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柔柔,你也终于不在演戏了,口口声声的太子妃喊得很是顺口啊,我记得你当时与我第一次一起进宫面见皇后的时候,还鼓励过我,鼓励我去接近太子……我就知道这是你的心机。”
华桑桑眸中传过一阵波澜,怒气翻滚着,“现在,你成功了,你让我彻底被太子厌恶……”
华柔柔主动说出她未说完的话道,“还被自己的恩师抛弃?”
就像是宣告她再也没有翻身余地那般,华桑桑毛骨悚然。华柔柔或许很早就看穿她和裘姨的那一重关系了……她之所以能回到华府,或许一开始,华柔柔就了如指掌。
“呵呵,华柔柔,你应该也知道,你最大的秘密我在你新婚那日就告诉了你,不是么?”华桑桑发觉她已然没有了退路。
可她不想要去做什么苦役,更不想过上连最初平民都不如的生活,华桑桑用尽最后的底气道,“假肚子这件事一旦败露,你我结局或许大都相同。或许,作为妹妹还是可以帮你一二脱身,这件事只要不被戳穿,皇后那里你小心安抚好了,是惹不出大.麻烦的,不是吗?”
华柔柔保持着沉默。
华桑桑继而开口道,“其实,我完全是可以在大殿之中把这件事全然告知陛下和太子,可是我不愿意得罪你们每一个人……”
“不要说的这么好听,你是怕太子就算是假怀孕也会包庇我,不是吗?”华柔柔食指轻柔太阳穴,缓缓笑道。
华桑桑不知道如何否认,至少见到太子的每一面,成煜的目光里都只有华柔柔这么一个人,“那日,所有的安排都是你设计好的吧,华柔柔?”
“本宫想安排再多的东西,也要有你以下欺上的决心来,你若是老实本分,没有怀揣着恶意对本宫,你觉得你会想今日一样吗?”华柔柔反问道。
“是我太贪心,不过姐姐,你最好还是放了我,这样有些秘密永远是秘密。你如何上位的事情会被遮盖住,而不是成为一个真正的笑柄。”
“很好,本宫并不介意多增添一分的笑料,是你太过操劳了。”
华桑桑的种种行径,如何是一句“贪心”能一笔带过的,华柔柔不想去原谅。
最后一场仗,她会毫无质疑地排除所有的艰险。
“华桑桑,三年是你最少的惩罚期限,你当然有权利不受惩罚,除非你有足够的力量撼动本宫。”
她惧怕过,退缩过,想要不靠近另一个人独自生活过。
但成煜曾经的世界,或许告诉她一个事实,她不能这样,也不应该这样。
微微因为这潮湿的大牢泛起些许的恶心,华柔柔想要扭头就走。她不能让这个“妹妹”察觉到任何的迹象。
所有规则的主导权必须在她自己手里。
可是,华桑桑隐约还是听见了华柔柔出去时犯恶心的声音。
对于华桑桑来说,所有的希冀都落空了,但是不对,裘姨并不知道华柔柔嫁给太子猛然发生的变化——
她还没有机会说得清楚,她自己都在怀疑,可是她自己的人生呢,她彻底放弃了或是恢复世家小姐或是摆脱罪责的想法。
华柔柔这个人,运气真是好得很呢。
*
次日,十月初七。
十分平常的一个早上,风波度过了将近一个月,太子妃的妹妹如期被押送出京。
往来人群里,没有同情,没有感伤,有的只是大快人心战胜“小人”的议论声。
华桑桑很在乎自己如何出宫的面容,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可是,狱头粗鲁而尖锐的叫喊代替了她的思考,踩着最后的坑洼之处,她空洞无物的双眼里再无了希望。
她试图再见到裘姨一次。
裘姨冷落她,会不会只是因为她还做的不够好,至少她还有一丝侥幸,她也是被偏爱的孩子,她也有回报的机会。
她会告诉裘姨,停下吧,华柔柔肚子里真的很有了孩子,如果上了当的话,裘姨把这件事做赌注的下场,她几乎肉眼可见,裘姨会失去她的所有,运筹帷幄的这么多年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等啊等,午时三刻已到,她即将出了这扇宫门,裘姨没有来。
她没有再度失望,人人争相逐鹿,为的是一个“利”字。
裘姨她足够聪明。
她要去为裘姨担忧什么,说实话,她只是不想让华柔柔继续占着上风一次又一次地赢而已。
可是她没有想过,太子会出现在宫门口,正午的阳光抖落在他肩上,他心无旁骛地看着自己。那黑色眸子深沉锐利的光泽,从未有一丝蜕减过。
成煜一早就注意到裘实这位宫女的行踪,怕是在宫门等候着这位“妻妹”,相互之间能暗中透露出什么,他比任何人清楚。
昨日,是他目送华柔柔进的大牢。
所以,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了然于胸。
如果柔柔希望谁上当的话,那谁就应该上当——
“殿下,您是在等罪奴?”
