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是我的长子,我永远都爱你。”她说着,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亲。
......
大周承裕五年,萧煜禅位于其母,齐皓改立国朝为大齐,年号盛熙,追封其父齐昇为武宗帝。
齐臻封荣王,封地荣州。
齐琮封誉往,封地禹州。
西域汗王元冽献十六国于大齐,女帝齐皓封其为摄政王,总揽大齐朝政。
同年八月,女帝与摄政王完婚,举国欢庆。
十年之后。
凤栾宫。
年仅五岁的小公主齐望舒像小鸟一样跑了进来,一路跑,还一路叽叽喳喳的告状,“娘,娘,哥哥他又欺负我,他笑我笨!您要帮我!”
齐月盈张开怀抱,女儿便如投林的小鸟一般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十年的光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脸上明媚温柔的笑颜亦如当年。
“那你应该去跟你爹告状啊,他最疼你了,肯定会教训你哥哥的。”她捧着女儿的小脸,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齐望舒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我不能去,因为哥哥太狡猾了,他之前骗我跟他打了个赌,赌输的人不可以去找爹爹告状,我输了......”
齐月盈对女儿报以万分同情,“所以你为什么要去和你哥哥打赌呢?他那脑子像极了你爹爹,都不用赌,就知道你一定会输啊。”
小丫头狡猾的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真的笨,所以我没去向爹爹告状,而是来找娘您告状啊!您帮我向爹告状,这样就不算是我自己告状啦,哈哈哈,而且爹爹那么听您的话,您帮我告状,肯定比我自己告状效果更好!哥哥大笨蛋,连这都想不到,还敢笑我笨!我可机灵着呢!”
齐月盈笑看着女儿身后一前一后走进来的元冽和长子齐玄,这一双儿女,长得全都像极了元冽,没有一点像她。
元冽对此颇多遗憾,一直缠着她,想让她再帮他生一个像她的女儿。只可惜,生了女儿之后,她一直也没能再有身孕。
“你说谁是大笨蛋?嗯?”齐玄提着妹妹的小耳朵,把她拎到自己的跟前。
齐望舒夸张的喊疼,可其实齐玄很有分寸,怎么可能真的弄疼她,兄妹俩差了四岁,可是齐玄却总是能够和这个调皮鬼一样的小妹妹玩到一起去,所以现在小公主缠着最多的人不是父母,而是哥哥。
元冽和齐月盈对此都是莞尔一笑,置之不理。
元冽坐到她的身旁,看着那边笑闹的一双儿女,忽然对她小声说道,“你看他们像不像咱们两个小时候?我记得我那时候好像也总是逗你,说你笨,然后你就会去告状,有时候还会哭鼻子,不过每次我都能哄好你。”
齐月盈笑嗔了他一眼,“你儿子这个毛病都是随了你。”
“对啊,缺点都是我的,优点都是你的。”他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倒也清楚,无论优点还是缺点,这两个孩子全都是像他,不像她。一开始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近年来,他似乎是有些懂了。
这十年来,西域并入大齐,他为摄政王,常住大齐金洲,可是每年也都会去西域巡视一次,不然恐怕会出乱子。
每年,都是他自己去,今年,他想带着全家一起,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愿意和他一起踏上西域的土地了。
“想不想和我一起去西域?朝政可以托付给阿琮,阿玄和望舒他们也都没去过,这次刚好可以带他们去领略一下大漠风光。”
那边两个小的一听,立马过来凑热闹,“要去要去!”
他们早就在金洲城待腻了,有机会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当然开心了。而且他们听说,西域是爹爹打下来的,可他们却一次都没亲眼看过,当然对那边向往不已。
齐月盈从善如流的点头,“那就全家一起去吧。”
元冽心头一热,眼眶险些湿润了。早年间,她有多抗拒踏上异国,他是知道的。
现在,他们做了十年的恩爱夫妻,儿女双全,相濡以沫,她终于,愿意信任他了吗?
打发走了一双儿女,他拉着她的手,“圆圆,谢谢你。”
“去玩而已,巡视操劳的是你,我们都是跟着去享乐的,你还谢我?”
