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盈虽然闭起了眼睛,可是她并没有睡实。她酒量是真的不好,不过她喝醉后心里也清楚是真的。所以,洛修说的每句话,她都知道。最后那个问题,也是她故意问的,就是想引着他多说几句心里话。
洛修对她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其中几分真假尚且不知。但他再是滴水不漏,犯了世间男子惯有的错误,就是从心里轻视女子,从不认为女子有能力危害到他,尤其是他有几分兴趣,还在他面前醉的一塌糊涂,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女子。
他那几句话虽然没有明确说什么,但是其中包含的信息却也不少。等她回去之后,她要好好琢磨一番,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能够让她对这个人的来历目的多了解几分。
她感觉到洛修将她抱了起来,然后进了一个房间,他动作温柔的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其实她是有几分紧张的,连日来和他接触,她越来越对他真实的身份感到怀疑。尤其是,她越来越不相信他是个真的太监了!
太监都很忌讳别人提及他们的残缺和短处,那种自卑和敏感是装不出来的。
而洛修不会,曾经那个算命测字的老头还说过他的子嗣问题,他也全不在意,一笑了之。他当时的表情里可没有半点伪装压抑的成分。
再到后来的每次接触,尤其是今天,他与她的肢体接触颇多,她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也仍旧能够感觉出他身上迸发出的那种带着侵/略/性的危险。
这是一个太监能够散发出的气场吗?
她不是很确定,所以她紧张。
她现在的意识虽然还没有完全陷入沉睡,但是她确实是昏昏沉沉,动弹不得了。如果他真的要趁这个时候对她做点什么,她是全无反抗之力的。
就算承恩伯府的暗卫们知道她就在这里,这种私密暧昧的氛围下,他们还能进来阻止不成?
不过既然她敢走这一步,她自然也就有把握,洛修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
像他这种所图甚大的人,是绝对不会因儿女私情就绊住自己脚步的。以现在的形势而言,他若真的动了她,那对他自己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果然,洛修的手指只是颇为留恋的在她脸上轻/抚/了两下,而后他便给她盖上了薄被,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齐月盈再也支撑不住,彻底的陷入了昏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中间洛修来看过她两次,她都没有醒过来。
等到天都黑了,再不回宫不行了,洛修才用温帕子给她擦脸,用这种最温和的方式叫醒她。
结果她也只是睁开了一只眼,还很不满的瞪了他一下,咕哝道,“困,不要吵我。”
洛修好笑又无奈的把手穿过她的后/颈,半搂半抱的把她从床/上挖起来。
“娘娘,该回宫了,天都黑了。”
可是齐月盈的酒劲还没过去,她现在只想睡,根本起不来。
她撒娇的扎进他怀里,闭着眼睛继续睡,就是不肯醒。
洛修只觉得心都软成了一团,他真是恨不得一直这样抱着她到天明,可是不行,他必须把她送回去。
于是他命人拿来了一件大黑斗篷,把她从头罩到脚,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齐月盈不管,仍旧睡得香甜。
最后是他抱着她上了马车,然后又亲自抱着她穿过密道,一路顺顺当当的送回了荣华宫。
这往来的路上早就安排妥当了,并不担心会有人撞见,就算是真有人看到了,他也有办法让那人彻底的闭嘴。
旁的都还好,就是锦绣和常远见到齐月盈是被洛修这样抱回来的,心下大惊,生怕自己主子被人怎么样了。
常远上前一步就要去接洛修怀里的齐月盈,洛修后退一步避过,“娘娘醉了,睡着了,我还是直接把她放到寝殿里吧。”
说着,竟不顾常远和锦绣的脸色,直接抱着齐月盈进了寝殿,将她彻底安顿好之后,他还吩咐锦绣,“娘娘累了,要是她一直不醒,你就用温帕子给她擦洗,不要吵她。现在虽然是初夏了,但是也千万不要着凉。明早我会派人送来解宿醉的汤药,如果娘娘头疼,就让她喝下。”
洛修一二三四事无巨细的交代着,常远越听脸色越黑!
不知道的,还以为齐月盈是洛修的主子呢!这是他的主子,用不着洛修在这假好心!
