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娘不知要怎样活,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落到那等去处了呢?”
容真真正色道:“她是我的大恩人,所以我必是要救她的,往后每回拿到的稿费,我取一半存着,等够了数,就为她赎身。”
“那是应该的,这么大的恩德,怎么也是该回报的,也不知那姑娘过得怎么样。”潘二娘又添了份新的忧愁。
容真真给她擦擦眼泪,宽慰道:“她现下过得还算太平,你就别发愁了。”
她见娘还精神不振的样子,故意打趣道:“就算每月存一半出去,咱们花用还是宽宽绰绰的,够吃够喝够交租子,你就别劳累了。”
潘二娘勉强笑了笑,迟疑了一下,又道:“娘知道你的孝心,可娘忙了一辈子了,已经闲不下来,手里做着活儿,心里才静。”
容真真默了默,这倒是个问题,总不能叫娘一个人闷着。
她将白日里就在想的问题抛出来:“我想叫妞子他们过来住,咱们这儿离着仁和医院近,她上班也方便些,现下住的老院子离医院太远,怕是天不亮就要出门。
另一个小毛儿腿还没好全,叫他来住着,既有你照看他,他也能陪着你说话,两相便宜,你觉得如何呢?”
潘二娘喜道:“这自然使得,他两个一个是我干儿子,一个是我干女儿,又没其他家人,就是当亲的来处也合适。”
她絮絮叨叨的说:“娘只生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叫我每每想起,就很为此发愁,若是有个兄弟姐妹,到老都有伴,我看他们虽然是两个小孩子,都很势弱,但都是好孩子呢。”
容真真连连点头,她心道:若说小毛儿是个品性纯良的好孩子,那倒没错,可妞子……罢了,她对自己人向来都是温柔腼腆的,又肯听劝,细说起来什么毛病也不算毛病了。
潘二娘说了许久,才惊觉道:“看我脑子,一说起话来,就什么也不顾了,捱到现在,你必定是饿了,娘擀了馄饨皮儿,今晚吃馄饨。”
她上午买了东西,下午就幹了皮,调了馅儿,包了一帘馄饨,整整齐齐的码着,锅里还用大骨头和鸡架熬了高汤,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容真真跟在她后头进了厨房,一面走一面说:“若是妞子他们愿意过来,你就先同他们住着,安心调养调养身子,至于活儿,等我再仔细想想。”
潘二娘同她搭着话,揭开了锅盖,更加浓郁的香味似一团怒绽的浮云,要将人也化进云里去。
仔细一看,那汤色清醇鲜亮,不油不腻,一看就知道该是鲜香可口的。
容真真猛吸一口气,赞道:“娘,你的手艺比以往更好了。”
潘二娘见她发馋,先舀了一碗汤给她,才将馄饨下了进去。
容真真捧着碗,轻轻啜一口,那汤清清爽爽的,将“淡”和“香”两个字做到了极致。
她本是个腹中有无数词句,能写出无数好文章的人,此时却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这一碗汤,只一个劲儿说:“娘,真好喝,真好喝……”
说着说着,她悄悄流下眼泪,砸到汤里,为这碗汤增添了几分咸味。
她转过脸,借着喝汤的动作将眼泪擦干净,才拿着个空碗,不好意思的说:“这汤熬得真好,我一个没注意,就喝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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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潘二娘看着她那欢喜满足的模样,鼻子也开始发酸,她忙偏了偏头,口里道:“你要喜欢,娘天天给你熬。”
容真真腻歪歪的伏在她肩上,撒着很久没撒过的娇:“娘熬的汤,天天喝也喝不腻。”
潘二娘被她逗得直笑,先前的伤感也消去许多,她微微动了动肩,笑眯眯道:“别歪在娘身上,馄饨煮好了,咱们快些舀起来。”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翻滚着,冒出一个个可爱的小凸起,就像圆圆的香菇一样,白胖的馄饨在滚水中快活的蹦来跳去,此起彼伏,你挨我撞。
等关了火,馄饨们借着最后一股余波跳了跳,就安静乖巧的浮在水面上,等待着进入母女俩的腹中。
潘二娘拿出一个大海碗,舀了满满一碗的馄饨,撒上一把葱花,清亮的汤汁,白色的馄饨,翠绿的葱花,光论其“色”,就足以使人食指大动。
“拿去,这一碗是你的。”潘二娘把大海碗递给容真真,自己也舀了一碗,却比先前那一碗要少些。
容真真把两个碗调换了一下,多的给娘,少的给自己。
