田亚为分明看到刘文焕身后还有一小股势力在不断跟进。当时判断以为是留族人派来的外援,哪知他们这边刚一露头,那股势力不一会儿便跑的没了踪影。接着就是今日,田亚为故意带着罗敷先行,将永忠义刘文焕甩在身后。哪知那几人居然又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进了凉阡。
就连在这平常人进不来的寿山公府,好似也时时刻刻有人盯着一般。他这直觉倒是不曾失误过,却也因此将罗敷身边保护之人一一支走,不能不说是愚蠢非常了。
“那二人身份你可调查清楚了?”
“从前是不是这二人在监视,不大好说,不过今日打听出来,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就是临南当地普通官员,为老夫人贺寿而已。”
这些个信息零零散散,穿不成串,田亚为也吃不准罗敷到底是吸引了哪处势力来,又为何这么执着于保护她的安全。
罗敷睡了一会儿便给魇着了,一阵儿便急的直哭,醒又醒不过来,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田亚为听到响动,挥手叫永忠义下去,自己进了屋里。
她额角生了好多汗,手紧紧攥着被子,田亚为伸手掰了掰,不敢使力怕伤了她,轻声唤了两句,“小鼎。”
见她稍稍安静下来,又打了热水来,绞了帕子来给她净了净脸。小鼎生的真是漂亮,从小便是个精致的孩子。田亚为长她五岁,她刚出生时自己随姐姐还去见过。
额头饱满,五指修长,五官秀美。
姐姐时常在田亚为面前这样形容罗敷,小时候不懂这是赞美,只觉得罗敷长得可爱非常,比起身边同龄的女孩好看的多。她蹦蹦跳跳的同罗孱围着自己转,那时候满心的欢喜,那时不过就是疼爱。
如今,就不同了。他将手上盖在罗敷自被中伸出来的柔荑上,恰能将她小手一手掌握。他拇指在她手背轻轻刮了刮,她似有感觉,瑟缩一下。一时睫毛颤颤巍巍,眼睛似睁未睁的样子。
“小叔叔——”罗敷试着抽回自己的手,无奈田亚为拉的正紧,她手上正没力,倒是分毫不曾移动。
“可睡醒了?”田亚为伸手拨了拨罗敷额间碎发,见她仍有疲态,又轻声哄了两句,“再歇歇,今日便不回惠通去了,你爹娘那边叔叔去说。”
他盯着她眼睛瞧,不肯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却见罗敷似乎总在躲闪,不时推拒他的碰触,“罗敷——”
田亚为想着接下来的这番话,许就要搅弄二人关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这事他期待的太久了,往常哪怕只是心中幻想都叫他激动的彻夜难眠,如今话就在嘴边,佳人正被自己捧在手里,他鼓足勇气,“把今天的事儿通通忘掉,今后小叔叔会加倍保护你,照顾你。你——嫁给小叔叔好不好?”
罗敷似乎一点儿不吃惊,自己被小叔叔带出寿山公府时,小叔叔说的话一字一句她都听了进去。
“你不必这样。”罗敷狠心抽回自己的手,坐起身来向后靠了靠,“我,没什么的事的。”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轻的像羽毛一般,却刮得田亚为心中一阵钝痛。那语气之中分明还带着怯懦,叫田亚为不知道该如何怜惜才好。
“用不着你一个人强撑的,小叔叔在这里,把你全然交于小叔叔不好么?”田亚为生怕说的太直白,又叫罗敷受什么惊吓,“是不是因为今天小叔叔出现的太晚了,你便不再信任小叔叔了?”
“不是!”罗敷将头扭向一边,死死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一松口便会答应他。
田亚为不知道罗敷内心有多么挣扎,她多想投入眼前这人的怀抱,尤其在自己认清了对他的感情之后。
他硬生生将她的小脑袋掰向自己,拇指将她红润的嘴唇自她贝齿之下解救下来,“就那么讨厌小叔叔么,甚至不愿意看着叔叔说话?”
罗敷不说话,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正相反啊,她多崇拜多喜欢他啊,只是不敢让他知道。
“小叔叔绝不是因为今天你受了委屈,才生出这样吓人的念头来。小鼎,叔叔是真的对这一天期盼已久,期盼自己真正配得上你,能许你一个安逸的未来。”
女孩儿心思那样敏感,田亚为对自己有情,罗敷其实早有察觉。他对自己好,好的超过了远亲叔侄之间的关系,他对自己亲昵,更是一直以男子与女子之间相处的模式进行。
“若是你点头同意,叔叔明日便上惠通找你爹娘提亲,叫你堂堂正正做我田亚为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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