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人和沈厉在入口谈话的声音,宁兰连忙从寝殿后方的院墙蹦着爬了出去。
*
起初太子问时,霍起颇觉烦闷,简直想脱口而出,用不着你抬身份。宁兰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她要嫁给我做世子妃,以后就是你舅妈了!不要再觊觎她!
可是想起她听到太子来时躲躲闪闪的样子,明显是把自己当地下情人,见不得光。他倒不觉得外甥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担心自己一股脑把他们两的事捅出去,真的惹恼了宁兰,以后又再也不理他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得回来先问问她的意见。如果她不同意,非要让他没名没分,虽然不愿意,但他可以先忍上半年,慢慢磨她的口风。
如果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也会为她处理好。
这样想着,他敷衍了太子几句,连忙回去找他的曼曼。未料到一进门,就看到她从寝殿的后门翻出去了。
霍起:???
他一甩衣袖追了上去。
宁兰几乎有些慌不择路,幸好刚刚走过两遍,明质阁的构造也不算复杂,慌慌张张跑到了刚刚来过的后花园。
她选中一棵后院和墙壁挨得最近的杉树,低头将自己的裙摆打了个结,身手利落地攀爬。
爬到中间,似乎听到有人行礼的声音,眼角余光只瞥到紫色的衣衫一闪。她顾不上裙摆被牵绊,深吸一口气加快往上爬,一到墙头的高度迅速越过去翻墙跑了。
霍起看她急得像只小奶猫似的四肢并用爬树,担心她受伤,只好放缓了走过去的步伐。心软的结果就是眼睁睁站在花园口,看着她又在自己面前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男人脸上的心软慢慢变得寒冷。
半晌后,霍起僵硬着走到她刚刚爬过的树,从树枝上取下挂到的那片衣裙布料,手指越捏越紧。
她就这么怕被太子看见?
一会跳池塘,一会翻墙。难不成她还是想嫁太子?
那她昨夜说的对他……都是为了玩他的场面话?
她把他当什么?玩乐场里露水情缘、见不得正夫的“好看”小公马吗?
他这次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
元馥在旦暮馆里等了宁兰一夜,虽然有霍起派人传过来的信,依然焦急不已。
好不容易看到宁兰,连忙扑上去:“曼曼!你可回来了!你的裙子怎么了?你还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爬树了,宁兰只觉得精疲力竭,心里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元馥还在检讨:“对不住曼曼!都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六皇子对你有意,居然被他叫走也没有想到你会有危险。我没想到……我以往真是瞎了眼了!”
宁兰摸了摸元馥的脑袋,低声道:“没事了馥儿,别往心里去,不是你的错。我没事的,只是想睡一会。”
行竹也没熏伽蓝香,宁兰摸了摸元馥的脸,抱着被子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元馥从没见过宁兰这么一身灰土不沐浴就上床。又是担心,又是自责,在旦暮馆里守着她睡熟了,只好叹着气慢慢走了。
余下来的三天里,醒了睡,睡了醒。宁兰本就贪眠,行竹虽有些奇怪,但想她近日颇受惊吓奔波,休息休息也好,且她胃口身体都无恙。
未料这一睡到了队伍回京这日,围猎便要结束了。
行竹道:“元二姑娘和世子殿下这几日来找过姑娘几次,但姑娘都在睡觉。”
这事宁兰之前醒来时已经知道了,她“嗯”了一声,爬上马车,抱着帛枕发了一会呆,脑海中隐隐约约想起那夜中了春毒,一腿将战神勾上马车……连忙将脑子清空又睡了起来。
半路醒来,看到宁莲却一直捧着茶杯心事重重地望着外面。
宁兰忽然一惊。
知道了霍起要娶长公主,她光顾着自己难过了!
她是受了堂姐的托的,怎么给忘了!
宁兰连忙撑起身子,强行打起精神对宁莲道:“莲姐,这几日变故太多,我又失信了。你可是在发愁叔父婶婶交代的事?”
宁莲垂着头轻轻摇了摇没有言语。
宁兰连忙将睡过的头发拆开,边绾发边打发行竹去队伍前面请太子殿下过来。
没曾想太子想她太久,听了约,片刻没有耽搁打马顷刻间就过来了。
行竹正要打帘子,太子殿下自己倾身屈尊降贵地挑了开来。只见宁兰发丝半散,刚睡醒的双眼惺忪迷离,脸颊绯红,正是花懒春眠。
贺兰玺被迷得不自觉脱口道:“曼曼,你好美……”
霍起听到行竹来约太子,二话不说勒马折了回来。刚行到她的马车边,只听太子喃喃称叹,又从打开的帘子里,见宁兰发丝半散,双脸潮红,眸如含水。
霍起眉目倏地冷了下来。
她又勾引别的男人。
玩过他了,他不好玩了,可以丢了!
