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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她强硬可欺 完结+番外 (今州)


  她痉挛了一下,声音越来越低哑。他凑近去听,分辨出她口齿不清的低喃:“鱼儿,我还想吃你做的烧饼……”
  “好啊。”他的胸腔里有把刀剐着,“不等除夕,我现在就做给你。”
  她却沉寂了。他没有等到回答。
  “不归,燕回。”他嘶哑地叫她,“于门言氏,媳妇。”
  窗外马蹄声如雷,冬风撞开窗,初雪爬了进来。
  一瞬之间,凛冬降临。
  他死死抱着她发抖:“幺儿,别落下我……”
  怀里的人温顺地靠在他心头上,眼角的血泪延伸到下颌,已经凝固了。
  这个男人从哽咽到呜咽,再到嚎啕,嗓音在这片刻里哑得彻底。
  李保在门外听见了声音,眼泪瞬间飚了出来,转身便将袁媛拽进了怀里紧紧抱住。这个大汉哽咽得一抽一抽,一句“你别丢下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军队里出了骚动,康王夫妻闯进驿站来,罗女官鬓发散乱地冲到厢房门口,脚步刹在五步之外,脸色从疾跑的通红变成了惨白。思鸿赶上来攥住了罗沁的手,另一手掐住自己的咽喉,弯腰靠在罗沁肩上憋着呜咽。
  威亲王楚信载在驿站外也听见了哭号声,握缰的手微动。身边的老将看了他一眼,依稀想起二十八年前威王妃逝世的情形。
  威亲王花白的头发在冬风里飘起,他看了一会灰暗天空上的云彩,拽着缰绳掉头向城门:“不用等了,走吧。”
  老将问他:“您要亲自去西北打仗?”
  原先是拟定好的,肃清完皇宫之后,郁王楚思远便带军返西北,协助蒙图罕回外域称王。难道到了这等关头,大楚国境还要花甲之年的老亲王独自上阵?
  楚信载没回答,策马到城门前,抬手行了一个强硬的手势,守城士兵立即前去打开城门。
  封禁了许久的国都之门终于打开,威亲王换手势,号令身后的昌城军随从出征。他将要御马出城,城门外长风卷裹初雪呼啸而来,也卷进了一阵浩渺悠远的铃声。
  越过厮杀的无数战马齐齐滞了铁蹄,除了威亲王的坐骑,其他战马皆躁动着向后退。
  北风寒,城门口走进风尘仆仆的书生。他手里握着一只招魂铃,风刮单薄衣猎猎,他的身上连两文都没有。
  威亲王拍过躁动的坐骑,沉声问他:“阁下谁人?”
  书生行过礼:“咏悲和尚,为故人而来。”
  楚信载回头看了一眼驿站,五指抵了一下盔甲,率先御马侧出路:“快去。”
  铁甲迅速分列两边,让出了一条路。书生望了威亲王一眼,振了手中铃,孤身一人走进了长丹。
  书生想起前世史书里所载:“不归女帝收大楚于动荡……驾崩于不知处,依遗命不入陵,后世更不知遗骨何处。”
  其实他知道。
  关于她,史书上并没有太多褒扬,简单地拿三字经概括了一生:“残疾身,无情心,孤寡人。”仅有的溢美之词是来自公卿:“择贤相于尔征,福延三朝,功不可没。”
  书生晃动招魂铃,一片雪花落眼睑上,融化成了雪水:“陛下,钟声响了。”
  *
  屋里已经回归沉静,他怀抱着沉睡的人,仰首看着头顶,泪水淌过脖颈上的咬痕。
  窗台上响起铃声,他依旧无动于衷。花猫小雨忽然跳到他身边,拿硕大的脑袋轻轻拱他。
  “她的尸骨是我收的。”
  楚思远喉结一动,缓缓地看向窗外,看见昔日女官署里木讷寡言的于尔征。
  书生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人,缓缓地叙述着:“她前世的模样比如今煎熬得多。一瓶鹤顶红一滴不剩,十指划了一路的墓道,指甲都破损了。”
  楚思远低头抵着她脑袋,唇角泛了血丝。
  书生轻晃招魂铃:“女帝最后就在你的墓室里,手中抓着你的旧衣袖角。陛下自若地忍着三年忘春毒发,却因你之死,煎熬了千个日夜。人人以为女帝退位隐居山林,唯独我知道真相。”
  于尔征看向他:“公子,此中种种,殿下和你说过么?”
  楚思远一味抱着她,忽然咳出血来。
  于尔征阖眼晃动招魂铃,风雪逐渐成势,天命轮转催促应劫。
  “公子,命途已至,你该赴未尽之战场了。”于尔征向他伸手,“至于天命之人,我循命途来带走,请将她交给我。”
  他置若罔闻,嘴唇摩挲着她的额发,低喃着幺儿不归。
  于尔征等了一会,轻声说:“我能救她,我能带她回来。”
  他颤栗着抬头看向他,未止的泪水淌进脖颈,如弃犬。
  “天命有一线生机。”于尔征伸手向他,“把她交给我。”
  “你能救她?”