她手抚上他的脸,这十年,他脸上的岁月痕迹比她要重的多,因为无论朝政还是家庭,他承担的压力都要比她重的多。她虽然是女帝,但是其实她对朝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依本心而行,只要不出大乱子,她基本上都懒得管,这本就是她的天性。
而大齐在元冽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国富民强,也从来都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元冽把她的手放在掌中轻吻,“谢谢你愿意信我了。圆圆,你真的不怕了吗?不怕我把你扣在西域,不让你回来了?”
“那就不回来了吧。我还记得你当初说要给我造一座宫殿呢,我想要什么样的都行。不知摄政王殿下把宫殿建好了没?要是比金洲的宫殿差,我可是会给你甩脸子的。”
元冽哈哈大笑,“早就建好了,这次你刚好可以去看看!”
四月。
摄政王带着女帝陛下,大皇子齐玄,小公主齐望舒一起踏上了西域之行。
随行的护卫禁军浩浩荡荡足有两万人,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这一路行来都十分的顺利,在元冽的治理下,大齐境内几乎没有能够作乱的悍匪,更别提敢打女帝陛下西巡大军的主意的了。
他们走的并不急,主要还是以游山玩水为主,两个小家伙真的是快乐的都要飞起来了,他们正是爱玩爱闹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每到一个地方都好奇的不得了,什么都想尝尝,什么都想看看。
七月份,他们这一行队伍才行到了大漠中。
夜晚,一家四口坐在大帐前看星星。
沙漠的星空是最迷人的,是其他地方根本比拟不了的。
齐月盈莫名的想到了十几年前,她第一次来大漠,那时候,陪她一起看星星的,是洛修。
她已经很多年都不曾想起他了,偶尔听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也不过是因为国事。
她只要知道阿弥在大昌过的好,过的平安,那就足够了。
但今夜,不知怎的,她就是想起洛修了,人生匆匆,真的很像大梦一场。
她是梦醒之人,只是仍旧活在梦中而已。
这一天晚上,齐月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邀月宫。
她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有一双温柔的手,将披风盖在她的肩头。
她随之醒来,见到了洛修。
他还是当年的模样,就好像此后这十几年的光阴都不曾存在,一切不过都是她午睡后做的一场梦而已。
“洛修......”她眨了一下眼睛,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是真实。
他笑着在她身前蹲下,“月盈,我来向你道别。”
“道别,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如果可以,我想去一个来生有你的地方。”
齐月盈看着他,多年未曾有过波动的心湖,居然泛起了离别的酸楚。
“你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嗯,别哭,这对我而言,是解脱。”他手捧上她的脸,“我来见你,是想问你,你还爱我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哽咽着,不停落泪。在这个梦境里,她只是十几岁的她,她不再记得元冽,不再记得阿炫和望舒,她只记得洛修,这是她最爱他的时候,如果没有发生之后的种种,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他把手放在她的后颈上,像以前许多次的那样,仰起头吻上了她的唇。
“我的小月亮,今生,你我有缘无分,我纵使再怎么努力放下,也终究是求不得,意难平。你把来世许给我好不好?”
她似懂非懂,泪眼朦胧的点头,“好。”
“来世你要好好爱我,要一生一世都爱我,把我今生的遗憾都弥补上,好不好?”
“好。”
“谢谢你,月盈。”
他的身影开始在她面前消散,化作点点金光。
她哭的声嘶力竭,可是却什么也留不住,就好像今生逝去的缘分,终究,注定成空。
“月盈,余生,你都要幸福安乐啊,我爱你,一直一直,都爱你......”
齐月盈在沙漠的大帐中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泪湿了枕巾。
她的心底好像空了一块,她皱着眉头,抚上自己的心口,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消失。
元冽此时也睁开了眼睛,他发现了她未干的泪痕,“怎么了?怎么哭了?”他已经好多年没见她哭过了。
齐月盈笑笑,梦中的悲痛如水过无痕,“就是做了个梦而已。你呢,怎么醒了?”
他把她抱进怀中,“圆圆,我刚刚,梦到阿惜了。”
“别怕,我在呢。”她轻抚他的背,她知道,他最怕的事情就是梦到阿惜,他曾经的病根,就是阿惜,每次只要梦到阿惜,他就会发病,但他已经好多年都不再做关于阿惜的梦境了。
元冽:“这么多年,你好像,从来也没问过我,阿惜到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