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黎走得快,他扯了宋瓷两步,发现她小碎步,又慢又拖,便自己大着步子往前去了。
而他离开了假山之内,周围那股阴森感又冒了出来,宋瓷忙不迭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到了小院的大门,宋瓷就发现卫黎已经消失不见,怕是又用了什么功夫,悄悄地跟在了身后。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恰好,廊道另一边的房间打开了门。
是秀琴。
秀琴的头发有些散乱,衣服也是乱糟糟的,脸上布满了可疑的红晕,她发现门外有人的时候惊了一下,而后定睛一看,却发现是宋瓷。
秀琴的脸色发生了一点细微的改变。
这不是,宋瓷吗?
宋瓷停下了脚步,蹙着眉头打量着秀琴。
秀琴在房间里做什么?这模样……
她的视线下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她。
“宋姑姑,您怎地这么晚回来啊?”
和白日不同,现如今多数宫女都已经回来了。
她们都知道秀琴和宋瓷不对付,现如今小院里静悄悄的,都在偷偷地听着两人对话。
“与你何干?”宋瓷没理她,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
“宋姑姑果真是个大红人,不仅仅是安公公喜欢,恐怕还有其他的裙下之臣吧,这么晚回来,是去哪里风流快活了?”秀琴却不愿意放宋瓷走。
宋瓷停下脚步,淡淡地看着秀琴,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秀琴知道宋瓷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兔子一样的,好拿捏地很。
她一点也不害怕。
相反,见到宋瓷这样被惹怒的样子,让她觉得快意的很,心中那点因为别人带来的恶心也消散了不少。
她看着宋瓷,轻声道:“怎么?怕我坏了你的名声?”
“大庭广众之下,你恶意诋毁我,就不怕我向总管告你一状吗?”宋瓷看着秀琴。
“你去啊,公公怕是求之不得呢,你去求他,势必要答应他什么吧,”秀琴得意地笑了笑,“要么,你快点去,要么,我就要脱离这里了。你的好姘头,快管不了我了。”
她有了别的靠山。
宋瓷看着秀琴得意的模样,脑子忽然清醒。
以往秀琴和宋瓷虽是互相看不顺眼,可是秀琴从来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编排侮辱她,甚至扯上了安公公。
所以她的靠山,必然官比安公公还大。
宋瓷抿了抿唇,她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管你的背后有了谁,但是秀琴,你信不信,比起我,你会更早下地狱?”
宋瓷极少会露出这股狠劲,这让秀琴一怔。
“你的男人是谁我管不着,但是,你的处子身恐怕没了吧?”
宋瓷知道,狗咬自己一口,自己不能像狗一样咬回去。
而是要像个人,把这狗给驯服。
宋瓷很讨厌惹事,可是秀琴却蹬鼻子上脸,如此挑衅,甚至这样侮辱她的名声。
若她忍气吞声,怕是明日后宫里就要传出她已然是安公公的人了。
而秀琴的模样,分明就是和别人有了一腿。
哪怕她做了人的对食,也极有可能保持不了处子之身,秀琴这般耀武扬威,定然是付出了不少东西。
最重要的是,宫女进宫都要点守宫砂,而秀琴的守宫砂,已经没有了。
宋瓷看着秀琴的胳膊,莹白如玉,上面那点红色的小点儿,早已消失不见。
她形容不整地出来,压根没注意到这一遭。
秀琴的脸色立刻白了。
宋瓷嗤笑了一声:“我将你给我的话奉还给你,秀琴,若你再这样造谣生事,那你等着。”
第16章
说完这句话之后,宋瓷面无表情地和秀琴擦身而过。
秀琴睁着眼,她被宋瓷威慑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珠子不安地晃动,不知如何是好。
随后,她像是骤然惊醒一般,将自己的袖子放了下去,忙不迭地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内。
一入门,那种古怪的膻腥味儿又往鼻子里钻,秀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然后拉开了自己的床帘。
帘子后躺着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太监,一身太监服,只是他上身穿的齐整,下身裤子却是脱到了膝盖。
他躺在床上,半眯着眼,惬意的很,毫不在乎他没穿衣服。
秀琴心中隐隐有些反胃,可她仍旧娇滴滴地扑了上去:“刘爷,您瞧瞧,那外面的下等人,居然那么威胁我!”
