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进来。”皇帝道,又转向慕长安,“按礼法,他也算是你的儿子。”
元韬进书房之后,朝着皇帝行了礼,他是怕这小丫头在父皇面前胡乱讲话,才跟来瞧瞧的。
却见许月圆被一女子抱在怀里,这女子长得有些像已故的皇后,也对着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慕长安平白无故地多出个儿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瞧瞧皇帝,元灼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两人的关系,“再过几日,朕会昭告天下,说皇后回宫之事。”
皇后?元韬更是不解地看着自己父皇。“儿臣觉得,父皇只因这位夫人长得像母后就将她立为皇后,未免太过草率了些。儿臣认为,唯有品行高洁之人才能母仪天下。”
慕长安被这孩子小小年纪就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乐了,“皇上你居然教导出一个小古板来了。”
皇帝一听,反驳,“总比你教出一个如此娇气的女儿要好。”
两人同元韬解释了一番,才说清楚了。
“既然,这孩子的父亲可能尚在人世,何不为她寻一寻?”
慕长安抱着许月圆,许芙死之前未向她交待这些,估计没料到她们还能活着出去,“我只知道她母亲叫许芙,父亲叫裴容,皆是苏州人士,还有就是他父亲当年是个穷书生,入赘的许家,在许芙怀孕之时上京赶考才躲过了一劫。”
裴容......这个名字,同吏部尚书的名字倒是很像,他也是苏州人,可也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父皇,可否张贴皇榜寻人?”太子道。
张贴皇榜?那找上来认亲的人多得数不胜数了,辨别真假就更难,“瞎出什么馊主意。”
赶考的书生?皇帝将明泰叫了来,“着人,将这五年间参加过科考的人排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叫裴容,且籍贯为苏州的。一一找出来,”
明泰一听,“皇上是在说裴大人?”
“那就先从他开始!叫他进宫来。”虽然这么吩咐了下去,可皇帝心里还是觉得不可能,太巧了,又看看那小丫头,明明同自己长得更像。
“她都读过些什么书?”
“这么小的孩子,我只教她背过三字经。”慕长安道。
“不识字吗?”
“识得一百多个。”
“这个年纪,太少了。”皇帝道。
“不少了。”慕长安道,皇帝他根本就不懂怎么教孩子。
“往后叫她好好念书,别一天到晚瞎跑。”他有些嫌弃道。
这句话惹得慕长安同许月圆都看他,眼神很是无辜,堂堂天子,同个孩子计较些什么呢?
“怎么,朕说错了?”
慕长安没有准备与他理论,反正她的孩子她会疼惜,“皇上说的是。”
裴容自然知道皇帝自从风尘仆仆赶回京城之后,整个人喜怒无常的,宋家一整个派系被一锅端了。突然召见他,也猜不到所为何事,但是他平日里做事循规蹈矩,在其位,谋其事,也算心中无愧。
进了书房,行了礼,发现太子也在,还有苏州的那对母女。
皇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裴容的发妻死了好些年了,突然与他说可能有个女儿尚在人世,万一又不是,那在臣子面前可就丢脸了。
“裴大人,请问,您去世的夫人,叫什么名字?”慕长安先他一步问了。
裴容抬头,认真回答,“许芙。臣的发妻名叫许芙。”
这么一听,屋子里除了许月圆,其他三人心里头皆有底了。
“那你离开苏州之时,可知你的夫人已经身怀有孕?”
裴容点头,他是知晓的,皆因那场瘟疫离他而去了,“皇上,叫臣来究竟是事?”
慕长安抱紧了许月圆,低头温声道,“告诉裴大人,你的生母生父叫什么名字?”
