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住眼睛就不能跳了吗?我记得你的舞蹈功底可是自小练就的,该不会这些年都荒废了吧?”他揶揄她一句,“我就是想看你蒙着眼睛跳,就在这七朵莲台之上,你敢不敢?”
“可是......为什么?”她不解,跳舞蒙着眼睛本来就很难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七朵不停变换位置的莲台上?她一步踏空,就会跌入下方的水池中的。她得罪他了?他故意整她?
元冽此时已经脚踏莲台,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取过她手中的丝带,“我待会儿会用琴音为你引路,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玩的那个游戏了吗?
那个时候,你也是蒙着眼睛,听我的琴音,然后在花园里找到我给你藏的礼物。你那时候多信我啊,哪怕眼睛蒙着,也全然不惧,只要有我的琴音牵引,你就前后左右都敢走。”
齐月盈想起来了,小时候,她不喜欢学琴,后来她的音律还是元冽教的。他想了个小游戏,就是让她铭记各个音律曲调,每个音调都代表不同的含义,或者向前一步,或者后退两步,向左三步等等,他在花园中的各处都藏了礼物,然后蒙上她的眼睛,让她分辨他的琴音,根据琴音的指使到达藏礼物的地点,每次找到礼物,她都高兴的像发现宝藏一样。
寓教于乐的法子,倒是让她很快就把不耐烦的音律和琴艺都学会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小小年纪的她是真的信他啊,他的琴怎么弹,她的脚就怎么走,从来都不担心会不会踢到石子,会不会摔倒,会不会碰壁,他也确实一次都没让她摔倒过,只要她信他。
那么现在,他为什么又要和她玩这个游戏呢?
“哥哥,你觉得我不信你?”她问了出来。
元冽手中把玩着那条红色的丝带,“世易时移,人心思变,我原本是相信你信我的,可若是你身边所有人都和你说我不可信,齐月盈,你还会信我吗?一丝一毫都没有动摇吗?”
完全不动摇是不可能的。
但话可不能那么说,不然她怕激的他又犯病,于是她只握着他的手道,“我信你的。”
“可我不信你真的信我。除非你证明给我看啊。”他说着,将手中的丝带蒙到了她的眼睛上,在她的后脑打了一个结,“我们再玩一次小时候的游戏,如果你还敢的话。”
话都说到这里了,她敢不敢都得硬着头皮上了,“好!我们玩!”
元冽轻轻一笑,捏了捏她的手,转身回到了对面,重新拿起了他的琴。
铮——
齐月盈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他给的第一个琴音居然带着杀伐之意,他想和她说什么?
虽然暂时不解,但她还是依照本能,向前迈了一步,同时做了一个起势的舞姿。
清风拂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
苍凉古朴的琴音似高山流水,莲台上的美人足尖轻点,由第一朵换到第二朵之上。
每一次琴音响起,她的舞姿都会随之变换,脚腕上的银铃清脆悦耳,与意境深远的琴音相合,犹如天籁般的动人心弦。
舞姿翩仟,纤腰如柳。
白色的轻纱随着她的舞姿浮动,犹如蝶翼般轻盈美丽。
她似是月宫上走下来的仙子一般,身披月华,步步生莲,每一次折腰,每一次回旋都无比令人心折。
她是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她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她是世间他唯一珍爱的女子。
她在他的琴音中,一步步向他靠近,一点点令他心醉。
虽未饮酒,可人已微醺。
红色的丝带蒙在她的眼睛上,他看不到她的眼神,可是却更能看清她欺霜赛雪的娇颜,此刻的她是无助的,是娇弱的,是可爱而又坚定的。
这场游戏,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质疑他,其实他看得出,哪怕她脚下从未迟疑,可是她心底是害怕的,但纵使害怕,她也仍旧坚定的向他走来了,哪怕她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哪怕她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忽然踩空。
这个结果,他心满意足了。
齐月盈的舞步顿住有一会儿了,可是元冽的下一个琴音一直没有响起,她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只能痴痴的等。
在她看不到的时候,脚下的莲台再次发生变化,七朵小莲再次合成了一朵大莲。
她的耳边有风声,有水声,还有他一步一步靠近的脚步声。
她收回左右的动作,站在原地,等他靠近。
“圆圆,谢谢你,还愿意信我。”
他没有解下她的丝带,她勾唇笑了笑,“那你也信我了吧?”
