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后 (汀州的粥)

　　沈千络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再找几个人，让他们细细的告诉你。”
　　惠妃不断在原地打转，口内喃喃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沈千络生了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到了惠妃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刚刚还有点疑惑，怎么你明明知道，跟我姑母说那些话，你自己必死无疑，你为何还要说。我现在明白了，因为你早在去找我姑母之前，就给你的父亲写了书信吧。”
　　“你怎么知道？”惠妃用力想要挣脱开沈千络的手，却发现动不了分毫。
　　“你给你的父亲写了书信，让她给陛下求情，陛下碍于镇国公手里的兵权，所以无论你犯了大错，只要你父亲求情，陛下及时再生气，也断然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他最多会把你废为庶人，没准还会把你送回你父亲的身边。你除掉了多年来一直压着你的姑母，又可以全身而退，岂不是两全其美？只可惜，你千算万算，也算不是皇上。”
　　沈千络还没说完，惠妃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沈千络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甩开了手臂，惠妃坐在了地上，哭着说道：“原来如此。”
　　惠妃抬起头，说道：“安宁公主，你想知道真相，我就告诉你。你知道你姑母为何这么多年生不出孩子吗？那是因为陛下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她的汤药饮食里下药，才让她不能生育。还有，陛下这么多年一直宠爱你姑母，也是因为，他需要洛国的相助。”
　　沈千络咬着牙说道；“所以，你就把这些都告诉姑母了？你明知道她最重感情，你为何要这样做！”
　　惠妃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我为何要这样做？你觉得我为何要这样做？因为你姑母跟我一样，可她却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十几年来，一直沉寂在美梦里，真是太天真的人了。我每次看到她那个样子，就觉得可笑，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都是一样，她却可以备蒙在鼓里，还可以过的那么幸福，一想到这里我就不服，所以我就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沈千络俯视着她：“你真是活该。一点都不值得可怜。”
　　惠妃露出了一个带着眼泪的笑：“无所谓。你靠着你姑母，所以想一直在她的羽翼之下享受荣华富贵，可是你还是错了，你的美梦要落空了。她一直保护你，保护洛国的人，可是现在，她跟个死人也差不多了。她怎么保护你，而且，你现在已经入宫，你已经走不了了。”
　　沈千络拼命忍住想要伸手打她的冲动，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宫外的树叶落下来，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第三十五章

　　沈千络回了毓秀宫之后, 把事情都告诉了兰桂。
　　兰桂听完, 沉吟良久, 说道：“原来这一切事情都是皇帝授意的。可是, 贵妃娘娘晕倒之后, 陛下派了很多太医去给她医治，也确实是真心实意。”
　　沈千络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始作俑者, 其无后乎。”
　　兰桂在一旁提醒道：“公主，现在是在宫里, 还是别说这些话了吧。”
　　沈千络道：“本宫不怕。只希望皇上对姑母还有些愧疚之心，可以一直对她好。照顾她直到醒来。”
　　兰桂道：“公主，奴婢今日去尚宫局拿东西, 听那群小宫女和小太监说，听说藩国那边又要送来新的没人了。还是从高丽和洱国那边过来的。”
　　沈千络回道：“猜到了。宫中已经没有了惠妃，姑母现在又醒不过来，那些人当然要趁着机会赶紧送些美人进宫里来。”
　　活了两辈子的沈千络，已经见惯了宫里的世态炎凉, 人情冷暖。这些实在是太寻常的事情，根本无需惊讶。他思索了一会儿, 问道：“兰桂, 我们从洛国带过来的银两和可以换钱的东西，大概还剩下多久。”
　　兰桂回道：“回公主的话，这次王后娘娘给公主带的东西很多，现在大概还有五千两。之前给其他人送了一些礼物, 现在还剩下有一半。”
　　沈千络垂头沉思了片刻，说道：“剩下的这些银子，还是省着点花吧，不知道姑母宫里的日子以后会过得怎么样，咱们的银子使不能缺的。而且，姑母宫里的人，还是大多数都遣散出去吧，她现在是这种情况，人要是很多的话，以后太杂乱了，肯定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兰桂道：“公主说的对，确实应该如此。”
