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力,为博个名声没意义;没有能力,家族给再多助力都无用,为博个名声面上有光,做个绣花枕头,何必?”
“可你考上科举,若是状元就是从六品,你可以在翰林院待个一年半载就调往别处,不是更好?”
傅归晚倒是没有怀疑过这位是否能考中状元,直接认定他能考中,涂绍昉亦是没有怀疑对方凭什么认定他能高中三甲,直接解释。
“我想要考状元,我最初就该是去闻名遐迩的大书院,何必另拜名师?我以为书院先生教的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大道理,科举是纸上谈兵。
学这些不需要请先生,我祖父、我外祖父教我足以。而我志在将来的丞相之位,书院和科举对我没有多少助力。”
“还有人脉呀,同窗之谊难道不是助力?”
“兄弟阋墙、姐妹相争比比皆是,同窗之谊算什么?”涂绍昉不在意道:“能结交朋友,什么时候都不迟。如果交不到真心相待的至交好友,在哪里都交不到。”
这人要不要实在豁达成这样?年纪轻轻的,就不能有点少年郎的模样吗?傅归晚劝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你该对自己好点。”
“好,我听郡主的。”涂绍昉顺势问:“我心里闷得慌,您愿意再听我说两句话吗?”
“……”
八成要剖析他的感情!傅归晚腹诽,她看着像知心姐姐还是解语花,跟她说这种事?!恰巧此时屋外有禀告声传来:“郡主,真定府师爷无名在客栈外求见,想要拜访您。”
“无名?”
这一打断,涂少爷想倒苦水也只能收住,若有所思道:“我耳闻过这位,这两年在真定声名鹊起,听说他断案犹如神助,不畏强权惩奸除恶。
没有这位,新上任的真定府尹绝不可能这么快站稳脚跟,他算府尹的左膀右臂。听闻他性情十分孤傲甚至有些孤僻,按理不会来拜访永福郡主。”
傅归晚笑问:“要留着见上一面吗?”
“郡主想把这位无名师爷收入麾下?”涂绍昉也笑了:“还是不见为好,免得害郡主白忙活一场,最后落得为东宫做嫁衣。”
“这份自信不错,慢走。”
涂绍昉颔首:“告辞。”
等人离去,傅归晚扬声吩咐在屋外伺候的婢女去请无名师爷上来,她执起茶壶给自己沏杯香茗,慢慢饮下,靠入软塌。
没多久禀告声再次响起,未得她允许房门就被打开,两道车轮声悠远绵长。
婢女们随后涌入,跪下请罪:“奴婢们没想到这两人如此大胆,竟敢私自闯入,未能及时阻拦,请郡主降罪。”
傅归晚从软塌中坐起,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和他身侧的仆人,让丫鬟们下去,再道:“师爷,可否单独聊几句?”
轮椅上的男子一袭宝蓝长袍,玉冠束发,星眉剑目,容颜俊秀,狭长的丹凤眼中泛着生人勿近的冷光,眉眼间透着睥睨尘世的孤傲之气,任谁看见都不怀疑这是位只适合远观的高冷美男子。
第二眼则为惋惜,风华正茂的年华应是挥斥方遒大展抱负之际,却只能在轮椅中度过,这辈子都要与轮椅为伍,如何令人不生恻隐之心?
无名嗯了声,身侧的老仆行了礼便告退出去,他自己推动轮椅,来到软塌边上,讥笑道:“这么大张旗鼓,生怕世人不知永福郡主要进京嫁人吗?”
第008章
这熟稔的语气口吻,显然他二人并非初见,甚至是旧识。
傅归晚反怼:“为什么我感觉你酸溜溜的?难道无耻兄弟你喜欢上我了?”
“警告你叫我无名!”无名师爷立时炸毛,高冷消失殆尽:“再敢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你就别想嫁进皇家,等着给我做妾吧。”
能说出让皇帝最疼爱的永福郡主做妾,无名师爷真是位能人!
“我好怕怕哦。”傅归晚夸张的拍拍心口,不屑的嘲讽:“你当姑奶奶我吓的大啊?”
“行,给我等着,下回别指望我对你客气。”
无名转过轮椅就要离开,移动到房门前,咬着牙背对她说:“听说你几月前遇到杀手,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现在看你这么生龙活虎,那群杀手可真没用。”
能把关心好意变成恶言相向,但凡傅归晚的脾气爆些,他们就得掐起来,幸好她早已习惯这位的德行,否则他们碰上就得吵。
“消息蛮灵通嘛,打算来帮我破案吗?”
