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看他笑得那么傻,便问:“有什么好笑的?”
李思行说:“野猫说的不都是女人嘛?”
周寅拍拍他的肩膀,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道:“你倒是收敛下你的淫思。”
李思行平时糙习惯了,也不是没和兄弟开过玩笑,便挠了挠脑袋,问:“就一个玩笑话,怎么了呀?”
周寅说:“景大人可是极有可能成为我们同僚的,你拿他这样开玩笑,以后被捅出去,有你好受的。”
说是“可能”,但周寅猜,这事九成是成了。
在景焕看来,刺客是太子派来的,就算查出眉目,也可能被皇帝压下去。
景焕毕竟不是其他人,他被刺杀,不宜大张旗鼓,那样反而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陷害到王爷身上,所以他不来找王爷倒是好事,说明他很可能就要站在王爷这边了。
周寅的猜测没有错。
景焕一上了回京的马车,让人把那箱子证据呈上来。
他打开箱子,把所有证据都看了一遍,知道这些东西如果全交到皇帝手上,只会被摧毁,而真相也会蒙尘。
这里任何一件东西,都能证明叶家人通敌,假若是上京其他世家摊上这样的事,那必是满门抄斩的结局,只有叶家如此有恃无恐。
这也难怪最近秋闱,叶家又往朝中塞人了。
景焕皱起眉头,他挑挑拣拣,找出了几封重要的信和一件玉佩,收在了袖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让随从把证据拿下去。
一家独大,乃朝廷的祸害。
他捏着袖子内的东西,深深叹了口气。
而在北境镇北大营中,刚送走景焕,几位幕僚都不约而同提起了回上京的行程。
李思行已经摩拳擦掌了,迫不及待想回上京,于是说:“若没有其他阻碍,快马加鞭两日半即可达。”
周寅说:“倒也不用那么着急,便普通骑马吧,五日即可达。”
其余几人发表了建议。
宋澜不甚在意的模样,只是忽然道:“坐马车。”
他们在北境和上京往返了好几次了,各种方式都有试过,这次怎么回去倒不是什么重点,往常这种不怎么重要的决定,王爷都是交给他们自己做决定的,没想到王爷这次居然也开口了。
还是周寅脑子转得快,忽的想明白了,替宋澜解释:“坐马车要八日余,王爷说得没错,我们不应该这么着急就回去,晾着皇帝的时候越长,就像钓着他似的,让他焦急又无可奈何,到时候谈起来,对我们更有利。”
李思行道:“原来如此,周寅,真不愧是你啊,你也是用这种方式钓着那柳媛儿吧?”
忽然被提到柳媛儿,因着场合并不十分正式,周寅也只是无可奈何一笑。
“周寅说的是一方面。”宋澜应了声,却又道,“不过本王自然有其他考虑。”
李思行“啊”了声,问:“王爷,您还有什么考虑啊?不重要的话,快点回京不好么,坐马车慢吞吞的,可累人了。”
宋澜朝他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反问道:“王妃有孕在身,你要让她快马两天回京?”
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周全如周寅,这次居然也忘了考虑王妃娘娘。
这句话吓到了李思行,他连忙摆摆手,忽然想起宋澜看不见,便说:“不是的王爷,属下……给属下十个狗胆,属下哪敢啊!”
宋澜脸色淡淡的,说:“嗯,你若是不能忍受马车,也可以先回去。”
李思行眼前一亮,周寅却在旁边道:“不过李少将军,你没有皇帝的旨意,不能私自回京的,所以你回去后,就在城门外等我们六日吧。”
李思行说:“这怎么行,我吃什么?住哪呢?”
周寅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不简单,吃草睡土,你要是嫌没有荤腥,可以逮两只苍蝇解解馋。”
一句话把其余几人也都逗笑了,而周寅也报了方才李思行动不动就提柳媛儿的仇。
李思行用力咳了咳,嘟囔着说:“我才不先回去呢,坐马车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一话头暂告一段落,有人问道:“不知王爷的眼睛现下如何?”
周寅说:“军医的意思,是要看寒蝉的余毒什么时候能排出来。”
李思行又插嘴:“中了这个毒还能活蹦乱跳的,也只有咱王爷了。”
他本是想拍拍马屁,没成想这句话一说完,大家都有点默然,便是宋澜,神色间也一黯。
确实,中佑一战中,绝大多数人死于这种毒,哪能让人笑得出来,李思行想想也很是不滋味,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还是周寅替他解了这种氛围:“王爷,可否要准备一根拐杖?”