潘二娘见了,责怪道:“你这孩子,换来换去做什么?”但她脸上分明又带着笑。
“我吃不了那么多,再说了,你瘦得快只剩一把骨头了,就该多吃点。”容真真每每摸到她娘身上的骨头,就觉得心疼。
“你要念书,又在长身体,更该多吃些,不要只顾着娘。”
“娘也别光顾着我啊。”
她们两个推推拒拒半天,最终从多的那碗里挑了几个到少的那碗,这顿饭才吃下去。
容真真说她娘的手艺见涨,是真的没说错,不仅这汤熬得鲜美,馄饨皮也擀得又轻又薄,煮熟之后变成半透明,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肉馅。
揉馄饨皮的面团里加了蛋清,剩下的蛋黄调到了馅里,咬一口下去,和了蛋清的馄饨皮轻易破裂开来,吃起来又爽又脆。
里面的肉馅是将好肉去了筋,肥三瘦七的剁得茸茸的,揉制成小肉丸包进去,脆绷绷的,鲜嫩弹牙,肉汁四溅,一旦吃了第一口,就绝对忍不住要吃第二口。
不知不觉间,容真真吃完了一大碗,撑得肚子都鼓起来了,她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坐在椅子上歇息。
“娘,你的手艺怎么这么好,别的不说,光说这皮,就薄得像纸一样,而且煮了这么大一锅,却一个都没有破。”
见女儿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潘二娘心中喜悦,她道:“娘现在擀面皮擀得好,以后常常给你做。”
她说完,又忍不住道:“不光是这个,包子、饺子、花卷、馒头、烧卖、油条、豆浆……娘都会做,想吃什么就说。”
容真真听了,又是欢喜又是心疼,有些东西,娘以前是不会做的,现在会做了,自然是因为在老丁家受了累,一想到这个,她就有些不开心。
吃完饭,潘二娘去收拾碗筷,容真真回了房间——她把主卧旁边挨着的那一间收拾出来了,作为自己的卧室。
她回到卧室,先做了带回来的功课,这花了她很长时间,再拿出稿纸,继续写自己的文章。
关于《相夫教子》,她已写到大姐香玉脏病缠身,二姐兰玉产下儿子,三姐四姐在外打拼这一节了。
兰玉不像大姐运道那样“坏”,她生了个儿子,她下了蛋,不像香玉那样,连生了两个女儿,被婆家冷嘲热讽为不下蛋的老母鸡。
可她生了儿子又如何?孩子要吃奶,她不能出去工作,家里不是请不起奶娘,可婆婆说吃母乳好,她得亲自给孩子喂奶。
其实她并不是克扣孩子一口奶的母亲,她也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小孩子又不是时时刻刻要吃奶,婆婆却偏偏叫她二十四小时待命,她仿佛已不是个人,而是个哺乳的工具。
兰玉想反抗,想挣扎,可每每一提出要去工作,婆娘娘家都反对,她被困在那小小的后院里,见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可婆婆还嫌她“成天作妖,不老实”。
等孩子满了一岁,她终于不管不顾,出去找了个助教的工作,但工作的第一天,婆家就带着孩子,到学校里来哭。
她一个苦读多年,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婚后工作的第一天,就被辞退了,临走前,她还听到人家说:“这结了婚的女人,就不该招进来,白费我一番工夫。”
另一人接着说:“只要是女人,管她结婚不结婚,都不能要,要了就是个麻烦。”
兰玉回到了婆家,她丈夫关了房门,把她按在床上打,她待要挣扎,他用被子将她一裹,她捂在被子里,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她又痛又憋闷,再也反抗不得,险些活活捂死过去。
惨叫的声音那样大,就算隔着一层被子,就算隔着一道房门,依然远远的传了出去。
她的公公皱着眉,她的婆婆破口大骂:“遭瘟的贱货,闹得一家子不安生。”
摇摇床里的娃娃被吓得哭闹起来,兰玉婆婆慌忙过去将他抱起来,慈爱的轻拍着哄他:“哦哦哦,乖宝贝,不哭了,妈妈坏,爸爸在打坏人呢。”
自从娃娃断了奶,就被抱离亲妈身边,由奶奶带着,兰玉一天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见得着孩子。
当然,她的困境还远不止这些,她怀孕时,丈夫收用了个年轻女子,虽然没正式摆酒做二房,但两个如今正蜜里调油打得火热,正房太太自然要受许多闲气。
她的大姐听说了她的事,特地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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