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嬷嬷将水盆递给身边的小丫鬟,擦了擦手,便跟着卫均到了边上的房间。
卫均坐在上头,示意卫嬷嬷将门关严实了。
卫嬷嬷站在那头,不敢动弹,卫均等了许久,才缓缓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主子,奴婢不敢。”卫嬷嬷跪下。
卫均沉默了良久,敲了敲桌面,提醒卫嬷嬷,“你确定没有其他事瞒着我?你是如何跟我说你之前去谨身殿伺候的事?”
“你说是当年的贵太嫔对你有恩,你又不忍心看静淑公主年幼无人照顾,为了报恩,也为了躲开刘太后的猜忌,这才自请去伺候静淑公主的?”
卫均话说得如此直白,卫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卫嬷嬷抬起头来,脸上的皱纹带着几分愁苦,最后只能吐出一句,“主子为何到如今,还要查这件事?主子不是也不想跟公主说么?”
“是不想,但我并不想被蒙在鼓里。”卫均其实从之前便怀疑静淑公主的身世了,静淑一直都在追问,上次他并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只是装作很不想让静淑知道的样子,劝退了静淑。
卫嬷嬷闭了眼,最后只能沉重地一一道来,“那是先帝刚登基不久之后的事了,那时候,天师还在。”
静淑被卫均吵醒了,竟然还敢捏她的脸,静淑假装睡着,可却气鼓鼓的,等她爬起来,要找卫均算账时,发觉卫均竟然不在卧榻内。
他倒是溜得快。
静淑在心里头吐槽着卫均,穿好了衣裳,卫嬷嬷竟然还没有带人进来伺候,难道卫嬷嬷今日身子不适?
这么一想,静淑便穿好绣鞋,自个开了门。
门一开,拐角处捧着水盆的小丫鬟愣愣地瞅着静淑,她压根没有猜到,平日里睡到日照三竿的静淑公主,竟然这么早就醒了,她心一慌,立马跪下了,手里的水盆都摔了,地上一片湿漉漉。
静淑皱眉头,却也没有斥责她,只是站着问:“卫嬷嬷呢?”
“回公主的话,卫大人似乎找嬷嬷有事,在偏房里头说话。”
“那你怎么站这里?”静淑不解,什么事要说,还不让她们伺候?
小丫鬟摇头说不知,“卫大人不让其他人靠近偏房。”
“这样,我过去看看。”静淑升腾起了好奇之心。
到了偏房,她侧耳贴在了门厩上,正巧听到了卫嬷嬷沉痛的声音,“......那时候,天师还在......”天师?那是什么?好像跟卫均的师叔有关?
静淑本是好奇一听,后头越听越觉得这事跟卫均的师叔没有太多关系,之后她身子骨彻底板着了,后槽牙咯吱咯吱地想着,再往后,身子都要站立不住了。
“主子,这就是老奴知道的所有事。刘太后之所以会放过老奴,不过是因着静淑公主对她来说,还有用。而老奴伺候了静淑公主这么多年,静淑公主待老奴是真心的,刘太后她就想着,若是静淑公主不听话,便要挟老奴吧。不过老奴早就做好了打算,若是刘太后胆敢拿老奴要挟公主,老奴就一条麻绳吊死了,绝对不拖累静淑公主分毫。如今老奴活到现在,已然是上苍垂怜,厚待老奴了!!”
咯吱一声,门突然响了一下,卫均抬头看向门口,卫嬷嬷也转身望去,只见门被推开了。
静淑苍白着脸色,走了进来。
卫均吓到了,赶紧飞奔过来,还差点踉跄了。
他紧紧握住了静淑的手臂,搀扶着静淑,让她坐下,静淑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倔强地望着,眼神却迷茫了。
卫均挥手让卫嬷嬷退下,顺便将门带上。
“娘子?没事的,娘子......”卫均伸手揉了揉静淑的小手,又将静淑来回搂着,嘴里所有安慰的话,到了着急的时候,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两句不值钱的话,“娘子,没事呢,我在,为夫在。没事,没事......”
卫均搂着静淑不放,之后又放开,将细碎的啄吻落在了静淑的额头,鼻尖,脸颊,还有唇角边。慌乱的吻,似乎是在传递着他的温度。
静淑突然伸手,揪着卫均的衣裳,死死地拽着。
卫均不动了,就这么让静淑拽着。
过了许久,好似天地变幻一般,静淑的头顶在了卫均的怀里。
唰一下,卫均胸前的衣裳一片,全湿了。温热。
卫均只是搂着静淑,静静的,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静淑才昂起头来,伸手拎着卫均的衣裳袖子,来回擦着自己的泪水,噌一声,还醒了鼻涕,衣袖被鼻涕吹得飞腾了几下。
静淑埋怨地瞪了卫均一眼,“你还不快点安慰我!”她奶凶奶凶地吼着。
卫均赶紧说:“我不管,你只能是我的,其他人,不许你认。你就只能是我的。我们两最亲。”
“还有呢?”静淑抬高了下巴,装出一副不好哄的样子,在卫均眼里看来,越发心疼了。
他好似要揉碎了心全都填进她身子里一般,“我只要你,从始至终,不管别人如何,不管江山社稷安危,不管沧海桑田变迁,我在乎的人,只有你。”
“那你要更宠我才行,要不我就带着你的娃跑了,知道了么?”
