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乌图国做主的人是纳西,所以齐月盈他们想来参观就很容易了。
齐月盈才一进到这山谷中,就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
其实世间叫做荼靡的花,有好几种,她以前还见过一种小小的,可以种在花盆里的荼蘼花,那花是白色的,花瓣繁复,也很漂亮,但是那和眼前这棵神树上盛开的荼蘼花完全不同。
这神树看样子大概有几百岁了,它的树干和藤蔓遍布整座山谷,举目望去都是它。
齐月盈原本以为,这神树应该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可是没想到它竟然更像是......像是一株古藤。
很奇怪,带着诡异,带着神性,它的枝干或者说,藤蔓,全都是纠缠在一起的,每一根都有两个人加起来那么粗,它的叶子是深绿色的,叶片窄小,但是花朵却很大,像是紫藤花,但形状又与紫藤花不同。
齐月盈走入那如瀑布般的紫色花海中,觉得这样的美景简直令人窒息。
难怪它被乌图封为神树,这样的生灵,怕不是已经成精了吧?
纳西对齐月盈说,这棵神树,早在乌图国建国之前就存在了,它到底多少岁了不得而知,它是传说中护佑着乌图的存在,所以才被尊为神树。
齐月盈感叹了一番。
他们在纳西热情的招待下,又在乌图逗留了两日,然后便启程回大周了。
纳西想要派兵护送齐月盈,但是洛修婉拒了。毕竟在他看来,乌图国上下都很古怪,他实在是信不过他们,尽管他们看起来毫无恶意。
回去的途中,齐月盈的心情比来时轻松了不少,那种火急火燎想要快点拿到荼蘼花种的心情已经消失不见。
现在只要再平安回到大周,她就此行圆满了。
再次在沙漠中行进了二十多天,他们终于靠近了大周的边境,据向导说,再走两三天,就能到达敦煌了。
齐月盈归乡心切,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就回到大周,回到京都。她好想父母和两个弟弟,这一走,她都多半年没见到他们了。
这次他们在路上抓紧点时间,或许能够在大雪封山之前穿越祁连山,那样就不会再耽搁几个月了。
她打算的这么好,可惜老天却偏偏不随人愿。
沙漠中,危机突然而至。
夜晚的天幕被乌云遮住了,一颗星星都没有。
齐月盈他们驻扎的营地周围燃烧着熊熊火把。
忽然,四面八方有滚滚沙尘升起。
所有亲卫立刻警觉起来。
洛修拉着齐月盈的手腕,把她护在自己的身侧。
她的心脏瞬间绷紧,“是......是风暴吗?”不然怎么扬起那么多的飞沙?
洛修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峻严酷,“不是!是伏兵,有人埋伏了大批的伏兵,现在我们被包围了!”
伏兵靠近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沙漠中跑马是很不现实的事,所以那些人全都是靠着双腿,急速朝着他们奔袭而来。
夜太黑,齐月盈看不清那些来攻击他们的伏兵到底有多少,但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数倍。
除了北狄,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悄无声息的调动这么多伏兵,提前在沙漠中埋伏,为的就是要她的命!
双方很快短兵相接。厮杀声,刀箭碰撞声,不绝于耳。
双方人数悬殊差距过大,洛修从一开始就没有恋战的打算,他指挥着亲卫们,不断的变换阵型,企图带着齐月盈杀出一条血路先逃出这个包围圈。
这样混乱的局面中,齐月盈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不拖洛修的后腿。
但这次的伏兵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杀她。
她冷静观察后发现,好几次对方明明可以先杀掉洛修,可是却都放弃了那样的机会,目标明确的只是为了杀她。
想要冲出去似乎是不可能了。
齐月盈心头划过绝望,她该不会真的要葬身在茫茫沙漠中了吧?
那样她的父母该有多伤心?她还没忘记临行前,周氏对她说的那些话。如果她死在这里,岂不是让父母九泉之下也于心难安?
洛修从始至终都牢牢攥着她的手腕,从来没有与她分开半步。
有好几次,他甚至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抵挡刀剑。
眼看着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她忽然就落下泪来,她不想让他死在这里,如果要死,死她一个就够了。
“洛修!你放开我!他们要杀的是我,你快走!自己逃!”她说着,就要抽出被他攥着的手腕。
“闭嘴!想你死,他们就先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说着,洛修的长刀直接斩断了一名敌军的手臂。
转机也在这一刻到来。
他们的前方,后方,都涌现出大片大片滚滚的烟尘!
