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连见他犹豫,不耐烦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为何这般吞吞吐吐?”
那大臣立即跪地行礼,道:“微臣斗胆,依臣之见,皇后娘娘的父亲之前便与赵党有所勾结……”
“放肆!”秦连厉声打断:“你敢怀疑朕的皇后?!”
“微臣不敢!”那大臣跪伏于地:“请皇上恕罪。”
嘴上说着不敢,众臣所表现出来的,却似乎笃定了此事与皇后有关。
见众臣敢怒不敢言,秦连暗暗勾起一丝笑,自己的目的达到。
于是,他收敛愠怒,接着说道:“众爱卿的疑虑朕也有所考虑,这也是朕为什么让皇后搬进麒麟宫的原因。”
众臣恍然大悟,暗道皇上英明。
一切都在掌握当中,秦连淡淡一笑,接着说:“赵恭虽死,但余孽未尽。楚丞相,你来说说,这后宫命案意欲何为?”
楚丞相道:“回皇上,依臣之见,赵党早已伏法,偶有漏网之鱼在所难免,赵党大势已去,余孽难成气候,皇上不必忧心。”
秦连冷冷道:“话虽如此,可昨日后宫出此命案,已然威胁到宫中之人,赵党余孽如此逍遥法外,一日不抓到,朕便一日不得安心。更何况,宫中如此,那宫外呢?只怕宫外的赵党余孽更是逍遥放肆,如此放任下去,只怕赵党卷土重来之日不远矣。”
楚丞相道:“是臣等疏忽,还请皇上明示。”
秦连说:“朕已在宫中加强戒备,但宫外还要丞相多加留意。”
“是。”楚丞相道:“臣立刻派人加强全城戒备。”
秦连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了朝,秦连忙赶着回麒麟宫,想和白秋一起用午膳。
刚回到宫中,便得知白秋去了云寿宫。
秦连赶到云寿时,只见太后独坐用膳,未见白秋的身影。
秦连有些烦躁,耐着性子问太后:“皇后可曾来过?”
太后却不回答,让侍女添了副碗筷,招手让秦连坐下一起吃饭。
秦连并不坐,又问:“皇后可曾来过?”
太后脸色也不太好看,重重放下筷子,道:“哀家正要去找你,你便来了,如此甚好,哀家有话要问你。”
秦连知道她要问关于皇后住进麒麟宫的事,眉头微皱,不想多作纠缠。
可思索再三,想到这件事可能会让母后对白秋略有不满,只得耐着性子解释。
太后沉着脸问:“皇上可是让皇后住进麒麟宫了?”
第11章 摘枇杷
“是。”秦连说。
太后厉声道:“胡闹!这成何体统?”
秦连说:“从古至今,夫妻同住便是理所当然的,皇后到麒麟宫与儿臣同住,如何就不成体统了?”
太后冷哼一声:“你若是普通人家,你想怎么住哀家都不拦你,可你是皇上,当以江山社稷为重,怎么能如此胡闹?”
秦连说:“儿臣没有胡闹,儿臣自然知道江山社稷为重,可在儿臣眼里,妻儿家人同样重要。皇后如今怀有身孕,又与赵党余孽扯上关系,儿臣实在担心皇后和腹中胎儿的安全,这才出此下策。”
太后一听赵党余孽,神色一变,道:“什么?此案与赵党扯上关系了?”
秦连点点头:“只是猜测,还未找到证据,宫中近来不太平,母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皇后与你同住倒是更稳妥些,也罢,眼下便只能如此了,但是,等皇后生下皇子,还是要搬回朱雀宫的。”
秦连道:“儿臣知道,请母后放心。”
和太后寒暄几句,秦连问:“皇后可曾来过?”
太后沉着脸,道:“来过,你的好皇后,哀家不过是唤她来,问一问入住麒麟宫的事,她倒好,几句话便跟哀家吵起来,皇上,这皇后实在缺乏教养,该好好管管了。”
秦连一想到白秋皱眉嘟嘴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唇角,道:“儿臣替皇后向您赔罪,日后儿臣定当好好管教她,还望母后不要与她计较。”
太后叹了口气:“她这么大的脾气,就是你惯出来的,要是再不好好管教一番,只怕日后要骑到你头上了。”
秦连无奈地笑了笑,心想,别说是骑在他头上,哪怕是白秋想要整个天下,他也是愿意给的。
可是白秋从不屑于这些,更不曾问他要过分毫。
秦连一边应付着太后,一边又问:“皇后现在在哪儿?”