上京那边肯定都知道宋澜眼睛的事了,毕竟上京没办法像邺城这样令人安心,还是得多拿点趁手的东西,要打人也方便些不是。
宋澜微微一皱眉,说:“不必了。”
李思行也叫嚣:“我连现在的王爷也打不过,王爷哪需要啊!害,我真是丢咱镇北大营的脸啊!”
余下几人又笑了。
不一会儿,一个侍卫在帐外禀报,然后进来,再在宋澜耳畔耳语片刻,宋澜站起来,道:“今日便先这样,诸位退下吧。”
幕僚们纷纷起来,收拾了衣冠,从帐中走出去,一路上还有人揶揄着李思行,想看他吃草吃苍蝇的模样。
只是一群人走没多远,便看到一道倩影从一旁帐中走向宋澜的主营帐。
“咦,那不是王妃娘娘么?”李思行问。
“对。”一个参谋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说,“就知道王爷赶我们走是因为王妃娘娘。”
而此时,华云晏刚踏进帐内,她脱下裘衣,胭脂接过来,抖了抖上面的残雪。
宋澜站在上首,听到动静,问:“怎么过来了。”
华云晏抬眼看他,她心情颇好,呼了一口气,还有点点白色的烟气儿,她抓了抓手上用包裹裹着的东西,走上前去,递给宋澜,说:
“王爷,这个给你。”
宋澜接过包裹,指尖碰到了她的手背,他微微蹙眉,问:“冷么?”
他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对胭脂道:“胭脂,加个炭盆。”
几个大老爷们都在北境冻惯了,自然没有察觉,何况现在已经入春了,远不及冬至前后的寒冷,所以帐中这么大,只放了两个炭盆。
华云晏刚从外面进来,里头确实也不暖和,不过现在她才不在意冷不冷呢,她笑嘻嘻的,眼睛也亮亮的,催促说:“王爷快猜猜这是什么玩意儿。”
宋澜掀开包裹着的粗布,他摸了摸手上的东西,只知道是比剑要长一尺的长度,外表却是木制的。
华云晏又问:“怎么样,猜到了吗?”
宋澜沉吟片刻,很是配合她,说:“长棍。”
华云晏摇摇头,鬓边的碎玉流珠轻轻晃动,发出有些清脆的声音。
宋澜伸出另一只手,摸索了一会儿,修长的手指停在首部,他垂下眼睛,道:“里头有机关,是剑吧。”
华云晏还是摇摇头,不过这回给了提示,说:“已经猜对了一半了!”
她语气很雀跃,连带着云鬓上的流珠也晃动起来,宋澜可以想象到她带着明媚笑意的嘴角。
他指尖触碰到她发迹,拨弄了那珠子,不一会儿,有了思绪。
他的眼睛不能直视,虽说他大多数时候借住声音辨识东西和方向,但是到了上京,还是需要借助其他东西来帮忙辨认的,比如说——
“拐杖。”
华云晏没想到这就给猜到了,她拿着那拐杖,说:“王爷回了上京,这东西刚好能派上用场。”
她说着,手指抓着宋澜的手,摸到那首部的开关上,轻轻一推。
拐杖的“外壳”就掉了下来。
宋澜习惯使然地要去碰里面露出来的东西,华云晏一吓,连忙抓住他的手,语气焦急,说:“这是细细的刀刃,王爷别随便摸,当心受伤!”
宋澜举起那刀刃。
那刀刃轻轻晃了晃,便像是白练一样。
华云晏说:“这种铜铁我试过了,虽然很轻薄,但却能拿来和鞭子一样用,一甩,轻易可以把二指厚的木头劈碎。”
宋澜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问:“怎么得来的东西?”
“和胭脂在收拾大哥的东西时,看到的一些材料、图纸,大哥真是什么都喜欢钻研。”提到华川霖,华云晏心中仍是一痛,不过她勉力笑笑,为了不叫宋澜发现这点异常,便道:
“我们按着里头的意思,也请教了大营里的老兵,让精通手艺的人帮忙,这才弄出这一把……嗯,不对,一根拐杖。”
华云晏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部分木头,将剑入鞘,一边说:“拿着走在路上,也没人知道其中乾坤,可以防身,真是恰好。”
华云晏自然是不知道自己送拐杖前,宋澜已经明确说了自己不用了。
于是在第二日,她轻挽着宋澜的手臂,陪他拄着拐杖走路时,路过的李思行脚步一顿,讶然道:“这……”
华云晏好奇地问:“少将军,怎么了?”
李思行看了眼宋澜,咽了咽,说:“回娘娘,没……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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