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后 (汀州的粥)

　　她又抬头问道：“六皇子，您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你说吧。”
　　萧若指了指棋盘：“先下棋。”
　　沈千络的白子先落在棋盘之上。萧若紧接着落下了黑子。
　　萧若避重就轻地说道：“洛国人也喜欢下棋吗？公主还知道执白先行这个规矩。”
　　沈千络翻了个白眼：“难道我们洛国人都是什么道理都不懂的吗？”
　　萧若落下了自己的黑子：“那你知道，你父母为什么会来京城吗？”
　　沈千络回道：“我不知道，或许是觉得我姑母一个人在宫里太过孤单，没有母家人的陪伴，所以叫我过来了。”
　　“千络公主这话，自己相信吗？难道你在来京城之前，你的父王母后就没有告诉过你，来到京城，一定要出人头地，就像你姑母当年一样。”
　　沈千络抬起头，问道：“六皇子什么意思，直接说吧。”
　　萧若淡淡开口：“前日我去给母妃请安。她说你很好，要去跟父皇请求，把你许给十弟。等他不日封了王爷，你就是王妃了。”
　　沈千络简直要惊呆了。瞬间撕下了刚才的伪装和面具：“十皇子才十五岁，刚过弱冠，我比他还大，怎能嫁给他？”
　　萧若凤眸微抬：“年纪大小与婚嫁无关。皇后娘娘也比父皇大。不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
　　萧若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婚嫁之事确实与年龄无关。远的不说，就说京城之中的很多官员，有不少的夫人都比他们大。
　　萧若一直没有说话，而是观察着沈千络脸上表情的变化。半晌，她才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不想嫁给他。”
　　“你又没有见过老十，为何开口就说不喜欢。不想嫁给他。”
　　那是因为沈千络知道，十皇子以后的命运会很悲惨。被后来登上皇位萧若销爵囚禁，独自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
　　可是，为什么贤妃不给排行老六的萧若先娶王妃，反而一下子跳到了老十这里。
　　看来是偏心无疑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但萧若应该只是好心提醒，没有其他意思。而且这个提醒，很可能会影响她的一生。
　　如果这次还不感谢人家，就太说不过去了。沈千络看看棋盘，胜负已经分，已经没有必要再下了。
　　她站了起来，头一次在萧若面前绽开了一个真诚而感谢的笑容。在萧若错愕的眼神中，沈千络轻启朱唇：“多谢六皇子提醒，千络感激不尽。”
　　“公主的棋还没下完，现在就要认输了吗？”
　　“胜负已定，皇子赢了，这局棋已经没有再下的必要了。”
　　“还没有下完，公主如何知道胜负已定？”
　　“很多事情不用经历，就已经知道结果了。”沈千络低下头，握着手上的戒指。
　　萧若站起来，说道：“公主是不想嫁给老十，还是不想嫁给出身在皇家的任何一个人。”
　　沈千络自嘲地笑了一下：“什么嫁不嫁的。我现在没有想过这些。我只求保沈氏一门平安，求洛国百姓不被我们连累。这就够了。”
　　萧若嘲讽地笑了一下：“那你可能不知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就可以拥有一切。赌输了，就万劫不复。这些都是寻常。”
　　沈千络重重的呼吸了几口气，立刻回过头问道：“那我能不能问一问，您的赌注是什么？您最亲近之人的感情，朋友手足的姓名，还是您自己。”
　　萧若走近沈千络一点：“我从未想过，用自己最亲近人的姓名做赌注。除非，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
　　沈千络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希望六皇子永远赌赢，没有输的那一天吧。”
　　沈千络说完了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晴儿那日被打了一百庭杖，也没有休息片刻，，又被立刻打入掖庭，半夜竟然立时气绝，一命呜呼了。
　　杜鹃知道自己的堂妹死了，哭的不停。八公主劝说了一阵不听，后来索性不再理她了。
　　这天一早，八公主怒气冲冲地直接来找惠妃。一进了宫殿，也不行礼，而是直接出言责备：“惠妃娘娘，看看你给出的好主意，不但没有帮到本宫处置那个沈千络，她现在反而更加得意了。”
　　惠妃微笑道：“八公主别着急。本来本宫的主意是天衣无缝的。但谁知道晴儿那个小蹄子手爪子这么不干净，管不住自己偷了她的耳环，要不然 ，再过一段时间，贵妃肯定就会一病不起了。”
　　八公主冷哼一声：“什么一病不起。我看贵妃现在好的很，那个沈千络也越发得意。本宫还没讲几句话，她现在倒是敢跟本宫顶嘴了。”
　　惠妃道：“八公主，不是本宫说你，你的性子也太急了。要想扳倒贵妃，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是沈千络，也不能操之过急。死一个两个人算什么，这次不成功，再想办法就是了。”
　　八公主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过几天十皇子回来，还有六哥也要封王爷了，谁还有时间去管这些事情。”
　　惠妃道：“那也不一定。本宫前几天听陛下说，再过几日，吐蕃使臣就要到了，而且，使臣此次前来，似乎是来请求和亲的。”
　　