  于尔征点头。
  他抱着她沙哑地问:“你能让她回来,需要我付出什么?”
  书生看了他一会,忽而将那期限拉长,问他:“一线天机,需要你等十三年,你愿意等吗?十三年,几乎付出你的半生去等,你尽可以去寻真心待你的他人,领略山河以忘故人。十三年,你能吗?”
  “我能。”
  “三十年呢?”
  “我等。”
  “纵然你能守,她未必能。也许等她再醒来,前尘忘却,将你全部遗忘。”
  他闭上眼吻了她的发际:“没关系,我等。”
  “将军。”于尔征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你今后只能长守边关,不能离开因果之地半步了。”
  *
  驿站里的人惶惶,忽而厢房的门打开,一身戎装的郁王楚思远踏了出来。花猫跳上他的肩膀,低头冲他臂弯里的白衣人啼叫。公主裹着斗篷蜷缩在他怀里,透白的脸上泛着毒发的细密黑丝,血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苍白的脖颈里。
  罗沁的眼泪奔溃而下,郁王充耳不闻,抱着公主不归来到康王面前:“按照先前盟约,我带她离开国都前往西北。来日楚家宗庙上,不要刻我们的名字。”
  思鸿眼泪稀里哗啦:“四弟,你说什么傻话啊……”
  郁王转身离开,罗沁拽住了她的衣角:“王爷!至少让小姐留下来……”
  “不归说了,来日不踏进国都三百里之内。”他嗓音极哑,“不归说了,来日不管生死,都跟我走。”
  他抱着她踏出驿站,送她上马背后自己翻身上去。身后无数守城军佩起刀剑,李保扛起袁媛上马,一手环着人一手握紧马缰。
  郁王高大的身躯将公主的身形遮掩得严实。这个人带着他名义上的长姐策马出国都,身后无数士兵追随。
  他走得太快,半步没有回头,身后故人呼喊追不上,只能看着绝尘而去的身影。
  长风尘沙应初雪,孤光照去寒四野。一坛烈酒浇火,短支离,长慷慨。
  传奇到此,终荣帝楚思鸿在位一生,郁王楚思远到死也未离开西北半步。
  公主言不归的史录,遂停在了动荡与繁盛的宗帝二十一年。
  后世说书人编排,结局总说:“一双人的死生契阔,只纹入一个魂魄。”
  *
  深冬,郁王入大漠杀伪王镇十二部,外域兵败,新王接掌联盟降大楚。楚境自燕背坡向前推进三十里,往后数年不犯干戈。
  国都长丹整顿,宗室昭告出三封先帝遗旨,一立慧妃为后,二立柔妃为将,三与丽妃和离。
  举国沸腾之中,康王楚思鸿践祚,封国重臣,处置冯氏叛国乱党。罪魁祸首定王已陨,着除名楚室,万世唾骂。冯太师、冯御史等前朝权臣数罪并列,问斩刑场。其余冯族余孽量罪受刑,罚为奴者、流放役者数不胜数。
  昔日斐然的状元郎一夕之间戴上镣铐,批流放西南千里。自长丹临别之际,新朝大理寺卿姚左牧和宰相刘采仲冒险前送,一壶玉带春拱手沁香。
  观文饮过,问:“于兄何处?”
  采仲摇头:“跟随一位大师涉舟而去,只留了一盏灯予我。”
  观文饮尽,带枷行过礼。挥手道别而去,依稀当年临风君。
  “青山是处可埋骨,谁论浮沉身后名?”
  自是同道背驰,细雪中来,风雪中去。
  奔涉千里入西南,待到流放处,竹亭中人影绰绰。竹针沙沙里,官吏卸下他的镣铐,一声且去再不管他。
  亭中出一双人,一人唤小叔,一人唤小舅。
  他在漫山花溪里怔忡,忽而想起那异瞳人,忽而凝噎。
  新帝处置完乱党,大笔欲封边境,岂料加封飞去西北,郁王拒绝,威亲王推却。
  而少将军陈涵一战定太平后,孤身卸甲不知所踪。
  加封之旨不好收,这封疆便辗转入了大漠深处,到了外域新王手里。
  新王拉着使者追问中原故人,使者离去后犹扼腕唏嘘。
  联盟王与左右长谈到一处:“我在中原有三位最难忘的女子。一个是汉家贵女,端庄大气;一个是楚室悍女,敢和我较量弓箭,敢爱敢做;最后一个是帝家公主。”
  “我这一生,没遇过那样洞察人心,如妖怪一样的女子。和她为敌也好,为友也好,都是人生一大快事。可惜……故人已经不在了。”
  “孤王什么时候,才能再结识一位那样的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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