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宁砚从学舍回到斋舍不久,一个书院的护院找上了他。
“有人来书院找你。”
宁砚一边往书院大门走去,一边想着是她娘还是秋歌来找他,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半个月没见,他好像有些想她们了,虽然他与她们只相处了半个多月。
等在书院门口看到找他的人,宁砚还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不是白淑兰,也不是陆秋歌。
来人是平德村的菜农,叫王青牛,为人老实憨厚,心肠也不错,他爹宁远平去世的时候,王青牛还来宁家帮过大忙。
“青牛哥。”宁砚唤了一声。
看到宁砚出来,王青牛憨笑了一下,把挑着两个空篮子的扁担放下,然后从其中的一个篮子里取出了一个布袋。
“砚哥儿,这是俺来县里卖菜你娘和你媳妇让俺顺便给你带来的,是用刚收的麦子做的烙饼,还撒了芝麻,可香了,你快收着。”
宁砚连忙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下,露出了笑容。烙的焦黄的干饼,白色的芝麻点缀在上面,看的人口齿生津。
这是平德村的一个习俗,每次小麦丰收后,磨成面,烙成饼,第一口一定要让一家之主来吃。
宁家现在就三个人,宁砚是唯一的男丁,理所应当就是一家之主。即使他不在家中,她们也惦记着他,托人带来了烙饼。
宁砚拿着饼,似乎能从中感受到刚出锅时的温度,一如他刚来这个世界,白淑兰那欣慰的眼神和陆秋歌喂上的那一碗热粥。
有人惦记着的感觉真好。
“她们还让俺给你带句话,说麦子已经收完了,今年的收成还不错。还说你去府城赶考的钱也攒够了,让你不用担心了。”
宁砚点了点头。“青牛哥,你等我一下,再帮我捎点东西给她们。”
说完,宁砚便快步回了斋舍,在床边的箱笼里翻出了半只用油纸裹着的烤鸭。这是昨天管光武请他吃饭时剩下的,他用油纸裹着准备今天吃的。
这半个月,因为管光武的缘故,宁砚在吃食上比在宁家好上太多,还长了一些肉。虽然因为这样,书院的人没少在背后说一些攀附权贵的话,但宁砚从来都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要不是因为书院离平德村太远,他早就带些肉食回去给家里的两个女人了。今天王青牛来,刚好可以让他带回去,让她们也开开荤。
钱他不敢给,不然她们绝对不是认为自己干坏事了,就是认为自己把书给卖了。只能等自己回去亲自跟他们解释。
将东西交到王青牛的手中,同时还递上了十文铜钱。“青牛哥,麻烦你了。这钱你收着。”
王青牛连忙摆手。“砚哥儿,钱俺不能要。让俺娘知道了,她也会生俺的气的。”
见王青牛坚决不收,宁砚也只好把钱收了回来。王青牛这才接过裹着油纸的烤鸭,放进了他的菜篮子。
“砚哥儿,俺得赶紧走了,不然回去就看不见路了。”
宁砚点头。“好。”
看着王青牛的背影淹没在了人群之中,宁砚才怅然若失的回书院。再过半个月,他也能回去了。
**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宁砚来说,这半个月又长却又短。想家时觉得时间很长,想着即将到来的院试时,时间又很短。
还有六天就到院试的时间,书院就将这次参加院试的人都放回了家。宁砚当晚就收拾好了东西,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从书院出发。
在街上敲开了还没开门的米铺,买了五斤米。然后又去割了两斤肥肉,一斤瘦肉,这才提着踏上了回家的路。
用了半天的时间,正午刚过不久就到了平德村。正在他往宁家走的时候,半路上一个碰到他的人拉住他就火急火燎的说到:
“砚哥儿,你家秋歌拿着菜刀上裘二家去了!你快去看看吧!”
宁砚脸色一变,推开那人就朝裘二家走去。
第6章 出气
裘二,本名裘大武,家中行二。裘家分家后,就搬出来一个人过日子,家就在宁家旁边,也算得上是邻居,可惜是个恶邻。
裘二这人平日里从来不务正业,专干一些偷鸡摸狗,蹭吃蹭喝的事情。平德村几乎没有人不讨厌他的。
此刻,裘二家的院子篱笆外,白淑兰看着裘二倒出来的一堆鸡骨头,气的嘴唇发颤。但到底曾经是大家闺秀,像农妇那样破口大骂的事情她不可能做得出来。
裘二站在篱笆里,双手抱胸,嘴里叼着一根竹签,嚣张而无赖的说到:“是你家的鸡跑到我这里来了,那就不能怪我吃了它。送上门来的东西,傻子才不要呢。”
白淑兰伸手想去拉裘二,却被他躲开。
“我们去见里正,让他来理论!”