许月圆隐约有些明白过来,可是突然将头埋进慕长安怀里头,不肯说。
慕长安又要哭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原来,那日在苏州街头重逢的,并不只是她与皇帝,还有这对素未谋面的父女。
“她名叫许月圆,非我的亲生女儿。”慕长安对裴容道。
这么一听,站在门口的裴容整个人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皇帝,心里头有这种猜想,可又不敢却确定。
“快点,告诉裴大人,你亲生母亲叫什么?”慕长安催促许月圆。
许月圆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门口那个男人,从小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可她只有慕长安。
“许芙。”稚嫩的声音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这个慕长安自她懂事起就常在她耳边说的名字,好似就为了这么一天,她能对一个人亲口说出来。
“许......芙......”裴容从看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像极了自己过世的妻子,甚至还想着若是孩子没有死,也该这么大了。
“我与许芙在雨和塔结识。她临死之前,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了我,同我说过自己的丈夫名叫裴容,上京赶考去了,她还说庆幸你能逃过这一劫。”
其实不在需要其他的证据,这孩子长得真的同许芙很像。裴容堂堂男儿,瞬间就落下泪来,走到许月圆身边,蹲下。怎么就这么巧呢,偏偏是她,在苏州街头撞到了自己身上,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之事,是不是许芙在天有灵,冥冥之中让他们父女相逢。
许月圆窝在慕长安怀里头,任性地不肯与裴容说话。
慕长安起身将她抱起,“从小就是这样的,在雨和塔里跟着我吃了很多苦,所以与别的孩子不一样。”
裴容心急如焚,他也很想抱抱许月圆,可看她这么躲着自己,也只在旁边守着,不急,慢慢来。
太子元韬也是自小没有了父母,抬眼去看皇帝。皇帝端坐在桌边,对他道,“行了。”太子又没吃过什么苦,那可怜的眼神是要做什么,自己小时候也是没有父皇疼的,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哄了很久,裴容终于将许月圆抱在了怀里,小丫头抬头看着他,闷不做声,她对陌生人总是这般防备着。
裴容捂着自己的眼睛止不住泪,原来女儿还活在这世上,教他怎么敢相信。
元韬也才七岁,想着慕长安也算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便小心地挪过去,伸手抱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怎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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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妻子去世多年,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有个女儿,有的人抄了那么多年的经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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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喝喜酒 我先更掉了
第86章
傍晚时分,裴容想带许月圆带回了家,说了好久,最后许月圆答应去看一看,临走时非要慕长安第二日去接她,众人自然答应下来。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在雨和塔的时候她只盯着慕长安一个,到了皇宫也只盯着她一个,种种苦痛她都不记得了,也不知自己这么小的年纪,命运经历了怎样的起伏跌宕。
“往后,她若是想进宫来,朕不会不允。”皇帝道。
“就算皇上你不允,我也要出宫去看她。”
一句话将皇帝堵死。
元韬抬头望着慕长安,笑了,又怕被父皇看见,赶紧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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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芳华轩内,两人沐浴完毕上了床榻。
皇帝将人搂进怀里,“你还未同朕说,进了雨和塔里后所发生的事。”
既然他想听,那么她也不必再瞒着,“我说了皇上肯定要哭的。”
“你人都活得好好的,朕哭些什么,快讲!”
“这可是你说的。”
慕长安从遇见许芙讲起,一直讲到守卫阿并也染了疾病。皇帝停下来,神情已经不太对了,将她搂紧了,生怕怀里的人消失了,“接着说。”
“那个时候,每日送来的病人已经很少了。可是大家都在说......”
“说什么?”他的声音听着已经有些僵硬。
“说复位的皇帝要将剩下的病人烧死,以免瘟疫秋后复起。”
听到此处,皇帝神色凝重,她说的一句不假,当时他就是这么想的,“那你恨过朕吗?”
慕长安靠在宽大温暖的胸膛上,“怕极了,哪有空恨你?”如今想想,他怎么那么坏!“若是真因为这事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朕的错,朕不是一个仁君。”
有生之年,居然听他说这句话。
“后来,病人之中渐渐开始流传这一种说法,说这病......”慕长安有些哽咽,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鼻,强忍住所有的情绪。
皇帝却比她先落泪,吻了吻她的额角,心疼极了,“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
“他们说......这病喝了婴儿的血就能痊愈,就不用被烧死,就能走出雨和塔去了。”
人在生死存亡之际,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皇帝眼含着泪光,终于明白过来,她之前说的那一段并不算什么苦,她经历的苦楚,从这里才真正开始。
“塔里的婴儿,只有许月圆一个。”慕长安抬眼看向皇帝,“听着很荒唐是不是?”
皇帝握住她的手腕,贴到自己胸口,一点都不觉得荒唐,他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是朕的错。”
“有天晚上,一个人潜入房间,企图偷走尚在襁褓中的小月圆,被我赶走了。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为何他要来偷孩子。后来......他们要我把她交出去。我不交他们就来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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