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姑姑也不理解为何这一次苍梧却不听娘娘的话了,不由也道:“这一次确实反常,却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卦了……”
叶贵妃心里隐隐不安,对粟姑姑吩咐道:“你悄悄出宫一趟去找他,问问他到底有何打算?”
粟姑姑连忙应下,趁着午后大家歇晌悄悄出宫去了……
另一边,叶玉箐并不知道叶贵妃已派粟姑姑出宫寻她们,只是沉浸在长歌被贬的消息中,高兴不已。
同叶贵妃一样,她也解恨道:“那个贱人一直最得魏千珩宠爱,如今也让她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给她带回消息的苍梧看着女儿欢喜的形容,再想到正在院子里浆洗衣裳的庄氏,压低声音道:“若是我们先前杀了庄氏嫁祸到长氏身上,只怕她这一次不只是被贬了,而是可以彻底要了她的命。”
苍梧在得到消息时,就与叶贵妃想到了一处,觉得错过了一次良机。
闻言,叶玉箐却不以为然的笑了,舒心道:“急什么。先让她贬一贬,打入了那荒凉的废宅,让她好好享受一番打入冷宫的滋味。等她以为自己已是掉入谷底的时候,再给她致命一击,让她永坠地狱!”
一想到在这些年因为长歌她遭受的委屈和打击,叶玉箐咬牙切齿的恨道:“我不会让她一下子死绝的,我要让她尝尽痛苦,生不如死,最后死在她最信任的男人手里!”
苍梧沉声道:“长氏交给你,魏千珩就交给我——不论是他当初那样薄待你,还将我欺骗羞辱,这些笔仇我都要亲自向他讨回。”
叶玉箐满意的点了点头,问苍梧:“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苍梧道:“已找到了,我将你所说的毒发症状同他说后,他说虽然没有一模一样的毒药,但手里有一种毒却与你所说的这种差不多症状,都是内脏五腑寸断而死,极其凶猛!”
叶玉箐眸光一亮,对苍梧兴奋道:“父亲替我与他约个时间吧,我要亲自见他。”
苍梧担心她暴露,不由迟疑道:“你要同他买什么,为父替你买来就成,你何必抛头露面?魏千珩的人马一直在搜捕我们,只怕一不小心就……”
“我自有分寸,不要你管!”
叶玉箐的声音不觉拔高,眉眼间更是流露出一丝嫌恶来。
苍梧只是她手里的棋子,是替她卖命的,如今却对她管东管西,叶玉箐就抑不住的憎恶起来,不由拔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突然变脸让苍梧微微一愣,看着女儿眉眼间难掩的厌烦之色,他心里猛然一窒,脸色也难看起来。
苍梧一生坎坷,从家中遭遇巨变后,他就由高门贵公子沦落成朝廷钦犯,家破人亡不说,眼看就要成亲的未婚妻也拒婚背叛他,再加之他后来一直在江湖上流浪逃亡,受尽人世间的人情冷暖,所以特别的敏感多疑。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叶玉箐对他的冷漠与厌烦,但他只以为是因为女儿遭遇大难,从名门贵女、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沦落成逃犯,一时间也适应不了艰苦的逃亡生活,心里悲痛难过,所以连带着对他也没有好脸色。
因为有着与女儿相同的遭遇,苍梧特别理解叶玉箐,并想着自己在她成长这些年里,一直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照顾过她,心里对她更是愧疚。
所以,哪怕发现了女儿对他的排斥与嫌恶,苍梧也从没有放在心上过,反而尽一切可能的对她好,对她百依百顺,不惜去铭楼布庄胭脂铺给她盗来她想要的东西,以减少她心里的落差感,也算是对女儿一点小小的弥补……
如此,像往常一样,虽然心里窒紧得有些难受,但苍梧并没有将叶玉箐的冲撞不悦放在心上。
可叶玉箐看着他微变的脸色,却担心他心里对自己生疑了,连忙缓和下面容对他愧疚道:“父亲,我是太难过了……一想到活活冻死在大牢里的孩子,女儿没有一晚能安眠入睡,耳边总是整夜整夜的响着孩子哭泣的声音……父亲,我实在是太痛苦了,魏千珩与长歌将我害得太惨,若是不能报仇雪恨,女儿一辈子都不能安心的。请你谅解我……”
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苍梧心里那点窒紧早已烟消云散了,连忙道:“为父不怪你……为父一切都听你的,会安排你与那人见面,也会好好的守着你的安危,你一切放心。”
叶玉箐满意笑了,按下心里的厌恶对眼前的‘父亲’笑道:“多谢父亲!”
为了彻底打消苍梧心里的怀疑,叶玉箐又向他解释道:“父亲或许不知道,燕王府曾经有一个宠妾姜元儿,死相极惨,就是五脏六腑寸断而死,京兆尹一直找不到杀害她的凶手。你说,若是庄氏最后也是这样一个下死相,会让人怎么想?”
