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她就不用再看到他咬牙切齿痛恨自己的样子。
甚至,她自行了断,也好过被他的寒龙剑千刀万剐!
想到这里,小黑惨烈一笑,对着凝神为她把脉的沈致吃力道:“沈太医不必为我费心了……”
“你不要再说话伤神!”
沈致似乎看穿了她心里的忧虑,语气沉沉的打断她的话,眉头越皱越紧。
白夜与卫洪烈也围了上来。
卫洪烈眸光落在小黑的手腕上,神情难掩担心,眸光里却隐隐跳动着激动的光亮。
他正要开口询问,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喧哗声和请安声,下一刻,一道高大的身影大步跨了进来。
众人闻声回头,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
小黑也转头朝门口看去,等看清来人,她眸子里最后一丝亮光都湮灭了——却是此时她最怕见到的魏千珩!
手一抖,她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惧意,猛然将诊脉的手从沈致的手下抽回,惊恐的躲进了被子里……
原来,小黑在去太医院的路上被晋王为难的事,被魏千珩知道了。
彼时,他刚洗了个清凉的澡,换上舒适的便服,躺在凉台上的方榻上纳凉歇息。
夏季多困倦,魏千珩在马场晒了大半天的太阳,此时躺在凉风习习的凉台上,不觉睡意袭来。
他合上眼睛,准备在午膳前小憩片刻,可一闭上眸子,脑子里却莫名浮现小黑奴口吐鲜血的样子来,心里不由一阵烦闷,暗忖希望太医院的太医能替他治好旧疾,别有性命之忧才好。
这个念头一出,魏千珩连自己都吓倒了。
何时,他竟是对这个又丑又黑,还畏畏缩缩爱好女色的小黑奴这般关心了?
不,他并不是关心他,他只是看在他高超的马术上,对他生出了惜才之情。
魏千珩一边自我辩白,脑子里却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先前压在小黑奴身上的情形来。
他惯来不是和善可亲之人,也不习惯与人肢体上有亲密接触,何况还是一个身份与他天差地别的的马奴!
他甚至对白夜都未如此亲密关心过……
所以今日在马场,他到底是怎么了?
越想心里越乱,正在魏千珩心情郁闷之时,燕卫前来禀告了花园里的事。
魏千珩直觉有事发生,猜到晋王与卫皇子会使诈,瞬间打消休憩的念头,径直也赶来了太医院……
魏千珩亲临太医院,不止卫洪烈意外,连白夜都很是惊讶,连忙迎上去。
柳时年在惊愕过后,领着沈致一同上去相迎。
只有榻上的小黑没动。
小黑如石化般呆呆的躺着,想起身随众人一起向魏千珩行礼,身子却没了力气,黑黝黝的面容上透出死灰来。
魏千珩倨傲的负手立在屋中央,气势冷冽,霸气外漏,眸光冷冷从卫洪烈面上扫过,最后落在呆若木鸡般的小黑奴身上。
怎么一副呆子的形容?
下一瞬,他看到了她枕畔落下的血渍,还有屏风后地上那一摊鲜血,顿时明白过来。
魏千珩不觉蹙起了眉头。
他一蹙眉,柳时年就心颤,冷汗不觉潸潸流下,躬身向他郑重介绍沈致:“王爷,这位是为太后看诊的沈太医,别看他年纪轻轻,可医术却在下官之上,真正是后生可畏啊。因他擅长治克旧疾,所以下官特意安排他给黑……黑小哥看诊,想必沈太医妙手回春,一定会替小哥治好旧疾的——王爷请上座先喝杯茶。”
沈致魏千珩倒是认识的,之前去太后宫里请安,见过他两回,也听太后夸赞过他的医术,如此,见是由他为小黑看诊,魏千珩黑冷的面容倒是缓和下来半分。
他没有去上座喝茶,而是去到了小黑的榻前,想看看他的情形,却被卫洪烈挡住了。
卫洪烈本来站在榻边,见到他过来,神情一紧,却抢在他前面在小黑身边坐下,将榻前的位置挡住。
魏千珩如何看不出他的意思,眸光一冷,忍不住出言相讥:“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本宫与卫大皇子的关系不过泛泛,竟劳驾大皇子亲自陪本宫的马奴看诊,本宫甚慰,与有荣焉。”
卫洪烈仿佛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意味,神情淡淡。
于他而言,此时什么都不重要,他只需沈太医替小黑诊脉,给自己一个答案。
而若是最后,小黑真的是自己要找的人,那么,他守在榻前,也好在一切真相大白后护住她!