傅归晚从软塌里起身,踩着暖和柔软的羊毛毯走过去,按住他的轮椅往回推,顺口调侃:“大兄弟,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我,你早点表示,我肯定看不上四皇子。”
“自作多情!”无名鄙薄:“就你这种粗鄙跋扈的疯丫头,哪怕全天下的女子死绝,你也别指望我能看上你。”
“大兄弟别口是心非,你看你都20多岁了还不成家分明对我余情未了。”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无名被她恶心得不行:“我何时对你有过情,分明是你对我心怀眷恋念念不忘!看在我爹娘的份上,你跪下来给我认个错,我可以给你点施舍,让你给我做个小妾。”
傅归晚特别神奇的看着他:“究竟谁不要脸?当年我和你婚约没有解除的时候可是你先对别的女子动心,紧接着就是你要退婚,怎么都算你对不住我吧?”
涂绍昉倘若在此必然震惊了,这位无名师爷竟然是永福郡主的前未婚夫?朝野内外可从未有风声说永福郡主曾有过未婚夫?!
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你没有报复我羞辱我吗?”无名恨声道:“我才拒绝你,你转身就放言想要当皇后,毫不犹豫的和愉妃母子勾搭上了!”
“堂堂皇子居然能围着个品性恶劣至极的女子转,岂非滑天下之大稽?!”无名大笑,讥讽道:“你以为四皇子真能对你好吗?
你们连亲事都没定下,愉妃就对你摆足婆母的架子,他们母子能对你有一分真心?等你没有用处,还能有你的好日子过?你想嫁四皇子,你就受着吧,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那我也比你好!”
他们俩婚约没解除前就经常为点小事吵,这混账腿残之后他们有一阵属于水火不相容,傅归晚怼起来那叫一个毫无压力。
“再不济我将来也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你有本事就把你看上的那个矫揉造作惺惺作态的女子娶进家门啊!”
“你!”无名深吸口气,讽刺道:“你十七岁了,赵珩颖他还不请赐婚的旨意,他能看得上你?你自己粗鄙不堪就见不得端庄娴雅的大家闺秀,心胸狭隘如斯,活该你变成个没人要的老姑娘!”
“我今年十七年了,不是十岁。”傅归晚冷下脸:“我们好歹青梅竹马更有过婚约,你最后一句话不觉得太刻薄了吗?”
无名别开眼,抿唇不语。
傅归晚坐到软塌上,忽然很想说:“你爹娘一直想我们共结连理,故而我们早早的定亲,在你九岁,我才四岁的时候。
我曾以为我们能携手白头,可才6年,这个幻想就被你打破了。你从何时开始讨厌我?我永远记得十岁那年,你当着我和你父母的面斩钉截铁的拒绝,说你宁可终生不娶甚至出家当和尚都不会娶我。”
无名怔了怔,垂下眼睑,声音微哑:“不记得了,你还在襁褓中时我娘就想让我娶你,然后我就看着你越来越蛮横霸道甚至无理取闹,我对这桩婚事的排斥就越来越深。
京都的闺秀几个没被你欺负过?连我的妹妹都被你打骂过,你非但不知悔改还愈发放肆,我怎么忍你?”
“定亲前我问老师,女子为何要嫁丈夫?老师说,丈夫就是会永远包容自己、疼爱自己、保护自己的男子。”
傅归晚自嘲的笑:“我牢牢记着老师的话,我把你当丈夫看待,可你对我却是排斥、敷衍和不耐烦。
只要看到有人在我面前表现成受委屈的样,你不问缘由就会把过错归咎于我,日积月累,最终成就你退婚时的理直气壮。”
“我倒想包容你呵护你,可你总得有点姑娘家的样子吧!”无名既是好笑又是冷笑: “我没尝试过让自己接受你吗?我没给过你机会吗?
我倘若从开始就不愿意何必等到十五岁?我爹娘对你的疼爱都超过我这个亲儿子了,我若非忍无可忍难道愿意去伤他们的心吗?”
“这就是你把话说的那么绝的原因?”傅归晚笑了,冷声道:“没有人逼你必须接受,你不愿意娶,我绝不硬嫁。你为何不能找我商量,我们一起婉拒掉长辈的好意,何必要那般羞辱我?”
“你从小就直接把我当成丈夫了,你还能肯不嫁我?”无名忍不住动怒道:“何况你没存心报复羞辱于我,你会和赵珩颖勾搭上吗?你把我的脸面都踩到脚底下了,你还能指望我对你能有好脸色?”
“笑话!”傅归晚厉声反问:“难道你拒绝我,我就要终身不嫁?你脑子有问题是吧!”
“这世上有的是毓秀出众的男子,你找谁不行非得找个资质平平的?”若非双腿有残疾,无名真就要从轮椅里跳起来了。
“他除去皇子的身份,哪点能拿得出手?读书时先生出个稍微难点的题目就不会了,全要伴读给他作答,他甚至连点主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