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曼只这般想的,也这般问了。
“上有岳泷先生的领悟与批注。前朝岳泷先生,最是深谙兵诡之道,只可惜并无传世之作,我也只能从他的批注里窥探些皮毛罢了。”
萧曼只有萧纵这样的打大哥,自然是知道前朝曾出过两位行兵布阵的鬼才,一是林关,二便是岳泷了。
林关擅破阵,岳泷擅诡道,若说林关还有可传世的兵书阵法留下,那岳泷便只能用惜墨二字来形容了。
若这本《战国策》内真有岳泷先生的批注,连萧曼只这样对行兵打仗并无兴趣的,都想一窥其中内容了。
不过萧曼只也只能把这念头放在心里想想,毕竟君子不夺人所好。
只是也就这么会功夫的失神,让她一下撞上前头忽然止步的陈定方。
萧夫人在茶室等萧曼只半日都不见萧曼只回来,便起身出来寻她,谁知刚出茶室,便看到萧曼只小步跟在陈定方身后,两人看样子还有说有笑聊得甚欢。
而陈定方也是在这时看到出来的萧夫人,这才停了下来,谁知萧曼只会从身后直接撞了上来。
娇软的身躯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清香让陈定方一瞬间颤了一下,被萧曼只撞到的地方忽然酥酥麻麻并且有往全身延展的趋势。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日马场上,他把萧曼只救下之后,马上他虽并无什么感觉,可当他把萧曼只放下,回想起一幕幕,特别是想起萧曼只那双犹如受惊的鹿儿一般的眼睛之后,心里也是如今这般的感觉。
第19章 柔荑
萧曼只没想到自己竟会撞在陈定方的身上,她觉得陈定方的后背就像是石头般坚硬,自己额头也因此疼得厉害。
而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抬头之际,她看到萧夫人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母亲。”萧曼只轻轻喊了一声。
陈定方在见萧夫人过来后,也行了个晚辈礼,只是微微与萧曼只拉开了一点距离。
毕竟两人还未正式举行婚嫁,他一个大男人,被人说点闲话倒也无所谓,可萧曼只一个大姑娘家,总归是要吃点亏的。
“定方怎也会在此处?”萧夫人的语气里已经自然带上对小辈用时的熟稔。随后看到陈定方手中的《战国策》之后,露出了然的神情,“此书可是带有岳泷先生批注的《战国策》?”
陈定方没想到萧夫人竟会清楚,“萧伯母怎知此书上头带有岳泷先生的批注?”
一旁的萧曼只也同样感到好奇,母亲既然知道这书,怎从来没在家中提起过。
“国公年少时,就曾听说岳泷先生虽不曾著书传世,可却习惯观书写批注,便一直着人多方打听,想寻得有岳泷先生批注的文书,只是岳泷先生的墨迹实在难寻,时候久了,他也便收了心思。你手中这本《战国策》我曾听国公讲过,原本收藏在一位隐士手里,只是没想到如今竟现了世,也是你与此书的缘分。”
萧夫人说完,见珍器坊内来往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而萧家带的仆从的确带多了些,堵在楼梯口到底不太雅观,便邀了陈定方于茶室内说话。
长辈相邀,陈定方自然没有推辞,只是同萧夫人进茶室落座之后,才发现自己与萧曼只是相对而坐,两人之间只隔了一盏小小的茶桌还有一套茶具,两人凡是有抬头,便免不得目光接触。
萧曼只就一直低低颔着首,眼神只敢看着跟前的茶壶,也一直没出声。
陈定方倒是趁着萧夫人低头喝茶的功夫,悄悄看了萧曼只几眼。
算起来加上这一次,他不过见了萧曼只第三面,如今正是年少慕艾之时,哪怕再是循规守礼,也免不了好奇之心,更何况自己这个未婚妻还这般貌美,让他总想着看一眼,再多看一眼,看到眼底去才好。
只可惜萧曼只始终低着头,陈定方只能看到她小巧精致的下巴,还有纤长入小扇的睫毛。
萧夫人自己都是过来人,哪还不知年轻人的心思,想着当年萧国公缠着自己的那个劲,就觉得陈定方是个识礼数的,明明心悦她家曼只,却不敢多言不敢多看,因此心里更是对这个未来女婿的好感加深了一份。
听说陈家规矩严,府中公子未成家前皆不得有通房妾室,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毕竟这碰过女人和没碰过女人的男人,还是很容易看得出来的。
之后便是一派沉寂,偶尔由萧夫人牵头问几句话后,又陷入沉默,待壶中茶水饮尽,萧夫人见日头偏西,想着也是时候归府了,这才带着萧曼只起身。
