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清风拂面,沈珺悦好奇地问道:“我瞅着这园子似乎很大,这里头能住人的地儿应也很多?”
李保点点头:“除开西边儿的穆栏围场,这边儿就是最大的一个皇家行宫了。但是穆栏那边儿只是圈起来的围场大,宫殿建筑较为古朴简单。可这边儿各色园子,里头的楼阁屋舍,奴才是没逛全过,听造办处的人提起,这里头有十三座大园子,大园子套小园子的,又有二十七座独院子,三十二座楼阁,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数百的厢房。”
“那,皇上一直都住观月楼?还有太后娘娘又住在哪一处?”
“皇上早几年住对面儿的碧水江汀多,近两年是都住观月楼了。至于太后娘娘,一向是住长秋馆的。”
其实还想问问皇后往年过来会住哪里,还是会跟皇帝一起住?可又觉得这问题也好没意思,索性不再多问。
倒是李保,把沈珺悦领进摘星居以后又多嘴了一句:“皇上往年住在观月楼,这相邻的摘星居却从不让别的娘娘住进来,贵人您今儿个,还是头一份儿~”
那竖着个大拇指的嘚瑟劲儿把沈珺悦都给逗笑了。
一般宫妃正常出行伴驾,身边怎么也会带上四到六位宫人。是以这边园子里并不会留太多的宫女太监。这里还是因成徽帝几乎每年都要过来避暑,颐德避暑山庄配的宫人数量才会相对多一些。
摘星居里统共只有两个低等宫女并两个粗使太监。对别的宫妃太说也许不堪用,但对沈珺悦来说尽够了。
那四个宫人看见李保领着沈珺悦主仆进来,见她们两个是女官的装扮,可是看着又很面生,因此只是客客气气地见了个礼。
倒是对着李保态度殷勤热切——都知道他是皇帝的行走太监。
李保对那几个端着脸子道:“你们几个过来,这是皇上的沈贵人,这段日子都要住在这摘星居,你们好好伺候着,听到了没有?有那偷奸耍滑的定饶不了你们。都给贵人主子好好行礼。”
几个小宫人一听,都很是诧异,怎么皇上的宫妃是这种打扮?
但是又想能入住这摘星居的应该不是什么简单人,于是都恭恭敬敬地重新行了礼。
有了李保那番敲打,宫人们也不敢不尽心。李保走后,沈珺悦跟玉环进了屋子,让他们打水简单梳洗后,也没精力再去逛园子了,一沾床倒头就睡,实在是累得慌了。
美美地睡了一觉,精神头也好了,看着时辰不早,沈珺悦重新梳妆换衣,套上另一件干净的女官服,再把腰间鞶带一拉,整整衣襟,又是妥妥的御前女官扮相。
摘星居的两个小宫女一个唤青碧,进来端水盆;一个唤桃红,进来整理床铺。她俩见沈珺悦又作女官装扮,皆大为不解,但尊卑有别,主子的事她们也不敢随意出声问询。
等着玉环把主仆俩包袱里面的东西都归整好,沈珺悦点了青碧,让她带她们在摘星居逛逛。时间不早,不熟悉的地方也不好往外瞎走,沈珺悦打算明日白天再出去逛逛。
摘星居比之观月楼的设计更显柔和一些,引了湖水进院子来,又做了小桥流水的景致,屋旁两侧连着后院则移花栽木,中有青石板小道,花树下有石桌石凳,可供赏花饮茶,整个院子布局紧凑却又张弛有度,沈珺悦很是喜欢。
在石凳上坐了一会,就见桃红引着李保来请她了,成徽帝让她过去一起用膳。
沈珺悦有些意外,在路上是没办法所以她与皇帝同车同食,到了这里,还能继续蹭御膳?不过总归是好事,沈珺悦便带着玉环从善如流地跟去了。
不好让成徽帝久等,这回几人走水畔曲廊一路过去。
进了观月楼,盛临煊正站在院子里。看见她便问道:“休息得可好?”
沈珺悦走到近前刚要行礼,双手交握还未屈膝便被托住了——
“不必多礼。”
沈珺悦对他偏头一笑,“臣妾睡了一下午,这里比之京城凉快许多,景致也好,臣妾要再谢谢皇上能带我来。”说着就着成徽帝的手还是对他福了福身。
盛临煊笑了,自来了这里,他整个人也显得放松许多,身上的那股帝王威仪的气势也淡化了,托着她的手直接一翻便将她的一只手顺势牵住,道:“现在用晚膳尚早,朕带你看看观月楼。”
观月楼更像一座山林园,后院怪石林立,用各种奇石堆砌的假山造型百变,其间修阶筑阁,楼台掩映,人在里面行走,如入迷阵。
走了两步,盛临煊忽然反应过来,她还穿着那身女官的衣服,不免问道:“怎么还穿着这身衣裳?”
