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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陪嫁到王府本是个美差,何况主子是这样可以任人欺负的傻子,更是肥差,伯府初初定下的名单里,就有一等丫鬟二位,二等丫鬟四位,三等丫鬟十位。
胭脂本该是一等丫鬟,可金珠塞了不少银两给绿柳,占了一个一等丫鬟的位置,再加上许氏塞了个颇有姿色的青瓷进来,胭脂就只成二等丫鬟。
一等丫鬟贴身伺候,见着王爷的机会必然更多,金珠和青瓷的目的昭然若揭。
李妈妈找绿柳要说法也无可奈何,绿柳只说是夫人决定的,要理论就去找夫人。
还不等李妈妈为胭脂想别的法子时,变故发生在一日晨间。
往常冬日里,金珠就爱贪懒,现在知道胭脂陪嫁过去只当二等丫鬟时,她就对胭脂颐指气使起来,让胭脂去干活,自己则躲在屋子里取暖。
今年华云晏屋子里的炭火比往年都要足,这是许氏怕把华云晏冻坏了,特地命人多送炭来。
这日晨间下起了雪,胭脂去领炭火了,金珠就坐在炭火盆前暖着双手,屋里暖得醉人,一闭眼就又能再睡着。
金珠的目光放到了被衾上,又移到了坐在梳妆台前华云晏身上。
她走到窗前摸了摸被面,软乎乎的,华云晏这一床被子这几天刚换过,摸起来就如此舒适,不知道比下人的要暖上多少。
这么想着,金珠踢掉了鞋子,爬上了床钻到被子里,果然舒适极了。
她有点心虚地看了眼华云晏,后者还是坐在梳妆镜,眉骨宛若巧夺天工的雕刻,垂着眼睛,温婉秀美,只是一动不动,不知冷热。
金珠心里嘀咕,白生一副好皮囊,还不是不知享受,活得不如下人。
这么想着,屋内又暖得令人安心,金珠闭上眼睛,终于沉沉地睡着了。
许是床太过舒服,她还做了个成为齐王侧妃的美梦,齐王生得高大俊美,待她十分好,只是突然,一声爆喝破坏了她的梦境:“滚下来!”
金珠朦朦胧睁开眼睛,忽然身子被人拉下了床,她刚想怒骂出口,一抬头就看到了许氏愤怒的面孔。
“夫……夫人!”金珠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下行礼。
许氏踢了她一脚:“让你照看小姐,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金珠连忙开口:“奴婢错了,奴婢不该睡在小姐床上!可小姐坐在梳妆台前呀……”
她抬眼看到站在胭脂旁边的华云晏,却发现,华云晏脸颊通红,双唇苍白,羸弱可怜,连双手的关节也红红的,分明是在屋外冻了半天的模样。
胭脂极为气愤,说:“我回来时,就见小姐坐在门外挨冻,屋子门都推不开,叫来管家才打开的,你怎么能把小姐关在屋子外,自己却睡在床上?”
金珠反驳:“我没有啊!我怎么会锁门呢?”
胭脂没有听,带着华云晏去烤炭火取暖了。
李妈妈知道许氏真正担心的是什么,说:“夫人,金珠如此照看小姐,若叫小姐嫁过去前就受了伤,引王府不满,招上京嘲笑,可如何是好?再者,她是陪嫁一等丫鬟,行事却如此马虎,将来惹得王爷不喜,迁怒伯府,可如何是好?”