“好。”
静淑埋在卫均的怀里,闭着眼睛,嘴角勾起了笑容,重生之前听到的话,证实了,可那又怎样,我已经有卫均了,这样就好了。
第129章 查清楚
如今已经是入秋时节了, 秋高气爽, 鸿雁南飞。秋收一过, 朝廷便开始收秋税了。庄户人家忙里忙外, 生怕来不及收了稻谷, 老天变了脸, 到时候粮食全赔在地里了,还要往已然空了的家产里头掏出去交租。
城外的老百姓忙着, 京城里头的达官贵人也不闲着。三两人结伴同行, 说好了等秋猎的时候, 好好儿猎点肉来吃, 不拘什么兔肉、野鸡都行。
卫均并没有想着去秋猎,而是在静淑每日的纠缠下,硬是冒着半夜的寒风,往城郊半山腰去买了一块鹿肉回来, 城郊半山腰住着猎户,平日里都是到草原上和山上打猎, 有经验的猎户, 自是每次出去多多少少都能带点东西回来。卫均会知晓,还是因着有一次出去办差事, 受伤了, 正巧被猎户所救。
不用说, 静淑自是吃得十分满意,为此赏了卫均好几个香香,当然, 若不是肚子里头有货,估计得、肉/偿了。
反观京城中之所以毫不避讳说起了秋猎,是宫里头传了风声出来了,说是皇上的病大好了,今年定然会领着他们去秋猎,一展神威。
此时的小皇帝却脸色苍白地卧病在床,喝着极其苦口的汤药,是太医院特意给他开的。
“皇上,您得喝干净了才行。”刘小太监跪在床榻边上,轻声劝了小皇帝。这汤药也是小皇帝寻来的。
不知是听了什么动静,还是宫外头有了流言蜚语,小皇帝昨儿竟然突然说让人放风出去,说他身子骨大好了,今年就能去秋猎了。
还让刘小太监去偷偷摸摸寻了太医院的院判,将人小心翼翼地拉了进来,什么也不说,就逼着太医非开些虎狼之药,务必让他在秋猎当日看着精神奕奕。
太医院判自是知晓开这种虎狼之药,对于小皇帝的身子骨更是百害无一利,特别是当小皇帝如今还身患重病,只是太医院上下人都瞒着。
被逼无奈,只能开了,“皇上,这是得连喝的药,若是断了,就起不了效果了。”
“知道了,朕喝。”小皇帝想起了太医的叮嘱,只能喝光了。
刘小太监替小皇帝盖上了被褥,小皇帝侧头,皱了皱鼻子,轻声询问,“今日好似殿内少了点什么?”
听小皇帝如此一声,刘小太监愣住了,摇头不解,“回皇上的话,奴才看着,没少什么。”
“啊......”刘小太监拍了一下自个的脑子,跪下请罪,“皇上,是奴才糊涂了。”
“今日乾清宫打扫,多宝阁上的东西换了,内务府大总管那头说是东北刚进宫了摆件过来,就放上头了,还有入库的几件皮袄。”
“皇上,您看要做成什么样式儿?”刘小太监与卫均不同在于,刘小太监事无巨细,都会让小皇帝自个做主,可卫均服侍小皇帝是从奶娃娃到如今十多岁的翩翩儿郎了,自是少了那几句询问。
可在小皇帝心里头,便有了不同。虽然小皇帝偶尔会觉得刘小太监没什么能耐,只会听他指使着干活。可又觉得心里头舒服,刘小太监把他真当主子,不会做他的主。
“你看缺了什么,便让针线房给朕做一些。”小皇帝说话声音的中气倒是比昨日更足了一些,看来汤药确实管用。
“你说的没有到点子上,朕知晓多宝阁换了摆件,还是朕嘱咐人换上去的,看着开阔一些,心情也好一些。”
“奴才愚钝了。”刘小太监跪着没有起来。
小皇帝来回寻思了老半天,正当刘小太监想着要是没什么吩咐,他就要下去了,小皇帝这才开口说:“朕想出来了,是香炉,香炉没有点上。那股子香味,真是好到了极致。好似髓着骨髓一般的香气,让朕心旷神怡不说,睡梦中宛若飘荡在云端,似有若无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听小皇帝如此描述,刘小太监脸色都发白了,刘小太监当初老家便是西南地区的人,村子里头上下经常种的,便是小皇帝口里头说的那种东西。他从小便懂得,这种东西,碰不得。若不是他们村子里头的地确实贫瘠,什么都种不了,怎么也不敢去种这些个害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