“我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就算里正来了我也有理,是你家的鸡自己跑来的,又不是我偷的。”
“你……”
白淑兰背后有人轻轻的扯了她一下,在她耳边小声道:“宁家嫂子,算了吧,他就是个无赖,你说不过他的。鸡他已经吃了,也还不回来了。”
算了,白淑兰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家里一共就两只母鸡,平日里精心养着,就指着一天能得两个鸡蛋。这下一只被裘二吃了,还吃的如此理直气壮,这口气怎么能轻易咽下。
“咔嚓”的声音传来,裘二回头一看,陆秋歌捏着一把锋利的菜刀砍开了篱笆,径自向鸡笼走去。
裘二的脸当场就变了,指着陆秋歌大声喊到:“陆秋歌,你要干什么?!”
陆秋歌仅仅的抿着唇,不吭声,也不回头。走到鸡笼前,蹲下打开就从里面把里面三只母鸡中的一只抓住了。
“陆秋歌,你放下我的鸡!”裘二一边喊着,一边朝陆秋歌跑去。
陆秋歌冷着一张俏脸,眼中犹豫一闪而过,而后眼睛一闭,银牙一咬,手中的刀一挥而下。
温热的鸡血喷了出来,洒的陆秋歌的脸上、身上、手上都是。无头的母鸡又扑棱了几下翅膀后就没了动静。
裘二看着自己已经死透的鸡,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将嘴里的竹签吐了出来,咒骂一声。“你个臭娘们!”
陆秋歌握着菜刀的手微微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后,仰着脸看向裘二,眼中是丝毫不退让的倔强。
“你吃我家的一只,我杀你家的一只。”
裘二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我呸!从来就只有我裘大武吃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占我的便宜!还真当宁家是宁老爷子在的时候呢。”
“一个寡妇,一个买来的童养媳,再加上一个病书生,说不定就和他短命的爹一样死在考场上了,你们神气什么啊?!”
宁砚刚赶到这里,就听到了裘二难听至极的话,看到了两眼发黑,摇摇欲坠的白淑兰。
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宁砚就拨开人群冲上去扶住了白淑兰,拍着白淑兰背帮她顺气。
“娘,别气,为这种人不值得。儿子命大着呢,爹没享够的福,儿子还要替他享够呢,不会有事的,这次院试,你就等着儿子给你争个秀才的功名回来。”
白淑兰握着宁砚的一只手,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砚哥儿”就说不出来话了。
裘二将视线从陆秋歌身上转到宁砚身上,气焰嚣张的道:“呦!宁大书生回来了!你家的鸡跑到我家被我吃了,你娘和你娘们想跟我拼命呢,你要不要也和我理论理论?”
宁砚沉着脸从腰间取下了荷包,将里面的铜钱的铜钱倒到了手上。
“这里有两百文铜钱,谁打裘二一拳,我给他一文,踢一脚,我给两文,先打先得。”
周围围观的人眼睛一下子亮了,两眼放光的看着宁砚手中的那把铜钱。七文钱就可以买一斤米,两百文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但是却没有人动,都持着怀疑的态度等着有第一个人动。
宁砚知道这种心态,淡淡的说到:“没人动手的话,那就算了。”说着就准备把钱收起来。
“我来!我来!”人群里走出了一个男人。“砚哥儿,乡里都看着呢,你可得说话算话。”
宁砚直接拿了四十文钱给陈虎,用行动代替了回答。陈虎把钱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塞到怀里,拉开篱笆就走进院子朝陈虎走去。
如果说裘二是村里的混混的话,那这个陈虎已经可以算是睢阳镇的一霸了。裘二看到陈虎走过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陈虎,你不能这样!”
“送上门的钱,傻子才不要。”陈虎学着裘二刚才的语气说到。
说完,陈虎一手扯住裘二的领子一拳就揍了下去。其余的人看到陈虎动手了,也一个个心动的涌了上去。
“让我也来一下!”
“我也要来!”
“下手都记得悠着点,别把他打死了。”
除了这个这些兴奋的哄闹声,就只剩下裘二的惨叫声了。本来村里的人就对裘二有怨气,这下又有钱拿,还能出气,打的别提有多畅快了。
宁砚将白淑兰扶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下,然后朝陆秋歌走了过去。陆秋歌像是没看到他一样,依旧蹲在地上看着满手的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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