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察陵湄把自己洗漱完,穿上了楚楚拿给自己的衣服,自言自语道:“人家都是挑老实人欺负,可我哪里像是个老实人?”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察陵湄知道是宁澜敲的门。她赶紧扣上最后几颗扣子,向外喊道:“进来吧。”
宁澜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察陵湄穿着单薄的秋衣,乌发披肩的懵懂样子。他关上门, 摇了摇头, 立刻将自己挂在床边的大氅取下,披在了她身上, 看她一脸懵懵的样子,又顺势给她系好了带子。
“就算要扮男装,也该找一件厚一点的衣服,只带这一件薄衣,要是得了风寒可不好。”
察陵湄闻到了那衣裳熟悉的药香味, 如今听着宁澜温淡的声音,她格外地安心。
“我出来的太急,哪里还能顾得上找厚衣服。就那件衣服,”察陵湄指了指躺在地上那一摊寒碜布料,“还是我趁值夜家丁睡着时偷出来的。不过也算不得偷,我在他原来放衣服的地方放了些碎银子的。”
宁澜看着察陵湄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忽地想发笑,好在还是止住了,“小小,你胆子太大了。这一回真是做过头了,我同你讲你……”
宁澜话未完,察陵湄便捂住了他的嘴,如同刚刚在楼下一般。她定定道:“宁澜,我犯下这样的大错,已经不敢回去。要回去,也只能等家里母亲和大伯的气消了再去请罪。反正,你不要劝我。”
宁澜拿下她的手,好冰。他拉过她的手腕,到了床前:“你先躺进去吧,盖着被子也暖和些,今晚你就睡这里吧。”
“那你呢?”
宁澜还未来得及答话,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是我,楚楚。”他示意察陵湄先到床上,自己转身去开了门。
“楚楚,有何事?”
楚楚站在门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上,半盖着被子的察陵湄。她怔了一怔,问道:“我是想,郡主今晚可以跟我睡,我们……也很方便。”
宁澜笑笑,“无妨,今晚让她和我睡一个房间。她扮男装而来,也不要露了破绽。”他见楚楚神色有些不自然,便解释道:“方才我让店家多取了一床被子,我等会就打地铺。”
楚楚点点头,“好,那我先回房了。”
宁澜合上门,转身又走回察陵湄床前,坐了下来,“我刚才并不是要劝你回去。”见她面露惑色,他淡淡一笑:“反正你也不会听劝的。我问你,前几日察陵家守卫如此严密,你怎么出来的?”
“是宗牧,我那晚到子时也不睡,只是哭闹,宗牧看不过去,就答应带我出来了。”
“那他人呢?”
“宗牧说他做了违背规矩的事情,要去向他们庄主请罪。”察陵湄叹了口气,有些担心问道:“宁澜,你说宗牧会不会被责罚?”
宁澜点点头,“会,暗卫未尽己任会被责罚。不过玄镜山庄庄主是温和之人,你不必过于担心。”他见察陵湄眉间又平了,心中犹豫一番又问道:“小小,你这次大婚出逃,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说,是为了我?”
察陵湄看着宁澜那双桃花眼里涩涩的光,便将手从被子中伸出,豁达地拍了一拍他的肩,“我本来就不喜欢顷木,我说过多次我不要与他结亲,他们不听我的,我只好逃出来了。”她又没心没肺似的笑了笑:“宁澜,这与你无甚关系的。就是我一人做的决定,你别多想。”
宁澜忽地觉得心好像被扎疼了,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他点了点头,从床上起身,“睡吧。”
他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吹灭了烛火正要在地铺上躺下时又问了一句:“我与楚楚此行要去浔月,你要一同跟去吗?”
察陵湄的声音像是从被子里发出来的,“一起去……要跟你一起去……”
宁澜听她睡意浓浓的语气,便也不打算再问,直接躺下了。
**
夜半时分,清朗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客房里。房里静谧异常。宁澜转过身瞧了瞧那月亮的位置,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约莫就要到子时。他不是会失眠之人,即使失眠,凭自己的医术,他也能让自己快速睡着。
而今晚,躺下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他辗转反侧,未能入睡,又好像是在惩罚自己一般,不让自己入睡——
如今理智的做法应当是先稳住察陵湄,再派人报信给察陵府,将她接走。他躺在地上许久,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将这想法压了下去?
“啊——”
听得从床边传来的察陵湄的一道喊叫,宁澜立即起了身,急切问道:“小小,怎么了?”