闻言,苍梧瞬间明白过来,不自禁的对她赞誉道:“如此一来,不但能将庄氏之死顺利栽脏到她头上,还能让她再背上一条人命——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如此,苍梧彻底信服的叶玉箐,当晚将庄氏绑在家里,堵了嘴巴,封了穴道,自己带着乔装打扮过的叶玉箐,悄悄去了喜乐班,见到了她要见的人……
叶玉箐要见之人,却正是之前卖给长歌迷院与合欢香的江湖术棍吴三。
吴三自从上次被魏千珩抓到后,吓得再也不敢卖禁药了。
没了生计来源,他开始混迹赌场,想靠赌博来发家致富。
可偏偏他赌运太差,不但没有发家致富,还欠下了一屁股的赌债。
不得已,走投无路的吴三又开始偷偷摸摸的卖起了禁药,却没想到,刚重新开张,就迎来了大主顾。
叶玉箐蜇伏的这段日子里,却是在苍梧的帮助下,将长歌扮成小黑奴回京以来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细查过了,当中就包括当初卖给长歌禁药的吴用,还有当初姜元儿突然失踪到离奇死亡一事,如今回头想想,叶玉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是恍悟到,这一切都是当时长歌所扮成的小黑奴下的手。
所以在处置庄氏一事上,她早已精心的筹算过,不但要将庄氏之死嫁祸到长歌身上,更要利用庄氏之死,将当年她害死姜元儿一事也揭发出来……
叶玉箐一口气同吴三买了三种禁药,除去能让人五脏六腑寸短而死的巨毒之药,还有迷陀与合欢香。
临别走时,她却又悄悄同吴三买了另一味药……
从喜乐班出来,叶玉箐乘坐青辕马车经过燕王府,她挑开车帘定定的看着眼前她熟悉又痛恨的高大府邸,想着自己当年不顾一切的要嫁进来,如今成了这样悲惨的田地,心里的恨意止不住的翻腾,拳头死死握紧,牙齿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捏紧手里的药包,牙齿咬得咯吱响,暗恨道:等着吧,我要将这座府邸连着府邸里的人化为灰烬,为我与我那可怜的孩子陪葬!
苍梧握紧刀柄警惕的守在她的身边,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他见叶玉箐一直盯着燕王府的大门不愿意离开,而燕王府门口又有燕卫戒备森严,不由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
叶玉箐却不以为然的勾唇笑道:“魏千珩是不会想到我们就在他府门口的。我如今恨不能进府去看看那个贱人的样子,看她被贬为庶人关进废宅子里是何种可怜的模样……咦?”
说话间,燕王府的大门突然打开,叶玉箐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眸光顿时一震!
竟是之前被她卖到江南去的夏如雪!?
叶玉箐神情一片震惊,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又将车帘掀开半尺,瞪大眸子朝着朝着这边徐徐走来的夏如雪看去。
等她走得近了,叶玉箐彻底认出眼前的女人就是夏如雪,也是之前被她费尽心机发卖到江南去的夏如雪。
她怎么在这里?难道她从江南逃回来了?!
叶玉箐脑子里一下子乱了,眸光死死的盯着夏如雪,却见到那个曾经与长歌交好的太医沈致陪在她身边,夏如雪不停的抹着眼泪,一副伤心的形容,而那沈致则一脸担心看着她,不停的同她说着什么,似乎在安慰她。
看到这里,叶玉箐想到之前听到她身边丫鬟所说的话,眸光一沉——难道这个下贱的罪奴真的与沈太医好上了?他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在燕王府?!
越来越多的疑问堆积在心里,在看到沈致与夏如雪上了同一辆马车离开后,叶玉箐毫不犹豫的让车夫跟了上去。
马车和着雨声哒哒的往前驶去,往着黄果巷子而去。
叶玉箐紧张的绷直了身子,眸子在忽明忽暗的风里闪着兴奋的亮光。
直觉,沈致与夏如雪之间必定有秘密,而这个秘密只怕又能帮到她达成心中所愿……
前面的马车里,夏如雪与沈致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叶玉箐跟踪上了。
一想到被贬的长歌还有中毒的青鸾,夏如雪眼泪直流,止都止不住。
在夏如雪的心里,长歌不仅是她的表姐,更是她再生的恩人,不但给了她自由的身份,还给她寻了一个中意的良配,她心里对她感激不尽,如今看到长歌蒙冤落难,岂能不伤心?
长歌被贬的消息是沈致告诉夏如雪的,夏如雪本是去向他打听青鸾中毒一事,却没想到长歌也出事了,夏如雪不敢让母亲知道了担心,只得自己跟着沈致进燕王府悄悄去看长歌与青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