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说我女儿!”
温实诚话还未说完,邹氏便直接喊了出来。
温实诚摇头叹息,帮她擦干净脸后,又开始帮她脱鞋袜:“好好,不说便是了,吼我做什么。”
温姝婵那边,也喝得迷迷糊糊了,被萃茶扶回房中,歪倒在床上,几世的景象在眼前不断闪现,她含糊不清地说着:“娘亲不一样了,哥哥不一样了,莫尘垚不一样了,我也不一样了……”
萃茶拿了热毛巾过来,正要给她擦脸,便被她一把捏住了手腕。
“莫尘垚,这一世你要是再对不起我,我便杀了你……”
“嗯?”萃茶愣了愣:“小姐你说要什么?沙泥?”
…………
远在香州的莫尘垚,正在客栈里翻看着书册,忽然连打了三个喷嚏,震得耳朵都嗡嗡作响。
一旁的男子粗着声道:“定是有人在背后骂你了!”
莫尘垚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冷声道:“不可能,我又未得罪过人,怎会有人骂我。”
那人若有所思道:“那便是有人念想你了。”
“嗯,”莫尘垚点了点头,仔细望着其中一页,半晌后蹙起眉头道:“鲁叔,这这份只是摘录而已,并未有官印,即便上面说的是真的,朝廷也断不会认。”
这个被莫尘垚称呼为鲁叔的男子,便是那武生,也就是当年掳他们之人。
他一拳砸在了桌上,压着声道:“原本当年一直由我大哥保存,他被杀之后,便无人知晓原本在何处了。”
莫尘垚合上书册,阖着眼捏着眉心,许久后问道:“那他生前可有何喜欢去的地方?”
“走南闯北居无定所,哪里有常去之地,”顿了顿,鲁叔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要说,也真有那么个地儿,他倒是去过几次……”
莫尘垚忙睁开眼道:“何处?”
鲁叔笑着答:“柳烟馆,就在香州。”
烟馆?莫不是抽水烟的地儿,没想到曹叔竟还有这嗜好,莫尘垚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道:“那咱们今日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便过去。”
“一大早啊?”鲁叔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还是夜里去更合适些。”
“也对,”莫尘垚点了点头:“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好!”鲁叔站起身来,又打量了几眼莫尘垚道:“你确定要去啊?”
莫尘垚一面转身拿银两,一面肯定道:“自然要去,这趟出来,本也就该多见识见识。”
“行吧,反正你也不小了。”鲁叔点了点头,刚好他也许久未开过荤了,莫名还有些兴奋。
也不知这么些年过去了,柳烟馆的姑娘们身条可还是那般的好……
诶嘿嘿,某个同学要长见识了,不知道会不会涨姿势
第23章
香州曾经是江南一带最富饶之地,然这些年越来越衰败,白日里街道上都颇为冷清,更何况这夜里,除了几条寻食的野狗,几乎看不到什么能动身影了。
柳烟馆外悬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在这幽暗的街道上尤为明显,门是虚掩着的,隐约传来着笙箫吟乐之声。
莫尘垚顿下脚步,蹙着眉头望向一旁兴致勃勃的鲁叔:“这、这不是烟馆么?”
鲁叔一听,瞬间就笑出声来:“哈哈哈,你以为带着烟就是烟馆啊,这是烟柳之地啊!”
莫尘垚面容一滞,下意识就向后退:“这、这我……”
鲁叔一把揪住他胳膊,笑道:“你不是说正事要紧么,怎么现在不愿意了?”
莫尘垚红着脸,原地踌躇了一阵,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刚一推门,一股浓郁的脂粉香便扑鼻而来,一个年岁颇大的老妈子穿的是花枝招展,连忙就迎了上来,声音尖细又带着股令人恶心的媚劲儿:“两位爷里面请!”
她目光在二人身上快速流转一番,便知二人中谁才是有钱的主儿,立马去挽莫尘垚的胳膊:“呦,这位小爷……”
话还未完,便被莫尘垚一个闪身躲了开。
莫尘垚脸上的厌恶之情极为明显,那老妈子悻悻地搓了搓手,赶忙又去拉鲁叔,鲁叔倒是很配合,跟着老妈子就上了二楼。
莫尘垚默默在身后跟着,本来以为如此萧条时候,这样的地方不会有多少人,然而光这大堂,就至少七八桌,其实越是活的压抑,有时便越想得到释放。
在不经意间看到大堂内一对儿男女赤膊着上身,在做些难以启齿之事时,莫尘垚就像见到了鬼似的,一个哆嗦,赶紧垂下了眼。
两人刚一走进雅间,便一下涌进来七八个姑娘,有的浓妆艳抹,有的略施粉黛,姿色各不相同,却都是顶好的样貌。
莫尘垚轻咳了一声,鲁叔收回兴奋地目光,冲老妈子招了招手:“爷记得,你们这儿有个叫白月筎的姑娘,你将她喊来。”
“啊?”老妈子张了张嘴,面容有些难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从一旁拉着一个姑娘推上前去:“月筎都是老姑娘了,哪儿有这些看着水灵。”
鲁叔不耐烦道:“哪儿那么多废话,爷就要那白月筎!”
