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说中了心虚,他嘴角抽了抽,却又道:“朕并非怕喝苦药,不过是不喜药味罢了。”
“哦~”沈珺悦心里早就被笑倒了,实在是他这死鸭子嘴硬别别扭扭的样子实在太难得一见了,居然意外的可爱?
只是不喝药却是不行的,太医说了,他这次病需得好好养护才能好,这不喝药又怎么能好呢?
想了想,沈珺悦便取出自己的干净的绣帕递给他,出主意道:“既然皇上不喜欢这气味,那倒也好办,便拿这帕子掩住鼻子,一口气灌了去,岂不干脆些?”
她眼中尽是了然,盛临煊也觉得自己再这么忸怩下去除了更尴尬些恐怕也还是逃不过这碗药的。
心知这药是非喝不可了,他叹了口气,摇着头轻推开她拿帕子的手,接过药碗,苦大仇深地瞪着那熬得褐色深浓的药汁,脸色愈加不好了。
沈珺悦心中乐不可支,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怕折了这男人的面子,让他恼羞成怒。看在他生病了还被老娘气得不行的份上,便多包容他罢。
手却已经悄悄地伸进自己的荷包里面,见盛临煊果然一口气干了那碗药,沈珺悦忙将水递给他冲冲口中的苦味,待他咽了水,便将从荷包里拈出的那颗蜜饯投喂进他口中。
盛临煊口中含着蜜饯,略微惊讶地看她,她却端着柔柔的笑拿帕子轻缓地给他擦着嘴角,还哄他道:“臣妾知道皇上不怕苦,但臣妾不想让皇上吃苦啊~”
他乌黑的眼瞳眸色加深,流转着炙热的情意。
往日都是他在对她好,都是他在宠着她,沈珺悦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为自己做过多少事却不说呢?如今他生病了脆弱一回,沈珺悦便也想哄着他宠着他。
迎着他灼灼的目光,沈珺悦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却仍勇敢地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啄吻了下他的唇,甜甜地笑问他:“皇上,甜吗?”
那笑几乎晃花了他的眼,也甜进了他心里去。
盛临煊心中热气翻腾,脸上更控制不住要漫出笑意来,只是忽然间他反应过来,伸手把人抱进怀里,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训她道:“胡闹,过了病气怎么办!”
虽然是斥责,语气却凶不起来了,仗着沈珺悦看不见,脸上更是柔情蜜意。
而沈珺悦听着他跳得飞快的心跳声,在他怀里抿唇偷偷地笑成朵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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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沈珺悦去净房洗漱,盛临煊招来李荣,吩咐他道:“周家人走过的去往西北的路,让周馨岚也去走一遍,别的犯人有的枷锁、镣铐,都给她戴上,别让她轻易死了。”
李荣领命退下,心中腹诽道:那周馨岚真是自寻死路,好好的净心庵不去,这下好了,一个出嫁女却随娘家人流放西北,且周家人得了恩令都不用戴的枷锁镣铐,她也一样不得开恩去掉,自作孽,不可活啊~!
犯人戴着枷锁镣铐,不仅沉重难行,且走动时必定会磨损皮肤,寻常人戴个一天行走,手脚必得磨破见血的,就周馨岚这样养尊处优的女人,皮薄肉嫩的,怎么可能受得住?
且成徽帝还特别交代别让她轻易死了,这便是要她活着受折磨,待她走上几日,便会懂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也会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简直太过天真。只是到时候再后悔,也是晚了。
当天御医诊过脉后,便被慈恩宫召了去询问皇帝病情,听闻儿子确实抱恙,且还病得不轻时,周太后心中也不好过。
但是在此之外,她仍然担心周馨岚,不知道侄女被带走后会被送去哪里。只是在她想来,盛临煊便是再不喜欢周馨岚,应该也不会对她下狠手,故而自己猜测周馨岚大概还是被移去了宫外的净心庵,便也没有着急拿这事再去烦扰盛临煊。
但是那天母子之间实在闹得不愉快,周太后又听说沈珺悦一直守在盛临煊身边照顾,因为被周馨岚几句话左右,她对沈珺悦实在没好感,故而盛临煊病中,周太后自己拉不下脸来探望,只能每日派着春嬷嬷往乾泰宫来得勤。
盛临煊有沈珺悦每日里相伴,虽然她总是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但是同样的怕他病中什么都不能做会烦闷,总是变着法子让他开心。盛临煊这两日也看出来了,沈珺悦好似便是在哄着他。
除了一点点哭笑不得与约等于零的羞耻感之外,盛临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沈珺悦的管束与照顾,这种感觉十分新鲜,但也有不同的趣味与满足。
沈珺悦倒也从中咂摸出一点门道来,便是这男人有时候也不能总一味地柔顺依从,偶尔换个角色性情,便是管着他一些,他也并不会恼,反倒是有些乐在其中的模样。
这场病倒是给了两人不同的相处机会,意外的又添了些默契跟新意,让两颗心也靠得更近,互相对对方的感情也更加深了。
两人相处,有热烈的情与爱,也有脉脉的温情与感动,才能隽永流长。
有沈珺悦的细心照顾,两日后盛临煊的精神便好了许多。终日躺着也不是个事,便想着处理些政事。
原本沈珺悦怕他劳心伤神,并不赞成,只是他白天吃了药以后好好睡了一觉,下午开始看着精神确实好了许多,且涉及政务之事,她也不好多加阻拦。
今夜晚膳过后,李荣便搬了一叠子奏折进来。
沈珺悦看着盛临煊这边一切都好,再三叮嘱了李荣不可让成徽帝过于劳神之后,自己便抽空回了宸福宫一趟。毕竟这几日为着照顾这男人,她连着几日都没回去过了,总得回去看看。
沈珺悦走时,盛临煊正靠在床边听李荣读着一本报告某地农耕的奏折,但沈珺悦前脚才踏出寝宫门口,盛临煊便马上对李荣使了个眼色。
李荣会意,从那叠奏章中抽出了一本递给他。
盛临煊打开,一字一句慢慢看完,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提早啦!意不意外!
