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尘垚是去江南游历,而槐州却在大俞之北,那么他是怎么遇到的柳歆?
温姝婵越想胸口越闷,堵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索性直接上车,便要车夫追上。
萃茶也觉出不对劲儿来,来不及多问,赶忙先劝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不然老爷夫人怕是要责怪的。”
温姝婵忘着前面空荡荡的街角,无奈地叹了一声,即便现在要追,怕也追不上了。
她想了想,将许明叫到马车跟前,小声道:“方才那个姑娘你可见到了?”
许明点了点头。
温姝婵又道:“这几日帮我盯住她,一有消息去温府南边的侧门,给家丁说找萃茶便可。”
交待完后,温姝婵合上车帘,车内气氛一下跌到冰点。
温姝婵就这样冷着脸回到温府,由于昨夜一宿未眠,这会儿她头脑发晕,只喝了半碗粥,便倒头就睡了。
醒来时天色已亮,萃茶拿来了请帖,七日后李府办了荷花宴,邀她前去。
温姝婵将帖子搁在一旁,洗漱后就去了正堂,温实诚腰受了伤,这两日告假在家,一家人许久没有这样一道用午膳了。
温辛恒夹了一块儿排骨,讨好似的放到了温实诚盘中,道:“爹,过几日李府设宴,我陪着妹妹一道前去吧。”
温实诚斜了眼他,直接问道:“抄几遍了?”
温辛恒扁扁嘴:“十、十遍。”
温实诚冷声道:“抄完自然便能去了。”
说着,将那排骨又夹去了邹氏碗中,没好气道:“好的不学,专学这些有的没的,你瞧瞧人家李府的李曻,和你同般岁数,拿过多少次诗词会的第一,你再看看你?”
温辛恒嘀咕道:“我们的喜好不同而已,要论武功,他可打不过我。”
温实诚气道:“你……”
“好了,”邹氏怕父子俩饭桌上打起来,赶紧叫住:“吃个饭就不能少说两句。”
温实诚长出了口气,半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缓和了些许,缓缓道:“李家世代书香门第,李曻这孩子也是仪表堂堂,我瞧着挺不错的。”
说着,他递给邹氏一个眼色,邹氏反应过来,连忙应和:“是啊是啊,那孩子我见过,特别懂礼。”
她扭头看着正在默默吃饭的温姝婵,问道:“我听说,你和他们家姑娘很是投机?”
温姝婵没抬眼,只是点了点头。
夫妻俩含笑对视一眼,温辛恒则似笑非笑地望着温姝婵。
温姝婵再瞧不出来,那也真是脑子不够用了,她放下碗筷道:“垚哥哥好像回来了吧?”
邹氏顿了一下,随后便摆手道:“没呢,昨日娘才问过你林伯母,说他最快也得开年了。”
温姝婵忽地皱起眉来,怎么莫尘垚是偷摸回来的?
温姝婵不放心又问了一遍:“娘是昨日什么时候问的林伯母?”
“昨日我同你林伯母一道用的晚膳,那时候问的,怎么了?”
邹氏明白女儿心思的,可眼下她的婚事耽搁不得,所以昨日就赶紧约林氏见了一面,特地问了莫尘垚的归期。
温姝婵一听,这胸口又闷了起来,像是堵了块儿大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没事。”温姝婵摇了摇头,擦了唇角后,起身回了屋。
没多久,萃茶便拿来了许明送来的字条。
许明是读过几年书的,虽说字有些歪歪扭扭,好歹也是能辨认得清。
“昨日渐黑出门,今日天亮而归。”
这么说来,莫尘垚与那柳歌姬在一起待了一整晚!
温姝婵将字条揉成一团,用力扔进了竹筒中。
也不知为何,上一世这个柳歆出现的时候,她的情绪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还乐呵呵的帮莫尘垚纳了妾,可为何这一世,一想到她们共处那么久,她便心里难受得紧。
是因为自己的婚事还没有着落,而莫尘垚却在逍遥自在的缘故么?