成煜一改往日冰霜的脸,“的确,孤想送你一程。”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们成某人也有用上“美色”的时候,实力护妻,渣作者也保证这不会引起夫妻矛盾啊~
第62章 山洪(中)
华桑桑极力掩饰,仍不能阻止她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她甚至有些迷糊,迷糊地以为她被他一直记挂着。
“那殿下,是有何吩咐吗?”华桑桑不断地促使自己恢复神智,可只是抬头一瞥,心神已是错乱不堪。
成煜顿了顿,凝视着她,余光看见那个不敢走上前的裘实,心安理得地说,“没什么事,就不能送你吗?”
“当……当然不是。”华桑桑垂下眼眸,痴痴地笑了笑。她并不会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身后曾经有一个人,她可以让那人知道华柔柔已经怀孕的真实事实。
她失去了绊倒华柔柔最后一个机会。
仅仅是一个高位者看似垂怜的动作,也足够让她幻想拜托困境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成煜负责亲眼看着她登上囚车,囚车缓缓驶出这城池宫门之下,看着裘实只能离开的背影,于他而言,事情就已经圆满了。
华桑桑不敢相信太子亲自默送了自己一路,却在自己登上囚车的那一刻转身离去。她来不及被震惊支配,只见身旁的囚徒凑近她的身边,那十分难闻的味道弥漫在干草堆上,挥之不散。
成煜回了丙元殿,见嗜睡的柔柔惺忪地揉着眼,似是刚起,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温软气息肆意增长,“一起用膳吧。”
“我刚刚可是听闻殿下去送了别人。”坐在他腿上的女人略带些俏皮以埋怨的口吻问道。
“是谁说的?”
皎洁,皎白谁也没有承认,在这时极快掩上门不算太惶恐地离开了。
“她们之前哪敢这样,仗着你太子妃为她们撑腰……”
她的鼻息在凑近,“所以,殿下,一定要回避最重要的问题?”
“孤的确去见了华桑桑,看到她彻底离开,才算是安了心。”这并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他未有过一丝的逾矩,直到华桑桑不可能在这宫里起任何的波澜。
其实,这一刻华柔柔是有过短暂的猜测的,猜测并非他们关系之间多个谁,而是成煜为什么那么不放心这一位“妻妹”。
很快,成煜也领会到这一点,他自然不会说破大牢之中看到的一幕幕,平淡无奇道,“你的这位妹妹出过太多幺蛾子了。”
“也是。”华柔柔并没有多问,她隐隐约约更多的思虑的是,裘实又能撑得住多久。
自以为掌控了真正秘密的人,会希望利用这些一刀致命么,还是会希冀于换取些什么。
华柔柔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任何交换的。
原因很简单,裘实在帝后之间,本身就是很不和谐的存在,她认真地凝视着他的太子,隐隐约约也能推测出他身为子女的无奈。
裘实做事情自然不可能像华桑桑不瞻前顾后,自以为是横冲直撞地拽她下台。不过,究竟是用怎样的技巧,她也拭目以待。
“殿下,一直这样抱着臣妾,难道就不会饿吗?”
她这分明是知道有一个词叫“秀色可餐”,又偏偏如此纯良而天真地问着。
“不饿。”
他只是把她搂的更紧些,秋风袭卷处也微微燥热起来,他自觉地别过脸,又缓缓松开了。
手掌经过腹部的时候,他仿佛真的能感受到一个有力的生命。
“快吃吧,孤怕孩子饿着。”他依旧表现得冷淡而不通人情,微微克制些,只怕“秀色可餐”那字眼说出口,情难自禁。
*
未央宫。
裘实背心里冒着汗,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到她在到来的皇帝面前表现得体,又在皇帝与皇后之间来回自如。
她顶着三十出头的妆容,精致细腻,眉骨之下柔软的线条显得整个人都不那么世故精明,她自以为,除了出身以外,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她都要比皇后拔出一头。
帝后关系不知何时起蒙上的阴影挥之不散,却正中了她的心怀。
“皇上,茶苑新上的龙井……”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帝便挥手叫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