第58章 强撑
“我信了。”他将她拥入怀中,在她的耳际落下一个吻,“我也跟你说实话,其实他们说的都对,我就是狼子野心,若是大周没有你,若是齐家没有你,我早就没耐心陪着那帮蠢货耗下去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元冽生来不愿屈居人下,这世间能让我甘心跪拜的,除了父母天地,也就只有一个你了。我愿意为你披荆斩棘,也愿意为你重振山河,我九死一生拼到今天,所求也不过只有一个你。我可以向你立誓,永生永世,只做你一人的不二之臣!你想这江山姓萧,它就姓萧,你想这江山姓齐,它就姓齐!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你,圆圆,你愿意成全我吗?”
他说着,搂在她背上的手缓缓下移至腰间。
她像是一片轻盈的云朵,被他霸道又温柔的圈禁在怀抱中。
她的脸颊绯红,终于听懂了他是什么意思。
“你......”
“今天是我二十四岁生辰,我真正想要的礼物,只有一个你。”他低磁温柔的声音紧贴在她的耳畔,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让她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力道。
她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伸手,缓慢而又坚定的回抱住了他。
这是无声的回应,元冽欣喜若狂。
下一瞬,她整个人被他揽腰抱起......
午后的阳光由浓转淡,秋风中夹杂着落英的芬芳。
竹林深处,清脆的银铃声合着流水潺潺声,时急时缓,时隐时现,时而缠绵似情/人低语,时而急促似骤雨疾风。
这一夜,齐月盈没有回宫。
元冽抱着累极睡去的她出了竹屋,左转右转的带她到了一处天然与雅趣并存的温水池旁。
他抱着她一起走入温水池中,然后坐下,让她能继续舒服的靠在他的怀里睡。
池水中有淡淡的药香,齐月盈睁开眼,有些恍惚,似是不明白怎么忽然就到了这里。
元冽看她的目光格外温柔缠/绵,还带着一种夙愿得偿后的慵懒,“这池子里加了药材,你泡一泡,明天就不会腰酸腿软了。我是不是很贴心啊?”
他居然还敢用讨赏的目光看她?
她的声音沙哑的自己都有些听不出来了,“你分明是蓄谋已久!就等着我自投罗网呢吧!”
“诶呀,圆圆这么凶巴巴的,是生我气了吧?还疼吗?”他说着,手又不老实。
齐月盈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不许胡闹了!”
元冽瞬间又委屈巴巴的了,“没有胡闹,只是爱你,太爱太爱你了,圆圆,谢谢你,我此生无憾了!”他说完,又无比珍惜爱怜的亲了她一下。
齐月盈最见不得他这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了,每次只要他摆出这个表情,她就会忍不住怜惜他,心疼他。
“哥哥,你今天准备这么多,算计这么多,是不是因为最近你也很不安?那些人都怀疑你,都在我跟前说你坏话,你表面无所畏惧,其实你也很怕我会相信他们而不信你,对不对?”
她手捧着他的脸,语气是比之以往更添三分柔情。
元冽索性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也不反驳,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家哥哥这是受了天大委屈呀!
“那你现在还怕吗?”她轻抚着他的后脑,给他最温柔的安抚。
“不怕!你给了我最好的定心丸!你是我的了,哈哈哈!我才不怕他们呢!只要你信我就够了!圆圆,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了。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觉得都是极/乐人间,没有你的地方,都是无间地狱。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你永远都不许不要我,你不要我,就是把我打入无间地狱,你要好好珍惜我,好好爱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他说到最后,又开始撒娇耍赖,齐月盈被他缠的没办法,只能去挠他的痒痒,元冽笑的险些要滑到池子里去。
笑着,闹着,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
可是元冽仍旧不放人,齐月盈还想上朝呢,他就嗔怨的揶揄她,“陛下也真是翻脸无情,难道臣不够貌美么?还是臣昨夜侍寝表现不佳?不然陛下何故执意离去?你难道没听过那句话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臣早已替陛下传下话去了,今日早朝免了,勤政爱民了那么久,你当一次昏君又如何?”
齐月盈被他这番作态惊的目瞪口呆,随后哈哈大笑,他这是把自己当女皇的男宠了么?还别说,他那个神态语气拿捏的真像,好吧,那她就做一次昏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