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悦儿啊,总是如此敏感又聪慧。被沈珺悦一语道破,盛临煊便有些惭愧与自责,她本就身子重,可是自己帮不上忙便算了,反倒给她添乱,在无意中又无端增加了她的压力。
盛临煊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道:“是朕想岔了。”
“您不是想岔了,您这是关心则乱~”沈珺悦忽然歪头眨了眨眼睛,俏皮道:“臣妾宁愿您这样全副心神都在臣妾身上,也不愿意您将心思分给别的女子!”
“淘气!哪来的别的女子?”盛临煊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好了,难得你今日有了些许胃口,趁热多用些。”
又执起筷子塞进她手里,“朕陪着你一起用。”
沈珺悦抿唇一笑,指着桌上的清粥小菜调侃道:“臣妾吃的这些可是‘粗茶淡饭’,皇上您吃得惯么?”
盛临煊斜睨她一眼,吩咐李荣道:“朕的午膳呢?”
“回皇上,在这呢,都温着的。”李荣忙提过一个大大的食盒,从中取出一盘盘看起来便精致可口的菜式,一一放置在桌上。
沈珺悦咬着唇哼了哼,“才不稀罕,还是臣妾的小菜好吃~”
盛临煊夹起一块炮制得咸香的牛肉,诱惑她道:“悦儿真不尝尝?”
沈珺悦扭头避开,不为所动:“荤腥就不必了,腌制的蔬菜倒是可以让他们多做些来,什么咸菜、酸瓜、辣豆子的,臣妾都想吃!”
盛临煊无奈,投喂失败,只能让人将皇贵妃的“贫民”菜单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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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人被大力太监扭送到她的马车,将人往里一扔,便如两座怒目金刚,守在她的马车左右。
马车内,王美人自觉什么面子都没了,又气又恨又怒,抖着手扯出那塞着自己嘴的布,一看是块半新不旧的抹布,当下便差点恶心得呕吐出来。
她的两个贴身宫女战战兢兢地扶住她:“主子......”
王美人红着眼睛,看她们两个衣衫齐整,又不赶紧给自己收拾,便觉她们是在看自己笑话,一怒之下扬手“啪啪”便给了她们两个耳光!
“你们看什么?!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
两个宫女被她一巴掌打蒙了,听着她的指责,两人都是急急地摇头摆手,“奴婢没有,奴婢不敢,主子您错怪奴婢了......”宫女也觉得委屈,说着说着眼中便含了泪。
“我还没死呢,你们哭什么丧!”看她们如此便更来气,王美人扑上去抓挠两个宫女的脸,恶狠狠道:“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贱人!都是贱人!你们给我滚!”
一阵闹腾,两个宫女连滚带爬地从马车内摔出来,里面还听见王美人的声声咆哮。
两人掩面哭泣。不一会儿,便被前车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丁容华派身边宫女将她们叫了过去,说了好一会话,最后两人都上了丁容华的马车。
原本两个宫女也不敢离了王美人,只是被丁容华三言两语劝停了眼泪,又再三保证会为她们向王美人求情。
两个宫女被丁容华的伪善所欺,又真以为她与王美人情同姐妹说得上话,便半推半就地上了丁容华的车,也不去想被皇帝下令不能离开马车的王美人接下来的诸多不便。
而那边的王美人发泄过后,正需要用水擦洗,喊了半天,却没人应她,她气得撩开车帘,却根本不见两个宫女的身影。
“黄莺!白鹭!”王美人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仍没人回答,这时候“起行”的传音又一声声过来。
她立时慌了,病急乱投医,对着那两个大力太监便道:“我的宫女呢,她们去哪了?你们快把我的宫女叫回来呀!”
那俩大力太监一个表情都欠奉,根本不搭理她。
“你们说话啊!”她跺跺脚,咬牙道:“你们不找是吧,我自己去找!”便弯腰要从马车出来。
那太监终于有了反应,声音阴冷道:“皇上有令,美人主子不许出马车一步,请您退回马车内,不要让奴才们难做。”
“你!”王美人瞪着他,眼睛红了一圈。
这时候“起行”令已经传到了这里,牵马的太监也不管其他,直接便拍拍马车,引着它前行。
王美人一时不备,没站住便往后倾倒,摔回马车内。倒是给了她个天然的台阶。
她此时只顾着气愤,还未曾想到自己失了宫人服侍后的窘迫。直到她平静下来,想起自己午膳还未用而挨饿时,以及两个时辰后,她想出恭却不能下马车时,才真的气到发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三年梦灌溉营养液1瓶。么么哒!
