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丽丝被胡伊娜戳破了脸皮,借酒装疯,直接在胡伊娜面前撒起泼来。
胡伊娜哪里是会惯着她的人?直接让人把她扔了出去。
胡伊娜没有料错,黛丽丝果然是个很会找死的人。
她借酒装疯的堵在了元冽回主院的必经之路上,一见到元冽就扑了过去。
元冽身后跟着的暗卫当即就把她拦了下来。
这是因为暗卫认得黛丽丝,所以才救了她一命,不然依照元冽的脾气,黛丽丝这么不明不白的扑过来,很可能元冽一个窝心脚踢过去,黛丽丝就直接死了。
黛丽丝哭着滑到在地,挡住了元冽的路,“汗王!汗王你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回西域?在大周做个芝麻小官有什么好的?你不委屈我都替你委屈!”
元冽皱了皱眉,似乎这才注意到黛丽丝是谁。他果然是对随行的人里都有谁不太清楚。这些向来都是胡伊娜安排的。
黛丽丝虽然是个女人,可是却是带兵打仗的一把好手,所以他对她有些印象,也给了她将军的职衔,从未因她是女子而对她另眼相看。在他眼中,全天下的女子,除了母亲、妹妹、圆圆之外,都是差不多的,都是人,没有丝毫特别。
“把她带下去。”他冷声吩咐,没有丝毫多余的耐心。
黛丽丝哭喊着不肯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就是为了那个大周太后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可她凭什么啊,不过一个寡妇,一个残花败柳,她连孩子都给别人生过了!你为什么要喜欢这样的女人!她根本就配不上你,给你做个侧妃都不够资格!”
元冽的脚步顿住,周身的气场顿时就冷的开始掉冰碴。
暗卫们跟在他身边久了,但也还是会本能的感到害怕。
而且他们足够了解元冽,一察觉到他气场的变化,他们便自动推开了。打扰了汗王杀人的兴致,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一点也不想被牵连。
元冽缓缓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到黛丽丝跟前。
黛丽丝原本哭的不能自己,酒意上头让她晕晕乎乎的,如果是清醒状态,她也没有胆子敢在元冽面前把心里话说出来。
听到元冽的脚步声,她懵懵懂懂的睁开眼,就见元冽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汗......汗王......”
剧烈的头痛袭来,元冽觉得好似有人在那榔头敲击他的脑海,铺天盖地的火光和血光在脑海中炸开,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可怕。
黛丽丝的酒一下子就醒了,被死亡的危机吓醒的。
这样的汗王她并不陌生,在西域的时候,每次有人激怒了汗王,他就是这幅可怕的模样,然后有他在的地方,就会变成尸山血海。
是她太久没见汗王了,在进入大周境内之后,汗王再也没有那样无所顾忌的杀戮过,所以她才会忘乎所以,一不小心就激怒了他吗?
元冽的手冰冷,他仿佛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一般,伸手掐住了黛丽丝的脖子,眼神阴鸷淡漠,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你说她是残花败柳?你说她给别人生过孩子?”
“我......咳咳......”黛丽丝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元冽并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她的喉骨已经在眨眼间被他捏碎。
黛丽丝的脖子软软的耷拉下去,元冽面无表情的起身,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多看黛丽丝的尸体一眼。
胡伊娜听闻这件事,也只是吩咐人把黛丽丝的尸体处理干净。这种事对他们这些追随元冽很久的人来说,稀松平常,驾轻就熟。
黛丽丝那个蠢货,还以为汗王会在乎什么功臣不功臣?
汗王打下西域靠的是功臣的辅佐吗?
不,他靠的就是他自己!
他骁勇善战,用兵如神,而且他手中还有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神兵利器,他没了谁都照样能打下西域,而那些功臣若是没了汗王,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怕功臣寒心?
谁寒心谁就直接去死吧。死了寒的可就不止是心了。
......
