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悦笑眯了眼睛,张口便咬了肉,满口喷香,咸鲜适口,软嫩酥脆......
秉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也夹了一口喂到盛临煊唇边,乖巧道:“皇上也吃~”
李荣眼角抽了抽,忙别过脸去,得了,这俩在一起便是腻歪,他这个奴才还得早日习惯。
只是吃着吃着,沈珺悦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一开始她没有理会,但是那种压抑的感觉越来越重,她便以为是穿得太暖太厚了,这会吃了热腾腾的烤肉所以有些闷着了,便放下筷子,想除了身上的斗篷透透气。
盛临煊见她搁了筷子,便凝眸问她:“就用这么点?”以为她才吃一点就饱了,语气里便带了些不赞同的意味。
“不是不是,”沈珺悦摆摆手解释道:“只是有些......”
话未说完,忽然胸口一窒,喉咙也仿佛被掐住了透不过气来,她忙按住左胸心脏处,张口大大地吸了口气,跟着又急喘了几下。
原本红润的面色也跟着失了血色。
盛临煊见她脸色不对,立时便扔了筷子半揽住她,急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沈珺悦白着脸靠在盛临煊肩上,眉头紧蹙,只觉呼吸不畅,想说话一时又说不出,只是揪紧了衣襟调息顺气。
看她这样,盛临煊即便着急也不敢妄动,只能一个劲在她耳边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回行宫去,让太医看看便好了......”也不知是在安抚沈珺悦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压住心慌意乱的感觉,抚着沈珺悦的背帮助她顺气,后槽牙紧咬,促使自己冷静下来。
好一会儿,沈珺悦才觉舒服了些,细声细气道:“皇上别担心,臣妾没事,只是有些岔了气......”
第99章 心飞扬
盛临煊如何能不担心,看着她青白的面色,还有她那原本沾了油星愈发显得红润的唇瓣此时颜色已经转了浅淡,心里一揪,只面上未有显露。
他腾出一手端起桌案上的杯盏,送到沈珺悦唇边道:“先别说话,喝口水先。”
沈珺悦便不再说话,乖乖地喝了水。
盛临煊动了动身子,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才问她:“这会儿可好些了?”
沈珺悦闭了闭眼,只因此时她头也有些晕。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是好些了,只是......胸口总觉得憋闷,还有些头晕......”
盛临煊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抿紧了唇,脸色也沉了下来。过了一会,才抬起一手,摸摸她的脸道:“头晕便闭上眼睛歇一会儿吧,咱们待会再回去。”
“好......”沈珺悦也没有说什么矫情话,应了一声,头蹭了蹭他的脖颈,便闭着眼睛休息。
盛临煊心里有些乱,这种不受控制,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感觉让他心神不定。他垂眸看沈珺悦,只此刻看她怎么都觉得她面色不太好的样子,便更为焦虑。
李荣悄悄呈上一方过了热水的帕子给他,小声道:“皇上,您给皇贵妃娘娘擦擦吧。”
盛临煊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块帕子,半晌才接过来,李荣一看就知自家主子这是心思全系在皇贵妃身上,自己说了什么他也根本没听进去。
想了想,又劝道:“皇上,御医与轿撵很快便传来,您别太过忧心。”
盛临煊捏着帕子的手一用力,竟将帕子拧出点水来,他皱皱眉,好似才回过神来,这才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给沈珺悦擦了擦嘴。
沈珺悦只觉一阵温暖轻软的碰触,又在迷迷蒙蒙中听见一声叹息,她想说句什么,但是又一阵晕眩感袭来,她便只是动动唇,并没能发出声音。
而盛临煊看着她羽睫翕动不□□稳的样子,以为她又难受了,忙丢了帕子,手探到她背后轻抚。
方才情况一有不对,李荣便第一时间推了一个骑马快的禁卫回行宫带御医与传轿撵。两刻钟后,听见有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来,李荣忙绕出帷帐一看,只见那名禁卫策马而来,再一看,他身后还坐着太医院副院使张治清。
“吁——”飞奔到近前,那禁卫使力拽住缰绳,马儿前蹄扬起,立马止步,张治清几乎从马上摔下来。
那禁卫止了马便飞身而下,又将张治清半扛下来,李荣忙招呼几个太监赶过去,扶住张治清。
“你......”张治清伸出一手,抖着手指指向那名禁卫,惊魂未定。方才那一下停马他被吓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再加之前一路的快马奔腾,几乎被颠去了半条命,这下了马几乎站都站不稳,若不是李荣让人扶住,他能直接瘫坐到地上。
李荣忙上前道:“张太医,您赶紧喘口气儿,皇上等着呢!”又压低了声音提示道:“皇贵妃娘娘瞧着不太好,您快去看看。”
不过一句话,张治清的什么气都飞了,心里“咯噔”一声——要知道皇贵妃娘娘的平安脉一直是他负责的。