刘公公,二等太监,是贤妃身边的大红人。
后宫四妃的位置,空了两个。
原来的咸福宫良妃和云明宫淑妃,一个难产而死,一个疯了,被关到了冷宫。
至于那位不可说的淑妃娘娘,到底因何而疯,宫中老人讳莫如深,都不愿意提起那件事情,所以宋瓷也不知道。
总而言之,宣帝初年册立的四妃,只剩下景秀宫顺妃和重仁宫贤妃。
宣帝未曾立后,或者说,先皇后已经逝去,中宫之位无人敢坐,偌大的后宫,其实是顺妃和贤妃在管。
只是,顺妃为人宽厚仁慈,对待宫人十分地好,宫内上下都看的清楚,十分爱戴她。
至于贤妃……
贤妃和低调的顺妃不同,顺妃自幼养在太后身边,学的就是如何母仪天下,如何做好皇帝的女人。而贤妃,她父亲乃是三朝丞相,老来得女,对贤妃十分地宠爱,甚至到了溺爱,她未曾及笄的时候,刁钻的名声就已然不少人知晓。
而她入宫之后,仗着自家母族权势大,更是嚣张跋扈。
而她宫里的奴才,一个个也都刁钻狠毒,在宫里,几乎没人敢惹。
自然,贤妃虽是狠辣,可在宣帝面前,却是温柔贴心,娇美可人,加上她容颜娇媚,所以很是得陛下宠爱。
若她有子,早应该登上后位,只是可惜,进宫多年,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
刘才嘴皮子厉害,把贤妃哄得开心,在后宫的奴才里面,也属于能插得上话的。
秀琴也是偶然遇到他的。
她晚上洗澡晚,经常半夜去洗,加上没有什么相好的朋友,所以都是独自去。
时间这么久了,也没见出过什么事情,只是令她措手不及的是,那天她在那里,遇到了刘才。
刘才穿着太监服,秀琴开始慌了一下,后来反应过来,也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她只是让这阉人滚。
毕竟一个太监而已,能把她如何
熟料,刘才□□心重,平日里就仗着自己的地位偷偷混进宫女们洗浴的地方,只是众人都是结群成对的去,根本叫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直到发现了秀琴。
刘才是个太监不错,可他是个没阉干净的,下半身还留了一点根。
他是被迫进宫的,以前在外面就是个混子,偶尔帮着秦楼楚馆□□那些个寻死觅活的女子,自是有一番手段。
秀琴落到他手里,很快就叫他用旁的东西破了身。
女人嘛,还是深宫的女人,压根就不敢多嘴。
一来二去的,秀琴从开始的被迫,变成了现如今的主动。
因为她知道了刘才的身份,她开始动脑筋,央求刘才将她弄到前宫去。
对于刘才来说,这不费吹灰之力,他答应了。
而今日,贤妃宫里无事,刘才便来找秀琴快活,他才被服侍过,心情颇好,睁开了眼,看向了秀琴。
秀琴委屈地看着刘才。
刘才懒洋洋道:“那是谁?给你什么委屈了?”
“是个和安公公有一腿的小贱货,”秀琴咬着牙道:“以往仗着有那老狗的宠爱,不知道欺压地我们多厉害,刘爷,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安公公那老家伙还有对食呢?”刘才嗤笑了一声,道:“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宋瓷。”秀琴脸上一喜。
“行,我记着了。”刘才伸出手,抚摸上了秀琴光滑的脸,道:“来,好好服侍爷。”
房里,传出了隐秘的喘息。
宋瓷完全不知道秀琴那里发生的事情,她打开房门之后,却发现已经有人先她一步进去了。
宋瓷:“……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卫黎转了转手上的钥匙:“你睡着的时候,我就弄了把一模一样的了。”
“……”宋瓷无话可说,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了桌子上,想着秀琴的事情,微微蹙起眉。
“方才嚷嚷地厉害的那女人是谁?”卫黎看宋瓷没有开口的意思,问道。
宋瓷没想到卫黎会关心起秀琴,她不知道要如何和他说,便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平日里不大对付,方才想找我麻烦罢了。”
“诋毁你和一个太监还叫找麻烦呢?”卫黎眯着眼睛,“你可真是个包子,小丫头,任由人拿捏吗?还是说你真的和那太监?”
他怎么听到了!
宋瓷蓦然抬起头,还没等她反应说什么,就先听到了卫黎的后半句话。
微微上扬的语气带着质疑,宋瓷下意识道:“当然没有!”
这声音略有些大了,她立刻压下了嗓子,恶狠狠地盯着卫黎:“我没有!你在胡说什么!”
她凶狠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被惹急了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