　　沈千络握住兰桂的手，说道：“兰桂，这件事情还是要麻烦你，现在在姑母宫里伺候的人，你要一一地去检查一番，把那些来的时日短的，以前犯过错误的，或者有些不忠心的，就通通打发了吧，现在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了，也实在不需要那么多人。”
　　兰桂回道：“公主，奴婢知道的，这些事情肯定会安排妥当。”
　　沈千络这里正在和兰桂聊天的时候，小贵子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把一封书信递到了沈千络面前，说道：“公主，沈荣沈将军从外面给您递了一封手信过来，您看看吧。”
　　沈千络把手信展开一看。是沈荣给自己写的，希望她可以出宫，到沈府居住。沈千络看完了书信之后，又把它递到了兰桂手里，兰桂看完后说道：“其实公主，沈将军的建议也是可以的，现在宫里事情这么多，您老是在这里呆着也费精神。”
　　沈千络摇了摇头：“我知道。哥哥的建议也是为我好。可还是算了吧。如果我出宫，那姑母肯定也要出去，两三个人都往沈府里去，对哥哥在前朝也会有影响，而且皇室也不会放的。算了，再等等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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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果然跟沈千络预料的一样，一开始那些仆人和太医们还算尽心尽力，但是天长日久之后，大家的热情也都渐渐淡了下来。除了太医院每天还送来药之外，其他的东西都逐渐缩水了。
　　久而久之，就连沈千络这里都受到了影响。别的倒还可以，但是这些日子，沈千络渐渐发现了江月的变化。她越来越不愿意干活，跟落霞也经常发生口角。落霞十分伤心生气，经常跟沈千络来说，不知道她为何这般不忠心，沈千络早就知道江月的心性，所以情绪上并没有什么波动。
　　既然她现在在这里过得这么不好，那么自己实在也没有必要勉强她，早早打发出去就好了。
　　这天早上，沈千络在宫里换衣服，落霞帮她穿上一件豆绿色的宫纱长裙，浅黄色梨花宽袖外衫。江月一直在后面站着，也不想做什么活。沈千络面色如常，换完了衣服坐下来，把江月叫到了自己跟前。
　　江月问道：“公主找奴婢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吧。”
　　沈千络浅浅地微笑了一下：“吩咐倒不敢当。只是我近来看出来，你和落霞的年纪都大了。老是留在这宫里伺候我，也白白地耽误了青春。所以我想着，你就回洛国去吧。”
　　江月跪了下来，说道：“公主，奴婢不想走，奴婢想在这里伺候你。”
　　沈千络把她叫了起来，说道：“没事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也给母后去了一封书信，他说洛国王城里，赵侍书的小儿子，跟你年纪相当，而且现在还没有娶亲，我看你跟他很是合适。已经跟母后说了，等到回去，由母后亲自为你们赐婚，可好？”
　　江月听到沈千络这么说，内心已经十分同意，但是口中还是在拒绝。沈千络道：“你不必担心我，我会找哥哥手底下的将军送你回去，一路上肯定都是安全的。而且，嫁妆和银子的问题，你也不需要担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虽然江月一向是个爱攀高枝的，但是看到沈千络这样，心里也十分感动，好歹没有枉费了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最后便洒泪同意了。沈千络叫她下去之后，就又去姑母的披香殿去伺候她了。
　　沈千络在披香殿用了午饭，天气已经入暑，热得很。沈千络在外殿吃饭，一边吃额头上都冒了汗。兰桂在一旁问道：“怎么回事？这么热的天，怎么不快点给公主送冰来，这让人怎么吃饭？”
　　尚宫局的女官竟然直接说道：“回安宁公主的话，今时不同往日了。去年冬天在地窖里储存的冰少了很多。各宫里的主子娘娘都不够用，连皇后娘娘宫里也只能一日送两次。还有过几日新来的二位娘娘，都要预备呢！贵妃现在人事不省，天天都是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是不知道冷热了，奴婢们也不能因为公主在这里，就在分冰过来，这么送两分，我的尚宫局也是难做。”
　　落霞着了急，立刻冲了上去，跟那个女官理论起来：“姑姑这话说的好有意思。从前贵妃娘娘醒着的时候，也没见您像今天这样，恨不得一天过来十趟，叭儿狗似的赶过来，怎么现在多送一次就不行了？冰是水做的又不是金子做的，犯得着这么你这么心疼吗？”
　　沈千络一直在默默地吃饭，没阻止也没说话。那女官看沈千络不讲话，便继续说道：“你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宫里这么大，这么多娘娘主子都需要我们照顾，且不说你一个藩国公主，就算是东宫里的太子殿下，有时候也要体谅我们，怎么到了你们这里事情就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