第103章 好与坏
当黄昏时马车进入城镇,停在了驿站后院中时,王美人的那两个大宫女黄莺与白鹭才说说笑笑地从丁容华的马车上下来。
此时她们谁也没去想她们的主子王美人会怎么样。
直到丁容华故作担心的样子对她们二人提起:“不知道王妹妹如何了,你们两个快回去看看她。”
黄莺与白鹭二人脸上的笑立刻变得勉强起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那黄莺觉得丁容华这一路好说话,便大着胆子道:“要不您与奴婢们一起过去看看?”
丁容华好似在看两个犯了错的小孩,略带无奈地笑道:“看你们说的,没事的,你们主子这会儿肯定气消了,你们快过去罢!”
又抬手拂了拂鬓边,笑道:“哎~这一路劳顿的,我也有些累了,便先进去了。”说完便搭着自己宫人的走进了驿站去。
黄莺看着丁容华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敢叫住她。
白鹭揪住黄莺的衣袖害怕道:“怎么办?咱们真要回去吗?”
“怎么办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黄莺烦闷道:“不回去咱们还能去哪!不回宫了?当逃奴去?走吧!”说罢一甩袖子,便往王美人的马车去。
白鹭被她一顿抢白,好一会才跺跺脚,不情不愿地跟上。
两人刚走近王美人的马车,便见那两个守着马车的大力太监还在,只是太监们都退开了一些,更诡异的是马车内还传出了细细的抽泣声。
黄莺与白鹭面面相觑,又磨蹭了好一会,才大着胆子上前。
刚一撩开车帘子,便闻见一股冲鼻不雅的气味飘出来......两人吓得脸都白了,万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外头的光透进来,察觉有人撩了帘子,正埋头哭泣的王美人肿着一双眼抬头。看见她们两人,眼中立刻爆出刻骨的恨意。
“主子......”黄莺的手一抖,车帘子又落了下来。
车里车外半晌无声。好一会儿才听见里头王美人哑着嗓子道:“进来......”
黄莺与白鹭收了面上的惊骇,深深吸了口气,赶紧爬进了马车中。
两人忙进忙出,战战兢兢地给王美人收拾好身子,又将马车重新弄干净,整个过程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因王美人无法下车,晚膳只能让宫人去领了来在马车上吃。
饭食倒是不算差,只是在这狭小的空间本就十分压抑,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当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的时候,王美人几乎崩溃。
便是两个宫女闻着都觉得恶心。只是此时的王美人实在太令人害怕,两人只能闭紧了嘴巴,放轻了呼吸,一点都不愿再刺激她。
王美人眼中含着屈辱的眼泪,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吃了几口饭,便搁下了碗筷。
黄莺忙将小几上的饭菜都收进食盒内,又对白鹭使了个眼色,强装镇定道:“奴婢把食盒送回去,白鹭去打些水来。”
一声轻轻的“嗯”响起,两人心中雀跃,面上不敢有分毫显露。
待下了马车以后走远了,两人才敢大口喘气。
白鹭抚着心口道:“咱们主子,太可怕了......”
黄莺回头看看,接着就把手上提着的食盒往她怀里一塞:“你把这食盒送回去再去打水,我去找丁容华,要是她愿意来开解开解咱们主子,兴许咱们主子能好一些。”
听见她说要去找丁容华,白鹭目光闪烁了一瞬,忙低下头道:“你疯了?!咱们主子那样丢丑的事情难道你要说出去?!”
“你才疯了!我当然不会说那事!”黄莺没好气道:“只是咱们主子本就是被罚不高兴,让丁容华来劝说不也很正常?”
黄莺想得挺好,只可惜连丁容华的面都没见着。丁容华的贴身宫女出来说她不舒服,连晚膳都还没用便躺下了。
那宫女叹了口气,诚恳道:“我们主子这会儿也是有心无力。”
话说到这份上,黄莺也没办法。刚转过身要走,忽然想到马车内不好闻的气味,忙拉住那宫女,腆着脸跟她借些熏香用。
“我们主子喜香,只是在行宫的时候都熏完了,您这有的话可否......我们主子心情不佳,今晚又得在马车中过夜,兴许点了香她今晚还能好好睡一觉。”黄莺赔着笑脸道。
“我们这好像也没什么香了——这样吧,你先回去,一会我们主子缓过来了我便跟她说,到时候凑一些给你送去。”那宫人又拍拍黄莺的手道:“你看你再留在这里也不妥,王美人还等着你伺候呢。”
来这一趟却没半点收获,黄莺勉强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