沈珺悦一头雾水,奇道:“不是皇上让臣妾扮作御前女官的么?”
盛临煊愣了一下,转瞬扶额轻笑:“是朕疏忽了。”
继而解释道:“早前是因这一路来人多眼杂,为方便掩人耳目才让你扮作女官。现如今到了这里,园子里面人事简单,又都不知京城中事,消息无从泄露,则无需再掩饰。是朕忘了告知你。”
沈珺悦眨了眨眼,无辜道:“呀~!臣妾以为这两三月都得给皇上当宫女,于是只带了这两身女官服并自己的几身儿常服,并没有带其他宫装了。”
盛临煊瞧她用那对纯粹清透的水眸看着自己,就不由得想起养在宫里南山林园中的鹿,那双同样水汪汪圆溜溜的大眼睛。于是对她总是轻易地就软了心,总也想对她好一些。
“无妨。山庄里也有尚服局,今儿迟了,明日让她们来人给你量身,赶制几身儿宫装出来又有何难,不必担心无衣可换。”
沈珺悦一听也挺开心的,她确实带的衣服不多,刚要道谢,谁知成徽帝拿食指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靠得很近调笑道:“朕的女人,难道还缺衣裳穿?嗯?”
气氛一下变得暧昧起来,沈珺悦的脸又不受控地染上了粉色。偏偏盛临煊最爱的就是她这样敏感单纯动不动就脸红害羞的样子。
此时两人走在一处曲径里,后面跟着的奴才们都很识趣的离着好几步远。弯弯折折三尺来宽的小径,前后都看不见人。
已近黄昏,夕阳西斜,这里被山石遮挡,光线更为悠远柔和。
两人相对而站,盛临煊一手还牵着她,另一手已经绕到了她背后将她揽进怀里,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相闻,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炽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沈珺悦:你...你要干什么?
成徽帝:你说呢:)
第17章 娇人儿
盛临煊已不是毛头小子了,可是这样主动与女子亲近却还是头一遭。
他呼吸急促起来,心口的跳动也渐渐失序,在她背上的手不自觉地越发用力,将她更深地压进自己怀里。
她的唇瓣粉嫩润泽,此刻因紧张微抿,长而浓密的眼睫亦翕翕颤动,显得弱小、无助。
沈珺悦也很紧张,与他交握的那只手发热发麻,而另一手则搭在皇帝胸口,不自觉地就揪住了他的衣襟。
两个人如被互相蛊惑般,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沈珺悦承受不住盛临煊似有火苗在燃烧般的灼热眼神,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呀——!”
那两片唇在慌乱中倒是碰上了,但也仅止于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毫不拖泥带水。
沈珺悦如受惊的兔子一下蹿到盛临煊身后躲起来,像个迷途的孩子揪住他的衣袍,脸已经红得不像话。
她此刻只觉整个人如同烧起来了一般,给她浇盆水下来,头上都能冒烟了。
盛临煊却是五分尴尬,十分懊恼。方才的气氛太好,喜欢的佳人又在怀,他竟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
现如今这样的局面,不知该怪谁,只能自己窝着火,却还要好生安抚身后羞涩的娇姑娘。
山石后面的李荣玉环跪了一地,尤其是玉环,头抵在地上慌慌张张地告罪道:“奴婢该死,请皇上责罚。”
方才他们几个一直缀在成徽帝二人后头,走在最前面的李荣一发现不对马上就要转身后退,不想却跟玉环撞在一起,玉环下意识便惊叫了一声儿。同时也看见了前面成徽帝与自家主子的动作。
玉环简直不敢回想方才成徽帝瞥来的那一眼。
她自然知道自己坏了皇上的好事,而且说不定还带累了主子。还当自己比玉璧稳重才让她跟来的,结果这事闹的,玉环真是悔都悔死了,此刻又气又怕,真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听见玉环的声音,沈珺悦也回过神来了,她忍着羞臊扯了扯成徽帝,声若蚊呐:“皇上,您别怪罪她...”
是她的人,成徽帝当然不好责罚,况且她都开口了,就是心里再不爽快也不能不应。
“无事,都起来吧。”说完转过身,又若无其事地重新牵起她的手,温声道:“走吧,回去用膳。”
视线掠过她的唇瓣,想起方才那温软的触感,虽然只是匆匆,但是这种体验太过特别,整个过程虽然混乱,可是那一刻饱胀的情绪,汹涌的情感,却骗不了自己。
再怎么刻意平息,脚步也略微乱了。
反观沈珺悦,真是比傀儡娃娃都乖都听话地给他牵着走,脑袋空空,一句声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