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赵珩钰听到这样的事简直要气死了,连贴身太监都不让跟着在金銮殿附近瞎晃,捡到根粗树枝当宝剑挥舞,晃动着小手臂挥舞着树木抽打石头假山树木草丛。
总之看到什么就用木条抽打借以发泄心中愤懑,正起劲时听到像是有流水声,诧异了下,循声走近后憋了大口闷气,居然有人敢在此撒尿?!
他气得要冲过去教训时正好听得那人说:“我要是皇子就好了能杀杀永福郡主的威风,外甥女再好能抵得过亲子吗?我若是皇子,我必定要狠狠还击这些年所受的压迫,我就不信圣上还能为外甥女打杀亲儿不成?那些皇子各个被永福郡主压着毫无作为,可真是傻透了。”
六皇子灵光一闪,感觉此言有理呀,他找那坏蛋算算账,难道父皇还能杀他不成?他干脆不气闷也不准备找这随地撒尿的男人的麻烦了,冲去找永福泄愤要紧。
孩童飞奔的脚步声消失,涂绍昉从粗壮的树木后走出来,勾唇一笑,看他这回还能不把甄奉仪送回老家!呵,死罪能免?敢往死里算计他的长姐和外甥,以为涂家还能罢休吗?
待他折回殿内,没多久元宵晚宴便散宴,涂绍昉本意径直出宫的却被他爹拉到了东宫,他只能叹息声;他们进到储君书房后盛副相兄弟紧随而来,他……原来他误会父亲了。
“福儿是池家女是先国舅的嫡亲孙女这件事,大舅你们事先知道吗?”人员到齐,赵竤基就开门见山进入正题,相爷这出打得他太措手不及了。
“知道,当年长公主怀胎不稳,孕期末很是危险,父亲母亲有带着我们到丹霞宫探望,就连云游在外的权相夫妇都有赶回京畿来。”盛副相憨憨笑道:“权尚书兄弟还有西宁侯,大家伙都守着长公主生产呢,哪能不知道呀?”
“那为何十多年竟从未向孤提起?”赵竤基当即质问,气势有些强烈。
盛二老爷被储君这质问发怒的架势气得要反呛时被身侧的三弟抢先拉住了,咬牙憋住;他的大哥盛副相依旧憨憨笑道:“殿下,圣上和皇后没有提及过,臣等如何敢逾越?”
赵竤基旋即憋气,涂绍昉笑嘻嘻地打圆场:“姐夫,我发现这当中还是有很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
“这证明我推断的正确性,在姐夫您的指点下从所有的蛛丝马迹中我推断郡主与池家有莫大的联系,我都推断出先国舅有遗腹子在人间,郡主乃先国舅亲孙女。”涂绍昉讨笑道:“您瞧可不就被我猜中着了。”
“哎哟翼国侯你家这大儿子这么聪慧吗?”盛副相笑得和煦又有揶揄:“你这娃娃不会是在我们这些老朽面前扮演事后诸葛亮吧?”
“盛相瞧您说的,把昉哥儿说得脸皮比城墙厚了。”涂绍昉即接话,义正言辞道:“姐夫您可要给我作证,我这些发现可都上禀过您。”
“没错,庭曦确实推测出了部分真相。”赵竤基还算有点欣慰,顺势提道:“孤差点忘了,庭曦和福儿还是师兄妹,你一直想娶福儿为妻来着,还想吗?”
“姐夫您看我弱冠还没有定亲,不知被爹娘还有两位姐姐唠叨多少回了,若非坚持等师妹答应嫁给我哪能扛得住啊?”涂绍昉笑得牙不见眼,又泛起忧愁叹息。
“但是相爷不知为何故近来几月看我处处不顺眼似无意将郡主许配给我了,要是姐夫您心疼昉哥儿能为妻弟请盛相出面保媒,凭两位相爷即将满六十年的交情,亲事必定能成。”
盛副相盛仲楷憨笑地要牙疼了,这就是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吗?涂家这娃娃还能不知他反对吗?在这里等着他,真亏他能想啊。
赵竤基点头:“大舅,这也是桩美事,何况昉哥儿还一片痴心,您便成全他吧。”
盛副相应也不是,不应更不是,只能先应承着。议事结束后走出东宫,他对这凑上来套近乎的涂少爷真无奈:“娃娃,盛爷爷我跟你不熟啊。”
“没事,多喝两回小酒就能熟悉了,出宫后我陪盛相找家酒馆唠唠家常怎么样?顺便谈谈你预备何时带我到池家提亲?您看我已是弱冠之年还没成家,我爹娘愁得头发都白了许多,所以我觉得咱们不如明天就去吧?”