去年皇上刚指派他给皇贵妃娘娘调理的时候,因为皇贵妃的身体亏空需要用药,那时候是五天一请脉,每隔几日便换一个药方,之后皇贵妃的身体有了起色,便改了十天一诊,再后来调理有成,只日常用些温补的药膳即可,不需用药以后,便改了半个月一请脉。
而上一回请脉是春蒐之前,已经过去了十三日,张治清记得很清楚,那日他号脉时,皇贵妃的脉象还十分平稳,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但是张治清能在不到五十的年龄便坐上太医院副院使的位置,自然也有其过人之处。除了一手高明的医术,还因他面对事情时够果断,也够淡定,为人处事得了院使的赏识,才提拔了他。
此时跟着李荣绕过帷帐,他已经镇定下来,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靠在一起的两人,便忙跪下行礼。
盛临煊见到张治清进来,眼中掠过一道暗芒,低声道:“免礼,快过来给皇贵妃看看。”
张治清低着头上前来,盛临煊握住沈珺悦的手放到桌案上,理了理她的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皓腕,李荣忙盖上一块丝绸帕子。
候在一旁的张治清又作揖请罪,这才将手搭在沈珺悦的腕上,细细地探起脉来。
盛临煊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他把脉的手,半晌见他收了手又道:“皇上,请皇贵妃娘娘换一只手。”
只觉一颗心被提起来吊在半空中随风飘摇,他抿紧了唇,给沈珺悦换了一只手。
张治清又认真号起脉来。
这期间沈珺悦都靠在盛临煊身上,只在换手的时候嘤咛了一声,但也没有醒转的迹象。心始终落不到实处,盛临煊便越发肃着面容盯紧了张治清。
时刻注意着他的盛临煊敏锐地发现张治清忽然半闭了眼睛,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盛临煊沉声问道:“如何了?”
张治清收回手,面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拱手道:“回皇上,皇贵妃娘娘脉走如滚珠,搏动快而不滞,以微臣的经验看来,应是喜脉。”
盛临煊一愣,“你、你说什么?”自沈珺悦不舒服起,他一直胡思乱想,甚至还怀疑起了一直负责给沈珺悦调理身子的张治清,乍然听见这个消息,竟有些发懵。
“因时日尚浅,奴才上回请脉时还看不出,但以今日的脉象还有症状看来,皇贵妃娘娘确是有孕在身了。”张治清退后了几步,跪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贵妃娘娘有喜了!”
盛临煊一时脑中空白,那颗心没有落到实处,反而越发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了。
有喜了?悦儿怀了他的孩子了?!他们,有孩儿了!盛临煊原本抿紧的唇微微开合,嘴角的弧度渐渐向上弯起......
他低下头,看着还歪在自己肩上的沈珺悦的面容,眼神中的温柔与爱怜几乎满得快要溢出来。
连帷帐内的人都退了出去都不知道。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的头动了动,他才清醒过来,目光下移,好一会儿,又慢慢地抬起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腹部位置——他们的孩儿,正在这里孕育着。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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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珺悦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行宫的寝殿中,玉环与染紫都守在床榻边,一看她醒来,两人忙都凑上来,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这是怎么了?”沈珺悦狐疑地看着她们二人,实在是她们眼角眉梢都透着喜色,还有看着她时毫不遮掩的亮晶晶的眼神,好似她是个什么宝贝一样。
沈珺悦被她们这样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染紫笑眯眯地扶了她坐起身,玉环那边拧了面巾过来,忍着欢喜道:“没什么呢,主子您睡了一下午了,先擦擦脸,一会该用晚膳了。”
“古古怪怪,”沈珺悦凝眉看着他们,“你们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本宫。”只她才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一心都在面前明显不对劲的婢女身上,倒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的这一觉。
二婢想起皇上的吩咐,此时哪里敢多言——皇上说了,他要亲口告诉皇贵妃这个喜讯。
染紫给玉环使了个眼色,便端了水盆退了出去。留下玉环不管沈珺悦如何问,都只拿各种话搪塞。
这边染紫出了门去,便叫了个小太监去通知成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