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好,朱砂退了出去,含恨咬指甲,心里乱的很。
这都是皇上的意思,她就是再不服,再焦急,也没丁点办法改变。
眼睁睁看着这祸害,好端端活在世上,还抢了大公子的荣华和地位。
好恨。
真的好恨。
他最会伪装,茶都尉一走,就使手段作纯良惑主,这才几天?就住到华清宫来了!
沈知意坐在床边继续看《狸奴卧雪》,这本子越往后就越悲凉。
狸奴好心无好报,寒冬腊月天,被它曾经救过的人赶出家门,本要狠心走了,却听说主人病了,需发芽的桃花枝入药。
绵绵大雪,哪还有桃树枝冒嫩芽。不得已,狸奴卧在雪中,用自己的身体融化埋有桃花枝的雪地……
沈知意看得入迷,班曦来了他也没听见,一页接着一页翻看。
书被班曦拽走,放在了旁边的案子上。
沈知意刚要说话,她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嘘了声:“不许说话。”
沈知意明白她的意思,垂眼坐端。
班曦左右打量着,渐渐地,眼中就起了雾。
她欠沈知行一个王君之位。
少年王君,待她继承大统后,再为帝君。
如若,他活着,没遭意外,就能与她做少年夫妻。
王君制式的衣裳,笔挺朝气,多为骑装改制,最适合潇洒少年郎。
今日见他穿这么一身,班曦目光温柔,仿佛了却了少女时期的梦。
班曦抬手,抓住了他垂在身前的束发流苏,朱红色的流苏穗映青丝与霜雪衣,红艳艳的,烫眼的紧。
“朕最喜这玩意儿……”班曦说,“听闻这发饰叫红樱垂,是明帝的那个妖祸帝君想出来的。的确好看,你缠在发上,也确实够妖。”
沈知意深吸口气,忍住要说的话,闭上眼睛。
他病了之后,班曦因讨厌药味,又怕病气染身,就没再叫他陪寝。结果他这病再也不见好,班曦面上虽不显,却早已心浮气躁起来。见他在那冷宫反反复复生病着凉,只得将他入住华清宫,又嘱咐宫人好生照料着。
沈知意也顺心顺意,好的利索。
得知他病好,班曦就等不及了。
班曦挑起他的衣带,说道:“自己解。”
沈知意也不扭捏,微微蹙着眉,解了锦带。
“不许皱眉。”班曦捏着朱红流苏,撩过他的眉心。
沈知意点了点头,躺下。
“你真是……”见他如此配合,班曦笑道,“不过,很合朕的心意。”
沈知意脸上没有半点波动,他习惯了班曦所谓的侍寝。她不喜他侍候,只需要躺在床上,做个不会说话的替身木偶,让她抱着,抚摸着,对着他叫一叫沈知行的名字即可。
除了撩拨起来后,他需自己爬起来离开床榻,冲凉冷却身子外,别的,也不难。
麻烦半夜,他能平静生活好多天。
因而,他不觉得这活儿有什么苦涩之处,只是偶尔听到她一声声叫他知行,总觉得心疼。
她原是个不愿长大的孩子,和他们一样,娘亲去得早,压在身上的规矩又多,终于找到了可以陪伴一生的温暖,却抛下她消逝了。
这么一想,沈知意便由着她弄,等她睡了,自己默默离开平静。
今日,按理说,还应如此。
却不想,班曦又进了一步。
不似往常那孩童寻找温暖般的抚摸,她这次,双目清明得很,如同临朝,让他前来谒见。
班曦心里清楚,沈知行不会这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任她玩捏。
只是,因他穿得像,身上的味道也像,这给了她一种错觉。
沈知行被救了回来,而后,父皇下旨,让她与沈知行完婚,他做了王君,如今就和她在东宫,他大病初愈的模样,躺在床上,笑着说自己此生无憾了。
好,好极了。
班曦浑身的血热了。
太像了,就是这样,就是我想的这样。
班曦抽了他发上的红樱垂,缠住了他的双腕,剥开了亵衣。
“不许动。”下手时,她低声说道,“不许发出声音。”
她不打算真的与他做什么,她只是想做场梦,用手就足够了。
用手,他铺满枕的青丝和身体也会耸动,足够让她凭此想象。
沈知意满身薄汗,皮肤发红,他别过头去,咬住了唇,耳廓红了一圈,连眼角都泛了红。
“班曦……皇上,皇上……”
“不必躲。”班曦说,“沈知意,崖州有味药,叫忘前尘,喝了,前尘皆忘,形同傀儡。”
沈知意吐出两个字:“不……能……”
“你记住,进了这昭阳宫,你就是知行的替身。可你若偏要再做回那个满口谎言苛待下人藐视人命的沈知意,朕就赏你一碗忘前尘,从此以后,让你无知无觉躺在这里,做一辈子的替身。听清楚了?”