　　☆、第二十章

　　八公主眼睛一亮，立刻道：“真的？那也就是说，使臣一定要娶一位公主回去了？”
　　惠妃回道：“那是自然。我听皇后娘娘说，吐蕃国主的王后死了，要娶一位新王后。要不然，现在又不是进宫朝贺的时节，他过来干嘛。”
　　八公主疑惑道：“那这位国主年纪应该很大了吧，没有三十岁也将近了。”
　　惠妃笑道：“哪儿啊，那位国主已经年近五十了。这次来求娶公主，还不是为了以后两国的邦交。”
　　“那父皇会答应他们吗？他们的身份都这么低贱，父皇不会理吧。”
　　“公主错了。陛下一定会答应这件事情。其实，咱们与藩国之间，总是如此。无非是互相钳制罢了。不过回头想想，宫里适龄的公主，也就是您了吧。”
　　八公主立刻叫道：“本宫才不要嫁给那个老头子！再说了，宫中到了嫁龄的，也并不是只有本宫一个人，为什么不可以叫她去！”
　　惠妃微微一笑，低头抚弄着自己衣襟上足有鹌鹑蛋大的祖母绿。没有再说话。银铃适时地说道：“所以，八公主。您要不想嫁到吐蕃去，就要好好听我们娘娘的话，这样，最后您才可以安稳地留在宫中。”
　　八公主听到银铃如此说，立刻站起来，竟然在惠妃面前跪下，言辞恳切地说道：“还请惠妃娘娘帮我一把。如果真的可以让本宫不嫁去吐蕃，本宫今后愿唯娘娘命适从，绝不有二话。”
　　惠妃跟银铃使了一个眼色。银铃马上换上了一副笑容，把八公主从地上扶了起来。看她脸色都已经变得惨白，是一想到要嫁给藩国那个年过四十的老头子，心里就吓坏了。
　　惠妃这才说道：“公主放心，只要听本宫的就可以。而且，话又说回来了，您是陛下的亲生女儿，只要纯懿贵妃那里出了点什么岔子。那她在陛下眼前，也只会惹陛下厌烦而已。再加上有了本宫的帮助，公主您就放心吧。”
　　公主点头道：“娘娘既然这么说，本宫就放心了。那这件事情咱们就开始计划起来吧。”
　　...
　　沈千络从萧若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连晚饭也不吃，就坐在那里发呆。落霞和江月站在屏风后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兰桂因为刚才没跟着去，也不知道沈千络和萧若到底讲了些什么，黄昏时刻，西斜的日头温柔地洒下阳光，顺着梅花格的窗棂，照在她的身上，把沈千络的耳廓映照出几分透明的颜色。
　　兰桂端着茶走进来，对沈千络道：“公主，前儿送给贵妃娘娘的雪莲茶，给了她一盒，这里还有一盒，您尝尝味道。”
　　沈千络接过茶来，默默喝了一口，还是在那里出神，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兰桂有点着急了，就道：“公主，有什么话您就说出来吧，老是憋在心里，会伤了身子的。”
　　沈千络也觉得这么忍着实在难受，而且她老是自己这么闷头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就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兰桂。
　　兰桂听过之后，也十分惊讶。想了一会儿，走到外面把下人到叫去看门，自己把门紧紧的关上，走到沈千络面前，问道：“六皇子跟你说，贤妃娘娘要把您许配给十皇子？”
　　沈千络点了点头;“是。她说那日他去给她的母妃贤妃娘娘请安，娘娘亲口对他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兰桂点了点头。半晌，却道：“公主，其实嫁给十皇子的话，也很好。奴婢听说，他不日就要封王了。”
　　沈千络立刻反驳道：“不行。不管贤妃娘娘有没有这个意思，我都不会嫁给十皇子，他才刚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子，心性都不定，贤妃娘娘现在就为他考虑这些，也太早了。”
　　片刻之后，沈千络又补充道：“而且兰桂，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愿意嫁到皇宫里。”
　　兰桂道：“奴婢自然知道这个。其实奴婢也不愿意您嫁到皇宫里。这里面的人都成什么样了。咱们都这么小心隐忍，还是有人要加害，更别说嫁给皇子，面对的那些主子和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