霍起定定看了他们一眼,折马又回了队伍前列。
沈厉到他身边,低声道:“世子,宁兰姑娘请太子进了她的马车。”
霍起骑在高大的凉州马上,姿势一如往常,注视前方的双眼却没有丝毫温度。
*
一夜秋雨愈发寒凉。
回到弘安侯府,爹爹之前已听说了她在围场的惊险遭遇,自然心疼。
弘安侯宁岳道:“明年开始告假不去围猎了。曼曼,天家富贵虽然看着诱人,爹爹真是不希望你求取,那都是险中来的。你小小嫩嫩的,哪里能遭这种罪。”
宁彦亦对妹妹道:“兰妹,脚踝上的伤阴雨天可疼?听说你在木兰山围猎来了小日子,我们全家都是大老爷们,不会调理,从江都请回来了你祖母身边的孔嬷嬷,正在小厨房看着人给你熬汤。你回来了不要理那些往来应酬的贵女,多在阁里歇息。”
宁兰安慰了父兄,见他们仍是担忧,走到桌子边结结实实扎了个马步给他们看,强颜笑着道:“真没什么大事。有些人以讹传讹,说的吓人罢了。谁骑马没溜过一次两次?不都是好好的?”
弘安侯道:“你不一样。我从小就不愿意你习武,刀剑无眼,我们家就你一个姑娘,可不能磕着碰着。”
宁彦附和道:“就是这个话!”
宁兰笑了,接过孔嬷嬷看着熬得阿胶白芷粥,垂眸一口口吃了。
宁彦又道:“这些日子来府上给爹爹诊脉的那个神医秦朗,真的是受了你的恩?你什么结识的他,竟没和哥哥说过。”
宁兰心里一顿,霍起派秦朗来给父亲治病,居然一点没居功。他是完全没有在他父亲面前表现的意思。
想来也是,他又不打算娶她,没必要。
宁兰压下心里异样,打起笑脸道:“说起来,秦朗虽然是六皇子的人,但与凉州世子的医女青药是旧识。我因为围猎上射箭得了世子指点,聊了两句,便厚着脸皮多问了这人,没想到世子真的想法子请来了。他当真是心善的。爹这几日可有觉得好一些了?胸口还闷么?”
他爹六年前在战场上受过重伤,偏偏又在胸口,勾起了十七年前在祁连山战役死里逃生时心口的旧伤,发热不止,神志昏迷,在生死线上走了一轮。
后来终于救回来,却落下了三不五时心口痛、胸闷的毛病,再提不了刀上战场。
弘安侯听到世子二字,却是顿了一下,和宁彦交换了一个眼神。
宁兰捕捉到了这一点,但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弘安侯府和凉州霍氏自从十七年前祁连山战役后就再没往来,那都是宁兰出生前的事了。
等她懂事后,几乎也从没听家人提起过凉州的人。
她也是不想占了男人的功劳,这么一提,却觉得父兄的神情很有些奇怪?
宁岳道:“我的曼曼最有孝心。爹已经好多了,可以让秦朗回去了。”
宁兰撒娇:“爹,您是大侯爷,又不是那些不明事的,可不能讳疾忌医。好了也要再调理几日,不要掉以轻心。”
弘安侯应了下来,又看着宁兰喝了另一碗暖宫的虫草参鸡汤,心疼她旅途劳累,孔嬷嬷又说还要按摩,便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孔嬷嬷是祖母陪嫁的八人之一,与另一个已经故去的杜嬷嬷同样,是祖母身边陪伴最久的人。
后来祖母去了,宁家人还是很尊敬爱护她。只是几年后她自己儿媳妇身子不好,怀了孩子需要人帮衬。她便离了弘安侯府的祖宅,去江都四房家里养老。
今年因为宁兰月事,竟然又把她大老远跨江越河地请了回来,宁兰心里老大过意不去,暂时抛下自己心里的烦恼,拉着她的手不住关切。
弘安侯府这些年日子很不好过,孔嬷嬷走时还勉强应付着支出,宫里偶尔年节有点赏赐。这次回来,却是看到,能不必要的开支,全部支绌了,半点奢侈之风没有,都是本本分分的基本日子。
宁兰反过头来安慰她:“荣华富贵,一世幻,一时真。世上都没有万世的主君,哪来长盛不衰的侯门?嬷嬷且说咱们享用的这些,多少人几辈子想也想不来,也够咱们惜福的啦。再要跟再上头的比,那是没有穷尽的。文帝享尽了世间尊贵,还想飞升呢,可不又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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