只是久坐太久,又一直维持一个姿势,待萧曼只起身时难免有些不稳,身体竟往前扑了过去。
本以为要在陈定方面前出个大糗,却没想陈定方一下托住了她的手臂,掌心的温热透着轻纱的衣料蔓延到她的肌肤之上,她抬头,便看到一双似浓墨的眼睛,头脑不知是久坐还是什么原因,竟微微有些眩晕。
只是陈定方在待萧曼只恢复平衡之后,又很快松了手,还冲萧曼只抱歉地说了句:“唐突了。”
萧曼只抿了抿唇,低低回了句:“多谢。”后,再一次垂下的眼眸,不敢再去看他。
之后陈定方把萧家母女两人送上马车后,才驾马离去,只是当手中握着粗糙的缰绳时,总免不了回想在珍器坊时的一幕幕。
手若柔荑,肤若凝脂应当如是了吧。
第20章 杀鸡
待萧家母女回府后,府中下人便把李尚书带妻女来赔罪的事情同萧夫人如数汇报了一番。
萧夫人没想到这李尚书屈倒是能屈,却是个屈不久的人。
不过萧夫人既决定杀鸡儆猴,自然也没打算给李家什么回转的余地。
在说这些事的时候,她也没避着萧曼只,让萧曼只在旁听着。
萧家夫妻养女,虽是娇养,却不会只想着把女儿养成深闺妇人,他们这些人家,若只会打理琐碎家事是不够的,朝堂天下也该知道一些。
而萧曼只在这种教养之下,也很是敏锐地嗅到其中不同寻常的气息。
毕竟她深知自己的父亲母亲并非咄咄逼人的性子,纵然是心疼她,替她出气,一番小惩大诫虽有,但直接把李尚书弹劾到不能做官,这绝非她父母亲平日的性子。
想到圣上忽然的赐婚再联想这件事,萧曼只心里有了计较,这事不定是圣上的意思。
如今内有高阁老把控朝堂内政,西边又有一位虎视眈眈的岐凉王,再加上北边的匈奴东边的倭寇,江山形势并没有表面上看来的和风细雨。
圣上如今安在,尚能把控朝堂局面,可太子也到了当立的年纪,圣上自然也得替太子做上些打算。
外敌暂且放一边,先肃清朝堂内政,才是为今圣上首要做的事情。
谁人不知李尚书能坐上尚书一位还不是靠着与高阁老的姻亲关系,可要真论起真凭实干,李尚书的实力远远够不上他现在坐着的位置。
也不怪圣上在准备瓦解高阁老势力时,首当其冲便对李尚书下手,一处明晃晃的破绽摆在那里,不攻他攻谁?
萧曼只知道自己父亲一直有一展宏图之志,奈何经历前朝,手握兵权的勋贵之家实在惹眼,为了避免天家不必要的猜忌,萧国公自承爵起便一直做着那富贵散人,为的就是保全萧家全族。
而圣上的赐婚其实是一个信号,一个放下对萧家的猜忌,准备重用的信号。
圣上既放下猜忌,准备重用,那萧家自然得给圣上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复来。
萧曼只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只是她同时也不免有些忧心。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高阁老把持朝政多年,不可能想不透。
依照他的精明,他可绝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必然会有反扑。萧曼只可不愿萧家成为权利搏斗中的活靶子。
“母亲,父亲何时才能归家?”
萧国公是前两日收到公命,外出巡视京郊京畿之地的城防的,门房也的确没哄李尚书,萧国公的的确确外出公干去了。
萧夫人拍了拍萧曼只的手,让她放宽心,“少则三五七,多则十几日,你父亲这次还把你大哥给带去了,就是一老一少,京畿到底不比城里,也不知两个大男人能不能照顾地好自己。”
萧国公手上还是领了差使的,像巡视京畿防卫这种没什么实权的差事他还是经常做的,只是这一次巡视,不比寻常,不过萧夫人也没打算将此时告诉萧曼只。
因为萧国公此行奉了密令,萧夫人也不过知道些微而已,想着萧国公自有成算,自己在家安心等候他归来便可。
第21章 入宫
再说林瑞祥,虽说在面对陈定方后怂地不行,可只要每每想到萧曼只,都感觉心里头有千万只蚂蚁在咬一般。
可他总不能光明正大跑去萧府抢人吧,耐受不住之下便想着去花楼泄泄火气,可在见过萧曼只那等姝色之后,他再看到平日里千娇百媚的清楼花魁时,都觉得俗不可耐,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酒桌好友见他如此,都觉反常,待问明原因后,皆是拍了拍林瑞祥的肩膀,替他将来感到担忧。
林瑞祥虽喝多了酒有点迷糊,可神智到底还没完全丧失,见好友们一脸你好好保重的表情,自然是要问个彻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