忍了又忍,常远才强忍住把洛修直接打出去的冲动。
等到洛修终于交代好了一切,锦绣已经头昏脑胀,无他,实在是细节太多了,她自认从小到大都把齐月盈伺候的细致妥帖,可是和洛修比起来,她真是自愧不如,不怪乎人家能做掌印,而她只能做个宫女。
等到洛修终于走了,常远气急败坏的对锦绣说,“你快点去检查看看主子,看她身上有没有异常,千万别被那个混蛋占了便宜!”
锦绣忙着点头,她也担心来着。好好的主子走出去,却像只醉猫一样被人裹着送回来,谁能不多想?若是伯爷看到了,怕不是会气的想杀人。
不过才一进到寝殿,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因为齐月盈已经醒了。
她正坐在床榻上发呆,看起来是还没有彻底的醒酒。
齐月盈见锦绣进来,吩咐道,“备水,我要沐浴。”
“是。”锦绣赶忙吩咐下去。
伺候齐月盈沐浴的时候,锦绣上下前后的打量了一番,见自家主子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异常痕迹也无,她这才放下一颗心来。也对,洛掌印是个宦官,能对主子做什么?
她可真是想多了。不过也怪洛掌印,他抱着主子回来时,身上那种占有/欲由不得她不多想。
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齐月盈才算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她回想这一天的经过,把和洛修相处的每个细节都拿出来仔细的分析一番。
待她想完所有事,夜已经深了。
她想了想,写了一封信,将一些重要的信息以及她的推测写在里面,派人送去了承恩伯府。
做完这些,她才重新躺回床/上,但是却迟迟睡不着,与洛修之间的关系,拉近的似乎有些太快了。再照这样发展下去,情势不太妙,毕竟她只是和他周旋,从来没想过真的要将信任托付于他。不论他是真太监假太监,也不论他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何,所图为何,他和她都是没什么可能的。
所以啊,接下来,她是不是应该冷一冷洛修了?
这样想着,她不知不觉再次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醒来,果然头痛的厉害,这就是喝醉酒的后果。
解宿醉的汤药是洛修亲自送过来的。
齐月盈一见他,脸上的笑容就有点不好意思,“麻烦洛掌印亲自给我送药,真是不好意思。”
“咱们是知己好友,说这话岂不是见外了?”洛修把药递到她手中,“不热了,刚好喝,我尝过了,不太苦。”
齐月盈皱了皱眉头,还是咬着牙,一口气把这碗药喝了下去,果然不太苦,就是酸酸瑟瑟的,才把最后一口喝完,她的嘴里马上被塞了一颗蜜饯。
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划开,冲淡了口腔里的酸涩。
她被酸的皱在一起的小脸顿时舒展开,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洛掌印,我听锦绣说,昨晚是你抱我回来的?”
洛修点头,“娘娘对昨天喝醉后的事还记得吗?”
她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我也说不清,不过你抱我回来的事,我不太清楚。”她的脸颊红了红,“昨天我喝醉之后,没什么失礼的地方把?”她小心翼翼的打量他。
他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娘娘真正想问的,是你喝醉后,我对你有没有失礼的地方吧?”
轰的一下,她的脸颊红的发/烫,黑水晶一般的眸子睁的大大的,还含着一丝窘迫羞恼的水光,“你......你.....”
洛修重新坐正,把端方君子的派头拿捏的足足的,就好像刚刚说那话的人并不是他。
“娘娘放心,臣的人品操守,那可是有目共睹的,臣乃君子,怎会对娘娘有暗室之欺?再说了,宦官本就是可以近身伺候后宫娘娘们的,您怕什么?”
他说的这样义正词严,倒好像没理的人是她一般。
她恼了,索性调转了头,不再看他,口中还道,“我宿醉,我头痛,我不见客。洛掌印日理万机,您快去忙吧,我要闭门谢客了。”
“那我可真走了?”他试探着问。
齐月盈:“哼~”
洛修:“我接下来会很忙,可能娘娘好几天都见不到我了。”
齐月盈:“哼哼~”
“哎,那我真的走了。昨日抓到的那个北狄刺客,来历很是不凡,这兴许是哪家的一箭三雕之计呢,我要去查这些事,接下来真的是会忙的脚不沾地啊。本想过来跟娘娘说一声,可是谁承想惹恼了娘娘,罢了,我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他说着,竟站起了身。
他这是故意拿话勾起她的好奇心。
她顺势转过身,抬眼望他,“什么一箭三雕?昨天我看你审他,只看了个开头,你不是说,他的北狄话有汉人口音吗?我以为他是汉人假装的北狄人呢,可是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还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