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所有人都想害我 [金推] (时久)


  我顿时一口气叫他堵在嗓子眼里:“你堂堂的三品官,还要向父母要钱?”
  “尚书一年的禄米不过四百石,经常拖欠要到年底才发,新领的职田今年还没有收成,我现在是入不敷出。”他还好意思笑,“难道你没听过,借钱最是伤感情,父母兄弟之间也不好开口啊。”
  我被他气得够呛:“那你说对我祖父不利,是也要向他借钱吗?”
  他挑眉道:“少不得要贺相也出点血。”
  我说不过他,赌气转过身去远离书案。我气的不是他拿我寻开心,而是他用这种胡扯的玩笑话来敷衍我,难道怕我转头去向祖父告密不成?那我不看他写信就是了。
  我把书箱里的公文奏本一封一封拿出来,堆在窗边的矮几上,拿了一半几面就堆满了。我再把上面的塞回去,剩下的按大小分成一摞一摞地堆叠整齐。等书箱全清空在矮几上堆成几座方塔,我又觉得按大小分除了看着整齐并无用处,不该这么分类,又把它们全都打乱。
  “你先按地理方位区分即可。”虞重锐看我和那一箱公文较劲,吩咐道,“知道哪些州县邻近、在什么地方吗?”
  我只认识洛阳附近和闻名天下的地名,不过我有办法。“你给我一张舆图,或者州郡列表,我不就知道了?”
  他从书架上找出一本地理志给我。那本书开头便是全国十道三百余州及下属郡县的图表,清晰详尽,只需对照着便可将奏本分门别类,十分方便。
  才分了二三十封,就看到好多吉州、虔州、郴州一带上报来的,以及樊增提过的永州。有的说水患,有的说虫灾,有的报饥荒,还有流民作乱盗匪横行,总之就没有一件好事,听起来那些地方简直水深火热民不聊生。永州更有人为了躲避徭役赋税进山捕毒蛇,每年都有很多人因此丧命。
  我被蛇咬过,至今仍心有余悸,难以想象竟然有大批人为了活命而去冒险捕蛇,可见他们之前的日子岂不比蛇口夺食更艰难?
  但与这些州郡相隔不远的洪州和沅州就好多了,仅有的两封说的也是洪州的水坝防住了今年的洪水没有遭灾,望户部协同工部拨款支援在上下游再造几座;沅州梯田试行灌溉之法初见成效,宜向西南山地推广云云。
  虞重锐说他在洪州做过三年太守,凤鸢也提过跟着他从洪州到沅州再到洛阳,看来洪沅两地都被他治理得不错。他在地方上必是政绩斐然,才会被陛下征召入京,短短一年多就接连升迁,官至三品。
  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而我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洛阳方寸之地,认识的人掰掰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
  我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虞重锐,”我转过身问他,“你来京城之前,一共做了几年官?”
  我真是没有气节,方才明明还在跟他赌气,这么一会儿我就不生气了,又忍不住主动和他说话。
  虞重锐坐着没动,只掀起眼帘瞥了我一眼:“怎么忽然问这个?”
  “快告诉我!”
  他想了想说:“先在丰城当了两年县令,之后做了三年洪州太守,再调任沅州又任职三年,再然后便奉召进京了。”
  我掰着手指头反复算了算:“你、你出仕已经九年多了!”
  他一副“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神情:“我是延兴十一年的进士。”
  延兴十一年,那就是十年前。
  “你、你、你今年多大了!”
  他不会已经三十好几、有我年纪两倍大吧!
  “廿六。”
  廿六岁,还好还好,不到我的两倍,还不算太老。
  “那你……十六岁就中进士了?”
  这话一出口,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久远的模糊往事。延兴十一年,我才六岁,进了家塾读书,但仍常往宫里去;元愍太子也还健在,时时到燕宁宫来找我玩。
  那天陛下和祖父都在,祖父夸奖元愍太子的文章写得好,陛下说:“今年会试三甲,最小的仕子只有十六岁!那才是作得一手锦绣文章!”