第87章 皇贵妃
这本奏章是礼部尚书许和儒所上奏,盛临煊没想到这个老狐狸如此敏锐且识时务,不过稍稍作些暗示,他便顺着自己的心意写了这折子。
但是不管如何,他的目的是达到了。这许和儒,也还可以用着。
他合上折子仍递给李荣,“寻个机会还给他,让他下次大朝会时当朝上奏。”
“是——”李荣双手接过那折子收起,又拿起先前那本说些稼穑事的奏章问道:“皇上,这个,可还要念?”
盛临煊瞥过一眼,想到沈珺悦那娇娇软软的声线,薄唇微勾,马上又收敛了神情道:“挑些紧要的急等着回复的奏折念,不要紧的琐事便先放一边。”
于是当晚沈珺悦归来,便被盛临煊歪缠着给他念些无关紧要的邀功、报告奏折。
例如北边哪个州府来报今年冬天的气候有些许反常,刚入冬便特别冷,地方官员们恐怕会酿成雪灾,于是官府早早做了准备,带领当地百姓加固房屋,又提前囤积了柴薪,如此众志成城,不管今年冬天多难,百姓们应当都能挺过去。
沈珺悦悠悠地念完了这一本,忍不住道:“这位长官治下的地方官员倒是不错,干的也都是利民的实事。”
盛临煊摇摇头笑道:“不过是邀功请赏的说辞罢了。”
听他这么说,沈珺悦不由得睁大眼问道:“难道奏报还有假?”那些地方官员胆子这么大,还敢呈这样的折子来欺瞒君上不成?
“也并非全然造假,只是这些人习惯了夸大其词而已。”像这样能呈报上来的,通常都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被生生拔高了来说而已。
沈珺悦明白了,这就是下面人给自己造出来的政绩,逮着个不大不小的事儿正好能够得上送到皇帝面前来,既提醒了皇帝有他这么号人,也顺便报告下自己在地方上的良好作为。
“咱们大盛幅员辽阔,州府、部司衙门百千计,要是底下官员们三不五时就呈上这样的折子,皇上您光是批阅这些......”都够耽误的了罢?
盛临煊怎么会听不出她未尽之语,抽过她手上的折子轻轻敲了敲她的额,“自然不会,朝堂事务繁杂,朕一时也与你说不清楚,只是并非所有奏折朕都会一一查看,若如此,要内阁作甚?”
涉及朝政,沈珺悦便也不与他分说下去了,故意插科打诨道:“那这个难道是李总管收捡的时候拿错了混进来的?”
“你啊——”盛临煊捏捏她的鼻尖,宠溺道:“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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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临煊毕竟年轻力壮,身子恢复力也强悍,太医原本往保守了估计要他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他不过三五日功夫便觉得身体已经好全,实在歇不住了。
虽然沈珺悦严重怀疑他所谓好全了的话不过是为了逃避吃药这件事,可是盛临煊信誓旦旦,且又端起威严的面孔,沈珺悦也拿他没办法。
如此,盛临煊重新临朝,每十日一回的大朝会便又如常举行。
在这次大朝会上,礼部尚书许和儒上奏,言周氏被废后,成徽帝中宫无主,易生乱象,进言劝谏成徽帝应早选贞肃淑嘉之人为表率,效于宫闱,摄六宫事。
成徽帝思虑后允其所请,又问及朝臣可有异议,众臣无一反对。时钦天监监正出列,举荐宸福宫纯昭仪,言其为帝星紫薇之伴星,乃天命鸿运之人,若得尊位,则可助利于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