“我摔下床了,我好像把……把手摔到了,好痛…好痛……”
察陵湄一阵呜咽之声,宁澜借着月色看到她正坐在床边的台阶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哭了的样子。
“别害怕,你坐那儿别动,我马上过来。”他随意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将桌上烛火重新点燃之后便到了察陵湄身边。
察陵湄此刻的样子确实,挺狼狈的。
被子半掉在了地上,穿着薄薄的中衣,头发散乱地背后有一些,胸前也有一些。两只脚搭在地上,一手放在胸前,另一手正努力想要从地上撑起。
她庆幸自己此刻是背对着宁澜,右手还在地上乱碰,想找个合适的位置撑起自己时,却突然感到自己腰间多了一只手,猝不及防地,就被宁澜抱起稳稳放在了床上。
察陵湄一时脸有些发烫,见宁澜将溜到床下的被子捡了起来,从容不迫地又盖到了自己身上。她掉在床下的那一件件衣服,也被他一一捡起,放在了床上该放的地方。
“手伤到了哪里?”
直到宁澜坐到她对面,她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左臂手肘有些隐痛。察陵湄泪眼望着宁澜,用右手点了点左手手肘的位置,可怜巴巴道:“这里。”
宁澜伸手就要去拿那左手,却见察陵湄微微退后了一步,他抬头对他宽慰一笑:“我得看看,才能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见她点头,他小心翼翼把那纤细手臂从被子里轻轻抽了出来,放在自己手上微微弯了一弯,听得对面之人“嘶”的一声,便停下问道:“痛了是吗?”
“嗯。”
宁澜抬头,“我得看一下你的手肘,看看有没有肿。”
察陵湄本身半眯着眼睛,此刻又睁开了眼不假思索道:“那你赶紧看一下呀!”随即便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便轻“咳”了一声道:“你看吧……宁澜。”
她低头用自己还能动的右手卷起左边的袖口,一截皓腕便露在了他的眼下。好在宁澜脸上仍旧无波无澜,只是自然地拿起了她的手臂,看了看她的手肘处,便替她放下了袖口,静静道:“是脱臼了。”
“啊?那怎么办?”
“我帮你接回去。”
宁澜见察陵湄瑟缩了一下身子,便对她浅浅一笑:“别怕,不会痛的。”
察陵湄不住摇头,“可是从前我小时候也脱臼过,痛不痛我倒是忘了。只记得每次大夫来帮我接着,我都会哭上好久的。”
“那是他们手法不好。”宁澜答得淡淡却未放下她的手臂,转而问道:“我问你,这床也不小,你怎么会睡着睡着就掉下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一定是因为我太累了,就翻身。或者是我没习惯这客店的床。”察陵湄羞赧,她绝不会在他面前承认是自己睡相差,绝不!
“好了,接好了。”宁澜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这几日不可以拿重物,自己要多注意一些。”
原来他刚刚是故意岔开了话,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察陵湄动了动左臂,果然又灵活起来了,只是这过程确实未有多少疼痛。
“好了,睡吧。”宁澜起身正要离去,却被察陵湄一把拉住了衣角,他不得已又回过头去,“还有事?”
察陵湄瞧着他淡淡的神情,她心中忽然酸涩无比,仍旧不愿放开那衣角,怔怔望着他,“忘尘,当真无解吗?”
“无解。”
他回答得干脆,她心沉了一沉,笑得有些苦,“既然如此,那我问你,我和别的女子……就好比楚楚姑娘,我们两人在你看来会有所不同吗?”
宁澜一怔,拿回了自己的衣角,又将她的手塞回被子,“我觉得,差不多。”
见察陵湄躺下,他回到桌边吹灭了烛光,重新躺回到了地铺上。看着浓浓月色倾泻在桌上,他突然又出了声,“也许,还是有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
宁澜好像听得察陵湄在床上跳起的声音,淡淡一笑:“我觉得,你比她傻一些。”
言罢,他又听见她窸窸窣窣重新钻回被窝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会晚一些,大概会在23点后更,么么哒!
第31章
几天之内,淸辽郡内所有的朱红绸缎皆被撤去。察陵家派出的人多, 手也快, 但凡从前挂上去的彩灯,喜结还是礼花,撤得一干二净, 这偌大的淸辽郡又恢复成了从前那般正经无聊样子。
那桩轰动大半个东琴的喜事沦为笑柄谈资之后, 察陵府的门闭得很紧。外边的流言渐渐由盛转衰, 可这察陵家的人却始终郁郁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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