  陛下有意点他为状元,祖父劝诫说少年人最易气盛而骄,过早成名只会揠苗助长捧杀英才,还是应该令其静心沉志、戒骄戒躁,多加磨炼方成栋梁。
  等陛下走了,祖父却对姑姑说,这个少年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他亲自去招揽居然不识好歹,他身为主考官,怎能让这样的狂徒进一甲前三?殿试读卷官八人,多半都是他的门生好友,定不会再让那人跻身前十进呈御前。
  后来殿试,这人果然只得了二甲中游,也未能入选翰林,发放到穷乡僻壤做县官去了。
  祖父向堂伯说起这结果的时候,我正被逼着写我人生的第一篇文章:《论孝》。我连字都写不全,哪会论什么孝。我在纸上画了一圈乌龟,还对先生振振有词:祖父说了,少年人早秀易折,先生这么急着让我作文章,是揠苗助长捧杀我。
  原来那个少年就是虞重锐,祖父与他的龃龉由来已久。
  当年投入祖父门下的那些人,包括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如今或仍居其下,或不知去处,而虞重锐却已直上青云,与祖父平起平坐。
  以前我从未怀疑过祖父说的话、做的事有什么不对,倘若祖父说哪个人不好,一定是那人的错。但是现在我回想起这件事,似乎……似乎是祖父理亏一些。
  “怎么了?”虞重锐砸过来一个小纸团,“傻不愣登的发什么呆呢?”
  那纸团正中我脑门,砸得我一个激灵,虽然不疼,但显得我傻透了。
  我对他的一点点愧疚之心顿时烟消云散:“我没想到你已经这么老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祖父肯定也是被他气的才会假公济私,将他远远打发到丰城去做县令好眼不见为净!
  “老?”他拿笔杆托着下巴,“你方才话里的意思不是惊叹我如此年轻有为吗?”
  我要是再主动跟他说话就是乌龟,麻绳倒吊的乌龟!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你的fg立得过于密集了。


第19章
  我掉头回去继续背对他整理那些公文,把封皮拍得啪啪响。起初还要对照地理志的图表,后来我就心里有数了,知道哪些州在哪一道、哪些地方地域相邻问题也差不多,可以合并到一起处理。
  从前只知道我们大吴地大物博,祖父出使一趟岭南要半年才回来,老家毗陵距离洛阳有两千里之遥,我从未回去过。我也一直想当然地以为,全天下的州郡即使不如洛阳繁华昌盛,但也不会差太多。北方的鲜卑、女直有近百年未大肆兴战了,永王在金陵一带作乱也已过去十几年,现下是个国泰民安、百姓安居的太平盛世。
  原来洛阳之外并不太平,即使没有战乱,春天多下几场雨、扬子江发一次大水,成千上万的农户就要颗粒无收流离失所。泗水北岸有个龚县,先是三年大旱,而后接连遇上泗水决堤黄河改道,整个县都被淹成泽国;大水之后瘟疫泛滥,全县人口近乎减半;好不容易有一年风调雨顺可以缓一缓,北方来了蝗虫,把新种的禾苗啃噬一空;偏生上任县令是个糊涂蛋,官逼民反,一群流民在附近的山上落草为寇,县令剿了三年匪都没平定,两边打来打去,百姓又要出资又要防着土匪劫掠,苦不堪言;如今那县令被土匪杀了,主簿上表请求朝廷来解决这一堆烂摊子。算一算这个县的人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安生过了。
  光是看奏表上所言,就足以叫人心口发紧难受极了。我不过昨日一天接连遇险、饥寒交迫,觉得半条命都快没了,若换作是这个县山下的普通百姓,持续十年都是连环的灾年匪患,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
  他们一定也同我一样,期盼着有一位从天而降的英雄来结束这无休止的灾厄,将他们从苦难泥淖中解救出来。
  最后我们求助的,竟是同一个人。
  我不禁转过头,虞重锐也正支着笔杆子瞧我,我跟他视线相对,不由心里一颤,没好气地喝问:“你看我干吗?”
  他好像观察我很久了,心情颇为愉悦:“我瞧你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哭丧个脸,一会儿又咧嘴傻笑,怎么这户部的公文比话本子还要精彩跌宕,让你看得如此投入真情实感?”
  他直接说我像个卖蠢逗趣的傻子得了!我是脑子坏了吗,居然把他比作从天而降的英雄,英雄若是这副德行,龚县的百姓还不如全都上山去当土匪!
  我气得胸口疼。明明刚刚才发誓不再主动跟他说话,为什么又沉不住气先开口,怪我,我是乌龟行了吧?
  我把分好的奏本一摞一摞搬到他面前案上,咬着牙紧闭嘴巴,绝不再理他了。
  “这么快就分完了?”他放下笔,看了一眼桌上那张还是只有抬头的空白信笺,“你看,我光顾着瞧你,一个字都没写。”
  什么叫光顾着瞧我,你那是光顾着瞧我笑话好吗?自己用心不专还嫌我碍事,你以为我乐意跟你呆一块儿?
  说不理就不理,我一声不吭搬完公文,抱着那两身书童短衫回隔壁房间去。
  等试穿完我就更气了。两套衣裳的袖子、衣长、下装还算合适,但腰身肥了足足一尺有余,上衣明显和下装不是一个尺寸,穿在我身上就像只晃荡的麻袋。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