太后说够了白秋的不是,这才缓缓道出白秋的去处:“哀家罚她在佛堂抄经,多抄点经文,去去她身上的戾气。”
秦连无奈地笑了笑,说:“罚可以罚,但只许罚今天,她还怀着孩子,经不起折腾,还望母后看在儿臣的面子上,不要与她计较。”
太后叹了口气:“才说不要惯着她,你又这般心疼她,但凡她领了你半点好意,哀家也不至于如此生气。”
秦连道:“皇后她还小,以后生下皇子,为人母后,慢慢长大了,便也就懂了,不急这一时。”
又哄着太后说了几句好话,秦连方从云寿宫出来,然后直往佛堂赶去。
一路上,王公公又将太后与白秋见面时说的话说给他听。
秦连听了,又是一阵无奈中略带宠溺的淡笑。
原来,今日一早,太后便派人叫白秋过去。
白秋一到云寿宫,太后便跟她细数历朝历代宠妃祸国的例子,白秋起先还耐着性子听。
可太后越说越起劲,言辞倒也还得体,只是话语间对她的不满愈发强烈。
只差说,好一个皇后,从哪儿学来的狐媚妖术?怀了皇子还不够,如今还要霸占龙床,接下来是不是要魅惑君主,祸国殃民了?
白秋听不下去,拍案而起,厉声道:“太后真是高看臣妾了,臣妾不想霸占皇上,也不想魅惑君主,更没有祸国殃民的本事。太后不想让臣妾去麒麟宫住,臣妾也着实不想去,与其在这儿说臣妾的不是,不如去找皇上说,若是皇上同意让臣妾搬回朱雀宫去,臣妾感激不尽!”
太后见她说话如此露骨不堪,越发来气,便将她罚到佛堂抄经。
听到这,秦连无奈地摇摇头,他的皇后,还是这般桀骜不驯的。
也好,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白秋。
他倾尽所有宠着白秋,不就是希望她能开心快乐,无忧无虑,做回真正的自己吗?
来到佛堂,一片安静,偶有微风吹过,树枝传来沙沙声。
秦连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在佛堂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白秋的身影,想起昨天的命案,秦连不由得紧张起来。
正要派人去找,突然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女子的轻笑。
时隐时现,听不真切,秦连闻声过去。
果然看到一袭华衣的白秋站在树下,不住地踮着脚尖够树枝上的枇杷。
旁边的小桃栀也拿了根木棍够着。
白秋够了好几次,指尖堪堪碰到树枝,却够不到枇杷。
秦连悬石落地,噙着笑缓缓走过去,站到白秋身后,抬手一够,便将一棵结满枇杷的树枝放到她手中。
白秋拽着树枝,仰头便看见秦连,发髻抵着秦连面前,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秦连拿指尖碰了碰她的额头,宠溺地说:“怎么跑这儿来了?”
白秋放了枇杷枝,转身与他相对,淡淡地说:“臣妾想吃枇杷,便来了。”
秦连低头看着她,犹然可见一丝藏不住的愠怒。
秦连摘了两个枇杷,捧到她面前,笑道:“朕听王公公说,你没用早膳。”
白秋并不看他手中的枇杷,淡淡地说:“麒麟宫的早膳,臣妾吃不惯。”
秦连问:“你想吃什么?”
白秋说:“枇杷。”
秦连把枇杷收于袖中,对身旁的王公公说:“去,拿把梯子过来。”
王公公应声离开。
白秋看了他一眼,说:“你要做什么?”
秦连笑道:“给你摘枇杷。”
白秋不自在别过头,说:“不用。”
秦连却不理,梯子拿来,他将梯子搭在树干上,二话不说,摘了些枇杷下来,满满地捧到白秋眼前。
“够不够了?”秦连笑问。
白秋很赏脸地从中拿了一个,说:“够了。”
秦连将多余的枇杷递给小桃栀,让她放在麒麟宫中,特意嘱咐只准给皇后吃,不许给别人。
说完,又将白秋手中的枇杷拿走,白秋看了一眼,道:“干什么?”
秦连说:“先吃饭。”
白秋说:“不想吃。”
秦连问:“为什么?”
白秋不耐烦地说:“不想吃就是不想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秦连笑了笑,俯身与她平视,道:“朕刚刚从太后那儿过来,是不是与太后吵架了?”
白秋眨了眨眼睛,说:“没有。”
秦连又朝她靠近一分,道:“那为何不吃饭,嗯?”
白秋往后退了一步,说:“臣妾在麒麟宫住不习惯,没有胃口。”
秦连直起身子,双手背后,无奈地笑道:“你就那么不想和朕一起住吗?”
白秋说:“是。”
秦连愣了一下,说:“可是一起住这件事,由不得你不想。”
白秋知道皇上是铁了心要她住到麒麟宫,怎么说都不会改变,只叹了口气,伸手说:“还我的枇杷。”
秦连将留有她余温的枇杷握在手中,说道:“先吃饭。”
白秋见他不给,略显不满道:“不吃,臣妾还要抄经书。”说完,朝佛堂走去。
秦连跟了上前,说:“便抄边吃。”
白秋刚坐下去抄了两行,便有饭菜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