这话切在了许氏心头,她一皱眉,道:“把金珠换下来。”转眼又看到胭脂伺候着华云晏暖身子,便说:“换成胭脂。”
换下她?那她可怎么靠近王爷!金珠如遭雷劈,浑身僵硬,磕头求情:“奴婢错了,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只是无心之过,求求夫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许氏嫌她太吵,让人把她拉下去:“打个十板子,让她长点记性。”
金珠只得一边挣扎,一边哭:“奴婢错了,求求夫人……”
她哭得满脸泪,只道是自己多么冤枉,从没赶人,遑论锁门。
确实,要她想明白也是难为她了。
在温暖中,华云晏嘴唇重又红润回来,她手上捧着一杯热茶,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她抬起垂着的眼睛看向一片混乱中的金珠。
那双常如死水般的眼睛,此时却蕴着点点笑意。
金珠仍在大声叫冤,此时已经被拖远了,这十大板子,也够她喝一壶了。
自然,若有人看到华云晏那笑意,必然不会相信。
自然,更没人注意到窗台有雪花被拂落的痕迹。
如此一来,金珠成陪嫁二等丫鬟,胭脂换了金珠成了陪嫁一等丫鬟,名正言顺地回到了华云晏的身边。
另一头,传旨的公公回到宫里几天后,找了个机会去了东宫。
他向太子禀报:“那华氏真是个傻的,只听得懂吃喝拉撒,话都不会说,连拿东西都拿不稳,狗都比她聪明哩。”
“果真如此?”太子宋涵问。
“回殿下,确实如此,就是白瞎了一副好样貌。”回想起华云宴的容颜,公公话语里头颇为惋惜。
宋涵讥讽一笑,既然真是个傻的,那他也就放下心了。
晋王已除,齐王不受皇帝喜爱,还娶了个傻子,有再多的战功傍身,不过尔尔。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上飘来五个字:我想要收藏~球球小天使们收藏一个~
第3章 出嫁
三月之期不长,吉日到的这天,正过了春分。
一大早,天还未亮,华云晏被拉到梳妆台前打扮,胭脂替她描了眉毛,染了红唇,青瓷才姗姗来迟。
青瓷是伯府家生子,清秀可人,有几分姿色,许氏把她塞过来,就是想着让她在王府挣一个名分。
与金珠的跋扈不同,她看起来较为安静,只是胭脂知道,青瓷的傲是在骨子里,她心里也只把华云晏当傻子,只是表现得不明显罢了。
比起金珠显而易见的恶意,青瓷这种,才更应该提防着。
两人铺开喜服,为华云晏穿上。
华云晏头上戴着金祥云鸳鸯流苏簪,缀碧绿色的宝石,她眉眼本就精致,稍加上妆更是昳丽如画,说是谪仙也不为过。
胭脂有点感慨,擦了擦眼角,意有所指地说:“小姐今后出嫁,若有人胆敢欺负小姐,我是断不会放过他们的。”
青瓷撩起眼皮看了眼胭脂,脸上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她心里明镜似的,这“小姐”是前夫人周氏之女,周家家道中落,她可没得可倚靠,只是运道好,白占一个“嫡”字。再者,除了脸,这可是个傻子,齐王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傻子有兴趣。
她不是金珠那样的蠢货,到时候,她想得齐王喜爱又有什么难的。
吉时已到,华云晏盖上了红盖头,就被胭脂和青瓷扶着出门去。
不远处,马上坐着一个男子,正是新郎官宋澜。
他身量高大,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穿在他身上丝毫不违和,眉目如琢如磨,透着玉质的美感,丰神俊朗。
只是,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没有回头看一眼上轿的新娘,在听到礼官唱词后,他才驾着马,超前走去。
沿路的百姓都出来观礼,他们不知这嫁娶中的阴私,又因齐王声名好,他们皆颇为爱戴,道贺声直到齐王府门口都没有减少。
下了马,宋澜看了眼打心底里高兴的百姓们,叫了管家来:“给沿街的百姓都发点银两。”
他没有感到高兴的事,他们倒替他乐着,便发点银两,沾沾这点愉悦也好。
随后,华云晏从喜轿上下来,许是考虑到她是个痴呆,从拜堂到洞房都简便了许多,不需要她留意什么,她只需要在宋澜拉着喜结的时候,随便做做动作,不出丑就行。
接下来外堂还有宋澜的事,而华云晏就被扶去了喜房。
喜房内早有王府的两名丫鬟和两名仆妇等着,按照规矩说了些吉利话,才将将让人坐到了床上。
等待的时间未免枯燥了点,天全黑了之后,当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时,房内几人都竖起了耳朵,青瓷以为是王爷来了,心里不免有一丝紧张。
结果来敲门的却是一个丫鬟,说了外面热闹的缘由:“妈妈姐姐们,于管家在发银两呢,现在去就可以领。”
原来不是王爷,青瓷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
胭脂温和地说:“我们得守在房里,贸然出去不符合规矩。”
只是房内的仆妇和丫鬟心都有点痒痒的,青瓷见罢,说:“你们想去的话就去吧。”
胭脂皱眉,说:“这不符合规矩。”
青瓷笑了笑,说:“规矩是人定的,人是活的。”一句话把胭脂接下来想说的话堵回去了。
只听青瓷又说:“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只要不犯了大规矩便好了,王爷还没来,王妃是通情达理的人,会让你们去的,你们就放心去吧,我留在这里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仆妇和丫鬟们有些开心,但心里还是有点忧虑——若是王妃能应一声好,她们也不担心被管事说教,只是她们都听说了王妃是个痴呆儿,此时她一声不吭的,她们要走也不好走。
青瓷猜到她们的犹豫,干脆把胭脂支使出去:“若实在担心,让胭脂和大家一起去,别人也知道大家不是擅自离开房间,而是王妃准许的。”
胭脂失了先机,此时尤为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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