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是如何回答的?
“臣妾幼时本是祖父启蒙,看书识字都很顺利,就是写字这件事,臣妾实在辱没了家门。臣妾手骨伶仃,天生腕力便弱,再怎么努力字仍是写得轻飘没风骨。莫说祖父了,便是臣妾自个都看不下去。如此练了许久都没甚长进,便就放弃了。”
又跟他说,自己进宫后这几年,闲暇时最多看看书,但是写字便总也提不起兴致,如此久而久之也更不爱提笔写字了。
原主在宫中三年,早已万事皆休,如此倒成了沈珺悦现成的借口。
沈珺悦穿越之前,小时候倒是在兴趣班学过毛笔字,只是毕竟也那么多年了。她穿过来后,偶尔也会自己一个人躲在云溪宫小书房偷偷练练字,单个字要写得像样是可以,但是诗词句子想连贯写得端整,还是有些难。
在避暑山庄时,盛临煊问过之后,也曾拿写字当情趣教过她,只是后来写一写,便就......
沈珺悦抬眸看他,成徽帝脸上一本正经,但是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言而喻。
于是字也教了写了,闹到后来,盛临煊扯过薄披风将沈珺悦密密裹住,径自抱去了寝殿。
沈珺悦一双玉臂攀着他的肩背,眼角眉梢都泛着桃花,编贝似的白牙因为难忍的欢愉与激情而咬着唇。
盛临煊亲吻着她的额角,鬓边,看着她那双水眸此刻春光潋滟,看向自己的目光迷濛而醉人,动作忍不住又狂浪了几分。明黄色的床帐飘飘摇摇、便如床上的那对有情鸳鸯悠悠荡荡。
一晌欢毕,盛临煊调整着呼吸,看她眼都未睁开,猫儿似地缩在自己怀中,那粉嫩嫩的脸在自己肩颈处蹭了蹭,寻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便安然地睡了过去。
盛临煊一手抚拍着她白玉似的后背哄她安睡,一手则在旁边摸索着,扯来方才被随意扔在床榻上柔软的白色中衣,随意擦了擦彼此的身子丢开,便又重新抱紧了她,闭眼入眠。
因第二日晨间有朝会,天刚蒙蒙亮,盛临煊便早早醒来。怕惊动了沈珺悦,他轻手轻脚地下了榻,随意披上一件袍子便到了外间去。
只一个眼神,李荣便忙示意宫人们动作一概放轻,不得发出多余声响。临去上朝之前,盛临煊令宫人不得吵醒沈珺悦,又让人将早膳备好,以待沈珺悦用完再回云溪宫去。
龙床宽敞舒适,身边又带着他的余温,沈珺悦一觉睡到辰时后,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玉环玉璧进来帮着她洗漱净面穿戴好,用早膳时,她随口问了句什么时辰了,李保机灵道“已过了辰正”。
沈珺悦闻言,拿勺子的手顿了顿,瞥了正给她布菜的玉环一眼。
玉环接收到她的眼神,也明白她的意思,无奈道:“皇上走时有过吩咐,不让叫醒您。”
沈珺悦便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用膳的速度,片刻功夫觉着吃了有个七八分饱,便搁下勺子。
李保瞅着坐在轿撵上远去的那个身影,总觉得纯昭仪娘娘这个早晨带着点与往日不同的匆忙。想到昨夜纯昭仪跟着自己来乾泰宫时,一向对自己严厉的干爹居然还夸了自己几句,李保便觉得心虚的很,于是这个早晨,难得的多了个心眼。
这边厢沈珺悦一行匆匆回了云溪宫,有个小太监不时到宫门口,看见自家娘娘出现在宫道另一头时,便向灵雨殿里头的染紫报信。
染紫从里面出来,正看见沈珺悦在宫门口下了撵车。一见到人回来,染紫便松了口气,迎上前道:“奴婢还当娘娘忘记了与康贵嫔的约呢。”
沈珺悦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起得晚了些。”
进了内室,染紫便指着屏风上挂着的三套宫装道:“奴婢怕您回来晚了来不及,便先备了几套衣裳,娘娘看看可合意。”
沈珺悦免不得夸了她几句,从中挑出了一套,在梳妆台前坐下,桌上亦是三套齐整的首饰,分明是照着那三套衣裳选配的。
染紫事事准备得妥当,玉环玉璧这两位老人儿看在眼里,也真心实意地认可她。沈珺悦也用不着急了,肯定她道:“有了你,可省事多了。”
又笑问道:“既衣裳首饰都备好了,梳个什么头,想必你也想好了罢?”