这是元冽离开皇宫,离开齐月盈的陪伴后,自己度过的第一个晚上。
其实齐月盈还是有些担心他的,怕他睡不好,怕他做恶梦,怕‘元冽弟弟’醒来,见不到她,又会哭闹。
不过她提前跟他说过了,如果夜里觉得不好,就派人来叫她,反正归义侯府离皇宫只隔了一条街,她过去也并不麻烦。
但她提心吊胆的等了一晚上,也没有任何动静。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看到元冽站在文官那一列的最末,她的心才稍稍安了。看起来昨夜很平稳,他没出状况,也没犯病。
可是这样的安心只持续到上完朝。
散朝之后,她留元冽到御书房说话,结果一走近,就发现了他眼底的青黑。
他昨晚并没有睡好。甚至很有可能压根没睡。所以他的精神看起来也有点不太对头。
“哥哥昨晚没睡好吗?脸色这么差?”她亲自奉了一杯温补的汤饮给他,然后坐到了他旁边。他现在的身体不宜饮茶,所以她都是给他喝御医配好的汤饮。
若是以往听到她这么说,‘元冽哥哥’会笑着跟她说‘没事,别担心,昨晚因为什么什么才没睡好,以后不会了’之类的。
如果是‘元冽弟弟’,则会一脸委屈,眼含水光的控诉她‘你不陪我,你说话不算话,你明知道我口是心非你还不心疼我’之类的。
但是此刻的元冽,好像既不是哥哥,也不是弟弟。
他虽伸手接过了她的茶,可是脸上却仍旧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
他的背脊挺直,御史官服穿在他身上倒像是煞气腾腾的盔甲一般,整个人像极了战场上杀人如麻不苟言笑的冷面阎罗。
不,他不是像,他就是!
如果不是他这张脸长得太好看,恐怕小孩看到他会直接吓哭。
“昨晚回去之后,头疼了,就没睡,睡不着,也怕睡着了会控制不住自己,作出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他的声音很低沉,冷冷的,没有什么感情,可想而知,他现在应该仍旧在头疼,只不过是在强忍着。
这应该就是他说的,那种因为头疼而只想杀戮的状态。
他从昨晚起就一直是这样了吗?
齐月盈忍不住担心,小心翼翼的问他,“昨晚有人惹你生气了吗?”他说过,被激怒之后,才会头疼,才会杀人。
“嗯。”
“是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他只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想到昨天黛丽丝说的那些混账话,他的头疼更严重了,眼前忍不住一阵阵发黑。
齐月盈不再追问这件事,“那你的头疼怎么缓解?你一直这么撑着不睡,难道要一直疼下去?”
“忍忍就过去了。没关系。”他嘴上淡漠的说着,可是捏着茶盏的手却骨节泛白。可想而知,隐忍的滋味有多难受。
齐月盈一阵心疼。
然后把他直接带到了自己的寝殿里,又命人备水,给他泡了个药浴,还在寝殿里点上了缓解头疼的安神香,她原本还想让御医来给元冽针灸一下,但是考虑到元冽这种时刻想杀人的状态,心疼了一下御医,还是没让他们过来。
元冽泡过一个药浴,全身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了不少。他拒绝了奴婢,自己给身上几个重要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他年轻,常年习武,内力深厚,所以哪怕重伤成那个样子,复原能力也是极强的,否则凭他受伤的频率,他早就死在西域战场上了。
再加上之前十几天一直被御医用最好的药膏和汤药调理着,现在他的伤口基本都已经结痂了,比御医估计的恢复周期要快了一多半,估计再有半个月,这些皮外伤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收拾好自己之后,他便回到了齐月盈的寝殿。
齐月盈让他靠在躺椅上,回忆着那天柳媚妩给她按/揉头部穴位的手势,给他轻轻的按着。
元冽尽管头很痛,气场很冷,一句话都懒得说,但他很听话,哪怕眼前一阵阵发黑,哪怕胸膛里那头想要杀戮的怪兽在来回撕扯他的心脏,他也仍旧忍耐着,压抑着,她让怎样就怎样。
不知是安神香的作用,还是她本身馨香的作用,他闻着这寝殿内不知名的,却很让他感到熟悉安心的香气,渐渐的,头痛就减轻了。
齐月盈偶尔会和他说一句话,声音也是放的很轻柔。
他有时候回一个很简单的字,表示自己听到了,但还是不想说话。
按着按着,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终于睡着了。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后起身,坐到屏风后的书案前,开始批折子。
这是她刚刚吩咐人拿过来的,元冽这种状况,她还是不要走开的好。最好能让他一睁眼就看到她,他的情绪才会安稳。
可是她每天也有很多事要做,折子是必须要看,必须要批的。
为了陪伴元冽,她已经好几天都没去看阿弥了。他几乎占据了她除了上朝和处理国事以外的全部精力,她也很无奈,但没办法,只能盼着他快点好起来。
元冽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他幽幽转醒之际,发觉全身很轻松,头也不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