如此,他不以为然的对魏千珩回道:“本宫对小黑的心意王爷早已知晓,见他受难,本宫心疼,自是要亲自护着他才放心。”
说罢,他不再理会魏千珩,而是对立在一边的沈致催促道:“沈太医不要再耽搁了,赶紧为小黑诊脉吧。”
两人间的火药味太过浓烈,将柳时年心肝都要吓炸了,生怕这两尊大佛将他这小小的药堂给夷平了,巴不得赶紧将他们送走,于是也催沈致:“对对,沈太医赶紧诊脉吧,不要耽搁了小哥的病情。”
沈致眸光淡淡的看着榻前对峙的两人,掀袍不动声色的在榻边重新坐下,从身上取出随身所携的药包里,拿出一颗褐红的药丸,对小黑温声道:“张嘴,先服下这颗护心丹。”
原本一脸惶恐的小黑,在看到他手中的护心丹后,神情蓦的一滞。
她依从的张开嘴,服下了丹药。
丹药下腹不到片刻,小黑心口处涌起一团暖意,疼痛感被驱散,嘴角的血涎也随之止下,惨白的面容慢慢恢复了一点血色。
魏千珩见了,暗暗惊奇,柳时年适时开口巴结起来:“沈太医名不虚传,下官让他给小黑兄弟看诊却是请对了人——有他在,王爷尽管放宽心。”
卫洪烈也惊奇沈致的医术,见到小黑病情好转,他心里一松,却仍然守在榻前不肯离开。
沈致喂小黑服下护心丹后,见她脸色好转,道:“伸手让我把脉吧,时辰不早了,沈某还与佳人有约呢。”
小黑迟疑的看着他,又看看守在榻前的魏千珩和卫洪烈,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只得咬牙将手重新从被子里伸出来,放到面前的脉枕上,苦笑道:“如此,就有劳沈大人了……”
沈致再不多言,将手指再次准确无误的搭上了小黑的手腕,敛眸凝神为她把起脉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沈致还没有收手。
魏千珩早已被柳时年请到一边的桌前坐下,又令人奉上香茶。
他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榻上的小黑奴,虽然他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可魏千珩却感觉到他紧张得像快绷断的弦。
不过是请太医给他看个诊,小黑奴在紧张什么?
而他身边的卫洪烈似乎比他更紧张,那双不正经的桃花眼难得的严肃沉寂起来,一直紧紧的盯着小黑把脉的手腕,仿佛那里有什么最要紧的东西。
看着他紧张着急的样子,魏千珩长眉微蹙,难道这个不正经的卫大皇子真的对小黑奴动了真心?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沈致终是睁开眸子收了手。
而随着沈太医的收手,小黑高高悬起的心仿佛从高空跌下,马上就要四分五裂。
卫洪烈早已急不可耐,急声追问:“如何?”
沈致收起脉枕,淡淡扫了一眼惊慌的小黑,回身对卫洪烈慢条斯理回道:“殿下不必担心,小哥他从马背上摔下来震伤五脏六腑,待下官开几贴固养滋补的药,静养几日就不妨事了。”
小黑抬眸怔怔的看向沈太医,漆黑的眼眸里暗流涌动。
卫洪烈一脸不敢置信的形容,迭声追问道:“没有其他的了吗?”
沈致眸光淡淡扫了眼小黑,凉凉一笑,缓缓道:“当然有,还有最最重要的!”
小黑心口一紧,全身血液瞬间凝固住。
魏千珩没有漏掉小黑脸上的神情变化,心中顿时疑云四起,冷冷启唇:“沈太医还有何发现,不妨一次说了罢!”
卫洪烈深吸一口气,桃花眼里泛起亮光,掌心悄悄凝聚内力,做好了抵御魏千珩的准备。
只等沈致揭开小黑身份的那一刻,他拼尽全力一掌击飞魏千珩,携她逃走……
米团子说:
明天同一时间见!
第035章 本王才没闲功夫关心你
屋内的气氛明显凝固起来,且充满了萧杀之气!
一直悬着心的柳时年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小心打量着魏千珩与卫大皇子之间的形容,心里直发憷,只盼着沈致快把小黑的病症说完,好送这两尊大佛走。
于是,他也催道:“沈太医快人快语,还是赶紧将小哥的病症说清,再开方诊治……”
沈致看着一个个急不可耐的样子,淡淡一笑,道:“下官诊出小黑哥身上的旧疾,大抵也是以前驯马摔伤留下的旧伤,一时半会很难根除,需要慢慢调养,所以——”
说到这里,他语气顿下,看向一旁的魏千珩,郑重道:“依着他如今的身子,只怕以后都不能再帮王爷驯马了。”
闻言,小黑滞紧的心口骤然一松,犹如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整个人又重活了过来。
得知小黑奴没有性命之忧,魏千珩忽略了他不能再为自己驯马的事实,默默的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