原本想杀她的伏兵,被前后来的援军包围了,她猜也猜的到,前面来的援军是齐家军,是父亲派人在边境这里等着接应她的。
而后面的援军,则应该是乌图士兵,她婉拒了他们护送的好意,他们便远远的坠在他们身后,暗中护送。
现在她这一行人忽然遭遇伏击,前后的援军几乎是同时赶到,齐月盈几乎喜极而泣!
几方人马混战在一起,打的昏天暗地,黄沙滚滚。
但齐月盈还没来得及脱险,更大的危机再次降临,这次大概是真的天要亡她。
肆虐的沙暴平地而起,原本就阴沉沉的夜幕忽然电闪雷鸣。
飞沙走石瞬间将打斗中的一万多人吞噬。
危及之中,一名敌军提刀朝着齐月盈的胸口刺过去。
洛修一时情急,朝着齐月盈猛/扑/过去,他抱着她摔倒在地,在漫天黄沙走石间摔出很远,一直滚下沙丘......
齐月盈闭着眼,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她好像磕在了石头上。
再然后,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
......
寂静悠远的草原深处,罕达克山像是最勇猛的武士一般,坚定威猛的守护着脚下蓝色的家园。
水草丰美的季节里,慈木卓尔河犹如母亲一般,哺育着这片草原上的万千生灵。
草原上本来没有路,但是经过的人多了,渐渐也就踩出了一条条弯弯曲曲的路,它们从罕达克山的背后延伸出来,与天际连接在一起,一阵微风吹过牧草,隐没在草丛中的黄羊群依稀可见。
啪啪——
这响声,像是赶车的汉子抽在马背上的声音。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齐月盈微微蹙起了眉头。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她缓缓的睁开眼,就见到洛修正关切的望着她。
见她睁开眼,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他俯身,在她的眼睛上吻了吻,疼惜的不行。
“洛修,我们......在哪儿?”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漫天的黄沙中,最后护着她的人是他,而她好像磕到了头。
“我们被沙暴吹走了。和亲卫队失散了。当时你昏迷不醒,我也迷了路,我背着你走了很远,然后才发觉我们已经进入了北狄人的领地。恰巧当时有一个北狄人的商队经过,我就请求他们带我们一程。现在,我们已经在罕达克山脚下了。”
洛修简单和她说明眼下的情况。
北狄?罕达克山?
齐月盈一下子睁圆了眼睛,紧张的不行。她居然跑到了北狄人的地盘?
她拉着他的袖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才能回大周?”对于她而言,北狄人的地盘,无异于龙潭虎穴。如果北狄人抓了她,会怎么威胁齐昇?到那个时候,她真是情愿一死也不愿意受辱。
洛修见她惊慌,赶忙安慰她,“别怕,我会把你平安送回大周的。我会北狄语,我早年间,也在北狄,南夷,西域,都各自经营了一些势力。不会有事的,我们就伪装成北狄人,不会别识破的,你信我,一切都有我。”
齐月盈原本是有许许多多的紧张和不安的,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对洛修的信任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所以哪怕明知道事情不会像他说的那么乐观,但她也仍旧是被他安抚住了。
他扶着她做起来,马车依旧颠簸,他有些担心的扶着她的头,“这样会不会晕?你伤到了后脑,我就怕你脑子里有淤血。”
齐月盈一开始有一点晕,但是在适应了一下之后,觉得好了很多,然后她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发觉并没有什么异常。
于是她也开始安抚他,“我没事。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有得道高僧为我批命,说我贵不可言,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你看我果然没事吧。”
洛修见她还在安慰他,心里顿时柔软酸涩的不成样子。明明她怕的要死,可是却还在照顾他的情绪。真傻。
洛修将她抱进怀里,“嗯,你是小福星,有你在,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然后齐月盈便开始检查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在确认他所有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好,并无大碍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所以,我已经昏迷五天了?我们现在是在北狄人的商队里?”
洛修点头,“是,我对他们说,我们是夫妻,去西域是为了做生意,结果遇到了沙暴,所以才和自己的队伍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