温姝婵也说不清了,索性叫上萃茶出了府,打算今日在客栈蹲点莫尘垚。
她不敢用温府的马车,待来到客栈,就差萃茶在街上雇了辆马车。
日头渐落,温姝婵在马车内都小憩了一觉,这才将莫尘垚的马车等到,如前之前一般,柳歆还是掩着面,迅速钻入了马车。
温姝婵立即来了精神,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车夫照她吩咐跟了上去,还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落花无情,镜中月……”马车中,柳歆轻吟出声:“若是藏头来看的话,是洛京无误了。”
莫尘垚点道:“城山佳人,娇似雪,这句点名就在城郊。”
“夜雨闻铃断肠声,圆荷盖水垂杨暗,树阴照水爱晴柔,林断山明竹隐墙。”
柳歆将后面几句全部念出后,这几句话中,出现过三次水,洛京只有南边的城郊有条河流,所以昨夜他们沿着河流寻了一整夜,却也未寻到赤金令。
“不会那么简单,想必是咱们遗漏了什么,今夜再沿着河流往上寻寻,若是再寻不到,那便是咱们猜错了方向,得换个思绪了。”
莫尘垚话音刚落,便听鲁叔在外闷声道:“咱们被人跟稍了。”
莫尘垚心头一紧:“那便调转车头回城去。”
鲁叔啐了一声道:“回去干什么,回去还如何知道被谁跟了?”
说着,他又加快了速度,直奔郊外林中。
林子里比外面黑了许多,萃茶不安地拉着温姝婵道:“小姐,咱们这到底是跟的谁啊,要不然还是先回去吧?”
温姝婵这会儿拳头正握着,有股捉奸的架势,哪里肯被劝动,她眼神坚定:“别怕,不管是谁,他也打不过我。”
“啊?”一听可能还要动手,萃茶手心都开始冒汗了,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劝说:“往常小姐做什么,萃茶也不会多问,可眼下外面越来越黑,这……”
萃茶还未说完,马车便忽然停了,车夫在外道:“小姐,前头那辆车停下了,咱们该如何,是跟上去,还是?”
温姝婵没吭声,掀开帘子向外看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车旁,蒙着面,向这边喊道:“敢问兄台跟随一路,有何贵干?”
鲁叔一面问着,一面将手伸向车板下藏着的砍刀。
温姝婵当然知道这么大一辆车跟着,早晚得被发现。
她今日本就打算找个地方和他正面谈一谈,所以没有躲避,直接跳下车来,扬声道:“莫尘垚,你出来。”
车夫托着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样捉奸的现场他见得多了。
车内萃茶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伸出头张望着。
莫尘垚也在车内白了脸色,柳歆则是一脸茫然。
鲁叔疑心重,一把将刀抽出,对车内道:“既然认出你来了,那我便不客气了。”
“等等,”莫尘垚赶紧掀开帘子跳下车来,伸手按住鲁叔道:“这、这是我妹妹,交给我来。”
“妹妹?”鲁叔蹙起眉来,什么时候莫尘垚多了个妹妹。
温姝婵见莫尘垚终于现身,气势汹汹拎着裙子就走了过去,莫尘垚神情不明地迎上前,二人一碰面,还未开口,莫尘垚便将她强拉去了一旁。
走了十多米远,这才松开手来。
温姝婵瞪着他,也不说话,就是在等他自己招来。
莫尘垚抿了抿唇,开口道:“这一年多对婵妹妹甚是想念,只因四处游历居无定所,所以没能书信一封,婵妹妹莫要怪罪。”
温姝婵冷笑一声,继续瞪着他。
莫尘垚摸了摸鼻子,试探地道:“这么晚了,不如我先送婵妹妹回去吧?”
“急什么,马车里不是还位个友人么,垚哥哥怎么不说介绍一下?”
温姝婵终于出声,然莫尘垚听后顿时愣住。
柳歆父母双亡,自幼便跟着唱班在槐州四处卖艺,白月筎初见便想到了自己,心生怜悯,将柳歆赎回当了养女。
然莫尘垚赶去槐州的时候,白月筎却早在一年前因病去世,那些证据的原件被柳歆保管着,鲁叔与莫尘垚证明身份之后,柳歆便将东西交出。
然白月筎临死前,曾道出一件事来,李叔生前将赤金令藏到了一个地方,他将地点写进了一首赠予白月筎的琵琶曲中,只有参透那段琵琶曲,才可得知赤金令藏匿的地点。
莫尘垚拿了词曲后打算离开,鲁叔却见柳歆孤女一人实在可怜,好说歹说这才说动了莫尘垚,将她一并带回了洛京。
柳歆也是个聪慧的女子,在词曲的解析上对莫尘垚帮助很大,且也是个不娇滴的,昨日寻了一夜也并未有一句怨言。
然而这些定是不能与温姝婵说,顿了顿,莫尘垚道:“不过是故人之女。”
温姝婵翻了记白眼,挑眉问道:“哦,原来是个女子,那么大晚上你带她出来作何?”
莫尘垚略微迟疑道:“有些要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温姝婵不依不饶:“孤男寡女大晚上要做什么要事?怎么还就说不清楚了呢?”
莫尘垚是从未往那个方面想过的,猛然被温姝婵这么一问,顿时就红了脸,慌忙道:“婵妹妹莫要误会,我当她是妹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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