话音一落,莫尘垚便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老妈子立即两眼放光,咽了口唾沫,便挥手将姑娘们哄了出去。
她拉开把椅子坐在了鲁叔旁边,眼睛盯着那银子道:“不是不给爷找,而是、而是……”
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莫尘垚又搁了锭银子,老妈子伸手要拿,却被他抬手挡住:“先说。”
“唉,”老妈子叹气道:“白月筎那个岁数哪能再做这事啊,六年前攒够了银子,就赎身了。”
“去哪儿了?”鲁叔问道。
老妈子摇了摇头:“这我哪儿知道啊……”
莫尘垚作势要将银子收回,老妈子赶紧道:“诶,我听人说,好像是去了、去了……”
她眯着眼想了半天,犹豫道:“是去了槐州吧。”
“槐州?”鲁叔瞪着眼想再次确认一遍。
老妈子笑着伸手去拿银子:“没错,是槐州,我还能骗爷啊?”
银子一拿到手,她赶紧点头哈眼地退了下去。
鲁叔从桌上抓起一个果子,边啃边说道:“我觉得你方才分析的不对,大哥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到白月筎手上,肯定不会。”
莫尘垚却更加笃定:“曹叔遇害正是六年前,碰巧她便是那个时候赎的身,这未免有些巧合了。”
万事有果必有因,莫尘垚最不信的便是巧合。
鲁叔顿住:“这么说,那女的是真知道些什么?”
莫尘垚拍了拍裤摆,站起身道:“明日去槐州,寻到她一问便知。”
“诶,这就走了啊?”鲁叔一面喊着,一面赶紧从盘子里捏起果子就往衣兜里塞,边塞还边嘀咕着:“死小子真是浪费钱……”
槐州在西北,就算快马加鞭也得至少半月。
这半月,温姝婵没有莫尘垚的消息,虽然急得不行,却也没闲着,秦氏寻的管教嬷嬷来了温府,三个姝开始每日在后堂训练起礼仪姿态来。
学了四世的温姝婵自然不在话下,温姝娟也是学的极快,最笨的便是温姝妍了,当着李嬷嬷的面不敢言语,背地里没少骂她。
“咱们又不是奴婢,干嘛一直站着不让动,真是莫名其妙!”休息的时候,李嬷嬷刚一离开,温姝妍便忍不住念叨起来。
温姝娟今日也是累极了,在一旁捶着小腿,有些不耐烦道:“妹妹就少说两句,嬷嬷叫这样练,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这对常年习武的温姝婵来说,算是毛毛雨了,她惬意地喝着茶,神情很是轻松,抬眼时不经意瞥见了帘子下露出的一只绣鞋,那是李嬷嬷的鞋子。
前四世的时候,温姝婵善意地提醒了温姝妍,她便没在说下去了,可如今,一想起温姝妍方才自己站不住,倒下的时候还要故意去拽她,温姝婵便忽然不想再提醒了。
“切,”温姝妍撇了撇嘴道:“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在宫中伺候人的,即便是在太后身边伺候了数十年,也照样是个奴婢,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什么了不起,”帘子后忽然传来李嬷嬷的声音,温姝妍立即捂住了嘴,缩着脖子不敢扭头,李嬷嬷撩开帘子,缓缓而入,一双老眼如鹰一般犀利地望着温姝妍道:“六姑娘可知,就是当今的太后,当年入宫时,也是奴婢教的规矩。”
温姝妍垂着眼点了点头。
李嬷嬷一面向她走来,一面继续道:“这首先要学的,便是站,太后能站,娘娘们能站,你温府的六小姐站不得?”
温姝婵头埋得更低了,却依旧要过嘴瘾,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又不入宫……”
声音再小,也叫李嬷嬷听在了耳中,但是她没接话,而是浅浅勾了勾唇角。
温姝婵看在眼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到底还是带着血缘,这日散了后,她与温姝妍一道出门时,忍不住劝道:“我看李嬷嬷不是好惹的,她又不会在温府待多久,六妹妹能忍便多忍些。”
哪知温姝妍非但不领情,还哼了一声:“五姐姐要是真对我好,李嬷嬷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帮衬两句,现在倒是劝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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