染紫便微微一笑,走到沈珺悦身后,双手灵巧地梳弄起她的那头墨发来。最后插上那几支她事先搭配好的钗环,沈珺悦对镜看了看,站起身让她们给自己换上那身宫装,果然从头到脚都十分合心意。
这还不够,染紫又请沈珺悦重新坐下,从妆盒中挑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面脂,沾了一些在指尖,在沈珺悦左右脸颊各点了一点,又轻轻地揉散晕开。
做完这些,她停下来瞧了瞧沈珺悦整体妆容,又挑出来各色螺黛,在沈珺悦眉眼处轻扫,不过寥寥几下,便告完成。
沈珺悦手持靶镜一照,镜里镜外,人面桃花相映红。
其他几个宫女也不由得纷纷夸赞,沈珺悦问染紫:“怎想得给本宫做这样的妆扮?”
染紫边麻利地收拾着妆台边回道:“其实奴婢昨日跟玉璧姐姐打听过那康贵嫔,奴婢想,与那位娘娘见面,若您打扮的太素了,虽清新自然,但说不得反招嫉恨,既如此,还不如便往娇媚处打扮,娘娘天香国色,奴婢不过略加点缀,便容光照人了。”
听得她这话,沈珺悦便知染紫是个认真又聪明的人。没想到自己在避暑山庄答应将她带回宫中,倒是自己得了个好帮手。
沈珺悦看看室内的四位大宫女,忽而笑道:“今儿便都跟上,甭管那康贵嫔如何,咱们一块儿逛逛御花园去。”
于是带着玉环玉璧、染紫天慧,出了云溪宫,坐上撵车便往御花园而去。
此时沈珺悦还不知,自己因为昨日无召而前去乾泰宫,最后还成功留宿之事,已在后宫之中传的沸沸扬扬。
景瑞宫的贤夫人一早听闻此事,简直都快气炸了。到嘴边的茶喝一口便觉得烫,反手便砸到了地上。
正跟她说着外头消息的丁香被吓得一抖,原本要说的话也咽了下去。
贤夫人双手抓握着椅子把手,其上青筋浮现,她喘了口气,压下气怒,狠声道:“说下去!”
丁香忙继续道:“奴婢都打听过了,皇上昨夜根本没有翻牌,李保去云溪宫也并不是去宣召纯昭仪觐见的。所以......”
“呵——”贤夫人冷笑一声,所以那纯昭仪确实是自己去的乾泰宫,也确实被皇上留在了乾泰宫过夜。想到自己当初去乾泰宫送点心却被拦在了太元殿外,她的怒火又熊熊燃起。
丁香觑着她的脸色,又道:“娘娘,还有一件事......”
贤夫人不耐道:“还有什么事?说!”
“昨日康贵嫔给云溪宫那位送了拜帖,她们两位约着今日逛御花园呢!”
“还有这事?”贤夫人立刻看向丁香,“约的几时?”
丁香一愣,想了想才道:“好似,是巳时......”
贤夫人闻言斥责她:“怎现在才说!”站起来边往内室走边道:“你们两个进来给本宫梳妆!”
丁香与杜鹃对视一眼,果然听见自家主子又说了一句:“本宫,也好久没去御花园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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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末,康贵嫔已先行到达御花园。
她看一看四周,便知自己来早了,虽然是自己提早了一些出发,可是真到了这里没见着人,心下便觉得不得劲。
挑着近御花园门口的一棵树下的石桌石椅坐下。
海澜瞧着自家主子脸色不太好,想到她们出来时还在嘲讽那纯昭仪的话,便给潮汐使了个眼色,口中说道:“那位娘娘去乾泰宫捡了好大的便宜,该不是在那呆得都舍不得回宫了吧?”
潮汐假意笑了两声,刻薄道:“皇上去了云溪宫又走,昨夜也没有到后宫来,人家便急得送上门去了,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舍得啦~”
“毕竟才刚升了位份,可不得着紧些,若两日便失了宠,那脸可丢大发了~”
两人一唱一和,果不其然便让康贵嫔脸色好转,听得畅快了,才道:“好了,想必人也快到了,你们两个便先打住吧。”
他们统共坐不到一刻钟,便见一架轿撵停在了御花园门前。
沈珺悦下了轿撵,目光往园内梭巡,看见了树下的康贵嫔主仆几个,便抿出个笑来,朝那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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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成徽帝下朝带着李荣回到乾泰宫,更衣时问起了沈珺悦。
李保便将早晨的事说了说,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皇上,纯昭仪娘娘这会正在御花园呢,听说是与康贵嫔娘娘相约逛园子去了。”
他说这话时有些忐忑,因为李荣一早紧跟着成徽帝出入,自己还来不及与干爹打招呼,也不知这消息该不该打听,该不该告诉成徽帝。
盛临煊闻言皱了皱眉:“与康贵嫔?”
李保忙躬身道“是”。
他想了想,转而问李荣:“今日各地的折子多么?”
李荣手上忙碌也不耽误脑中极速运转,立时便道:“回皇上,不多,大部分是请安折子。”
“既如此,”盛临煊看了李荣一眼,轻咳了咳,“朕便也去御花园看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