“乖啊,娃娃,大冷天的早些跟你爹回家吧。”
涂绍昉叹息道:“行,那我改天再约您老喝酒。”语毕,他礼貌地告别走开在宫道上等,很快等到从储君书房出来后又去问候过太子妃姐姐的老爹,翼国侯愁得简直不想说话。
“可不是我主动提,太子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不想娶吗?”涂绍昉语义含糊的嘀咕。
“这尊大佛若是娶进门来岂非要把咱们家放在火炉上烤吗?”可永福郡主若嫁三皇子那就是把东宫置于危境,所以翼国侯愁啊,完全是进退维谷。
正月十五的夜晚还天寒地冻,涂绍昉没接话,只想拉着父亲快些出宫回家抱暖炉。
赵鸣轩不畏寒夜欲等永福冷静好后同回府,池丞相也有意等孩子给她开解开解,好在他俩分处灵犀宫和未央宫没起冲突,可惜他们等到的都是永福郡主重伤昏迷的消息——六皇子拿石头把永福郡主砸伤了!
六皇子赵珩钰已被押回钦安殿静候圣裁。
闵德妃收到消息,撑着羸弱的身体爬起来,赶往前朝皇子们满八岁后住的钦安殿,在殿外遇到而今负责养育六皇子的良妃,倒把良妃吓到大骇,对面这位曾经后宫最美的女人苍老地几乎要赶上她了?!
两位娘娘简单寒暄后,闵德妃直奔殿内看到小脸紧绷端坐在榻上的幼儿,撑着体力把随侍的奴婢们屏退,连忙坐过去问:“钰儿,是永福污蔑你吗?和父皇澄清没有?”
“不是,就是我砸的,我恨不得拿石头砸死她!”六皇子赵珩钰梗着脖子倔强道:“我就不信我拿石头砸了她,父皇还能杀我吗?”
闵斓倾头疼,气息不稳道:“钰儿,无缘无故何苦要拿石头砸永福?”
“母妃,怎会无缘无故?”六皇子大喊,小脸悲戚又想哭:“您看您都病成什么模样啦?都是那坏蛋害的,是她要害死您,我恨不得今晚就能砸死她!”
“皇儿……”闵斓倾拥幼儿入怀,衰败的面容上泪痕缓缓流淌过:“以后莫做这种傻事,伤她就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翌日,关于六皇子砸伤永福郡主一事便有裁定,皇帝认定六皇子被身边伺候的人唆摆,其所有伺候的奴婢全部押往掖庭狱严加拷问,皇六子本人亦是仗着十板,闭门思过三个月;养母和生母教养不善,均降位,闵德妃降为闵昭仪,良妃降为良贵嫔。
不过两日,掖庭狱就拷问追查到线索,却不想竟与东宫有牵连:六皇子贴身伺候的一名小太监被东宫的甄奉仪收买,教唆六皇子要伤害报复永福郡主。
昌和帝气得将太子狠斥一顿,让储君他看着办!赵竤基压着怒火亲自走了趟掖庭,再派人细细详查,查到的结果令他脸黑如锅底。
“听闻甄大人已经被降职外派为遂宁五品同知,恐怕此生都没有可能再回京见见外孙,殿下这回是真动了肝火,甄奉仪这俩月就要病逝了。”
面对来探望自己的弟弟,太子妃抚着已微微隆起的小腹,真说不上来是点什么感慨:“原以为将来殿下登基,她做贵妃是铁板钉钉的事;莫说旁人,姐姐都那么想。
去年她算计得那么狠,我都不怀疑凭旧情她还有翻盘的机会,我还得和她再斗好多年;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除掉了,轻得不值一提。”
“教唆六皇子暗害永福郡主,其心可诛。圣上还在,储君的誓言言犹在耳,她岂能再有生机?”涂绍昉嗤笑道:“这算是我最便宜她的死法了。”
太子妃一怔:“昉哥儿?你这是何意呀?”
“大半年前甄奉仪企图一举钉死我的长姐和外甥,难道降位就能算了?难道涂家死了,我能让她过个三年五载后重新抖起来吗?”
涂绍昉冷笑道:“闵家大姑娘派人教唆甄夫人来鼓动甄奉仪对付永福郡主,我便将计就计助她一臂之力,再给他们出主意可借六皇子之手。
甄奉仪自以为东宫和永福郡主水火不容,太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即便事后被查出来,她虽些责罚但能重获太子宠爱,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派人伸手到六皇子身边;这么好的时机,我就再推一把,送她上路。”
太子妃长叹息,疑惑道:“前两天娘来看我,娘说殿下有意撮合昉哥儿和永福?还要请盛相来保媒,你姐夫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姐姐不赞同?”
“哪里是姐姐不赞同?眼前的局势永福肯定会嫁给三皇子。”太子妃垂眸,摇头笑道:“以前姐姐认为永福之于凤座就是小打小闹,她没有希望,现在才知道我又小看她了。”
涂绍昉张张唇,终究没说话,是世人对于永福郡主想当皇后的印象太深刻了吧。
归晚被石头砸伤其实伤势不重,她坐在湖边的巨石上盯着湖面发呆时背后突然遭遇袭击,她转身又有石块不断砸来,过了会才看清是六皇子;小孩的力道小,至少她还有空隙比手势叫无情别妄动,她自己和赵珩钰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