沈知意闷哼一声,双眸失神了片刻,深深吐出一口气。
长沁进来,递上帕子。
班曦净了手,挥手叫长沁退下,俯身咬住了他的唇,说道:“抱歉……让你受苦了。”
沈知意愣了愣,见她神情不似刚刚那般清明,知她入了戏,不敢出声,连忙闭上眼睛。
班曦抱住他,轻声说道:“再没有谁比你更重要,好想你活着……不必再借谁的身子来见我。”
沈知意紧皱着眉,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颤,竟觉酸楚,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驾车,真的没。
茶茶飞奔回宫。
第17章 欢心欢喜
班曦编织谎言之网,且颇合她心意。
如何忘掉从前的沈知意,把带着一身病骨,不像知行的人,当作沈知行?
是了,就当那天,他们把知行救了回来,可他因连烧数日,忘了事,故而被送去稷山静养,如今,身子好了些,才回昭阳京。
因伤了身忘了事,所以不如从前那样神采飞扬,笑得也少了。
一切都能解释通。
班曦伸出手,摸着枕边人的脸,开怀舒了口气。
这样,就不算自己欺骗自己。
只要他乖乖的,尽心尽力做沈知行,她愿意编一出故事,接受他。
这种事,一旦想通了,人也高兴了。
班曦认为,自己跨过去了这道坎,不再纠结他的过往。
她用自己编圆的故事,掩盖了对沈知意的厌恶之情,之后,把这些年无处安放的思念和爱意,全都掏了出来。
她要补偿他,从头补偿。
她要与他好,就如从前幻想的那样。
班曦下了早朝,脚步都轻快了。
她手里捏着个新鲜玩意儿,就压在袖子里。
长沁小步跑,跟在后头,轻声偷笑。
“别以为朕没听见。”班曦笑道,“人呢?还在华清宫逗那只猫?”
长沁也笑:“在御花园里头呢,陛下去瞧了就知道了。”
今日天气不错,难得有太阳,暖洋洋的。
入冬前,经常会有这样的天气,暖的不似这个季节应该有的晴好之日。民间百姓把这种天,称为回光。
一年之末,天地进入长久寒冻前,赏苍生的暖阳天,提醒他们趁此晴好,速速屯粮,好挨过寒冬。
班曦刚进御花园,就瞧见了他。
他今日换了身荼白重衣,依然是王君制式,高高竖着马尾,发上依然缠着一根红樱垂,只不过,换了颜色,雪色的樱垂配荼白,流苏垂在发尾,随风飘着。
少年打扮,更合了班曦的心意。这样,她会忘掉沈知意,只看眼前人,渐渐模糊掉双生子之间的区别。
沈知意单膝跪地,正推着秋千。那秋千上没有别人,只卧着一只白猫。
一人一猫,看不出多开心,但很是惬意。
他脸上的笑容也万分顺眼,柔柔软软,像刚抽芽的嫩柳,风一吹,荡漾开的全是和暖。
班曦一笑,道:“它倒是会享受。”
沈知意抬头,看见班曦,双眸先是一亮,接着又是一飘,躲开了她的视线,微微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一旦肌肤相亲……哪怕并未真正的相知相贴,过后,那感觉也忘不掉。就像触碰后,二人之间多出了一条藕丝,这根线尽管细弱,却若有若无的会拨动情绪。
等看见了人,那根线自然而然,也就颤动了起来,非要挑起些微妙的情绪来才善罢甘休。
班曦走来,说道:“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沈知意起身,垂眼看向她袖口。
班曦的手从袖中伸出,摊开,手中捏着一只琉璃鲸。
“连海洲进贡的。”
她脸上带着笑,像个孩子一样,把手伸过去:“喏,拿去看。”
沈知意轻声谢过,指尖刚碰到那琉璃鲸,就听她嘱咐道:“当心点,别弄坏了。”
她一脸少女紧张心爱玩具的表情,沈知意抬头看去,阳光下,她脸上的那层属于少女的细绒毛金灿灿的,因上朝,早起的妆浓了些,尤其那双眉,色浓气势凌厉,但仔细看,她眼角眉梢稚气未脱,藏在了淡淡的胭脂,竟然有些可爱。
沈知意手指蜷缩了起来,笑着看班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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